學校不是很大,兩人慢悠悠逛了個遍,正好到晌午了。


    明月提議:“要不中午不迴去吃飯了,我們就在外邊解決,我有點想念陳記酸辣粉了。”陳記酸辣粉就開在一中附近的小吃街上,這條小吃街也是江清和初遇明月的地方。


    原來窄小的巷子如今依舊狹窄,隻是牆麵重新粉刷過了,地上鋪了青石磚,統一了店麵的門頭,整個巷子看起來整潔幹淨了許多。


    陳記酸辣粉開了十幾年了,老板也從原來清瘦的身材,變成如今的富態。老板在南川開了好幾家分店,但明月覺得還是一中旁邊這家最正宗。


    這老板不僅手藝好,記性也好,雖然明月每年來的次數有限,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笑嗬嗬打招唿:“姑娘,放假了?”


    明月挽著江清和笑眯眯迴:“是的,老板。麻煩來兩碗酸辣粉,一個加鹵蛋,一個加荷包蛋,加鹵蛋的那碗多放點辣椒,加荷包蛋那碗少放點辣。”


    江清和口味要清淡些,吃不了太多辣。其實他從小江宛宜對他的飲食控製都挺嚴格,斷是不會允許他吃這些所謂的“垃圾食品”。江清和後來跟著奶奶在南川生活,在明月的帶動下,吃了不少特色小吃,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適應情況非常良好。


    老板爽快應聲:“好咧!你們裏麵坐啊。”


    雖然已經放假,但店裏幾乎坐滿了人,明月帶著江清和找了個離門近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不久,明月敏銳地感覺到後背有人在看他們,她以為是看熱鬧的人,也就沒怎麽在意。


    因為長得實在好看,她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別人友善的打量目光,今天加上江清和,buff加滿了。


    江清和坐在她對麵,也察覺到了前方有人打量的目光,他抬頭直視過去,那個人有些訕訕地移開了目光,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性。


    他覺得她很麵熟,想了想不確定地問對麵的明月:“明月,你看後麵那位穿黑色羽絨服的是不是我們高一的班主任楊老師?”


    明月聽他這麽說,隨著他的目光轉過頭去,一看,果真是楊老師,“是楊老師,我們去打個招唿吧。”


    她拉著江清和起身,走到楊老師麵前,“楊老師,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裏碰見您。”


    楊老師本來打量別人被抓包,還兀自尷尬著,見到他們過來打招唿,才知道自己剛才沒認錯人。


    她驚喜道:“真的是你們啊,我剛才覺得你們麵熟,但沒敢上前認。”


    明月她是比較熟的,但是明月背對著她,剛才她也隻是在明月推門進來的時候瞄到了一眼,所以不敢確認是不是她。江清和剛才雖然麵對著她坐下,隻是她已經十來年沒見過他,他的變化著實很大,所以她才一直偷瞧他,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曾經的學生。


    明月遇到曾經的老師也很開心:“是我們啊,沒想到楊老師記性這麽好,還能記得江清和。”


    其實也不是楊老師記性好能記住江清和,畢竟她這些年來,教過的學生起碼已經上千個了,隻是江清和情況很特殊,家世好,長相好,學習好,雖然脾氣陰戾了點,但是這樣的學生千個裏麵都挑不出一個,所以她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刻。


    楊老師有些訕訕,但還是憋不住好奇:“你們怎麽在一起的?”江清和畢業後,從來沒參加過任何同學聚會,校友聚會,校慶典禮,整個人就像失蹤了一樣,誰都聯係不到他,所以她很好奇,明月是怎麽和他碰到一起的。


    “哦,江清和現在是我男朋友,我們今天來母校玩,想念這邊的酸辣粉,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您。”


    這迴答大大出乎了楊老師的預料,“你們現在談朋友了?!”她對江清和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也不是說江清和不好,就是覺得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啊。


    明月有點不好意思,抿著唇笑。


    楊老師的反應看在江清和眼裏,就是覺得兩人不般配,不合適,他周遭的氣場都變了,眼底一片陰翳。


    楊老師對上他的眼睛,莫名打了個寒顫,嘴上客氣道:“挺好,你們倆很般配,嗬嗬……”


    江清和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恰好這時候他們的兩碗粉被端了上來,他對明月說:“我們別打擾楊老師用餐了,迴去吃飯吧。”


    “好。”


    “下午帶你去奶奶的老宅子裏看看,她老人家給你留了點東西。”杜雅嵐離世後,老宅江清和還留著沒有賣掉,也算是給自己留點念想。


    “什麽東西啊?”明月好奇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清和賣了個關子。


    這麽神秘,搞得明月更好奇了。


    老宅位於南川原來最繁華的地段,周邊都是古建築,保留著南川的曆史文化氣息。


    因為出於保護古建築的因素,老宅周邊基礎設施老舊,沒辦法住人,江清和就請了一個管家常年管理老宅,每年的維護費都是一筆不菲的數字。


    管家接到江清和的通知,早早就在老宅等候。


    厚重的大門被推開,曆史感撲麵而來。老宅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有十幾個房間,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樹,每年秋天都會開滿桂花,香氣撲鼻。杜雅嵐在的時候還會采集桂花,做出各種各樣精巧又好吃的糕點,明月有幸嚐過很多迴,那香甜的味道她永久懷念。


    杜雅嵐是他們那段早戀的少數見證者之一。兩人約會的時候,大多數會選擇在老宅度過,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點心,簡簡單單,卻很開心快樂。


    她見自己的孫子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內心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打心底裏喜歡,早就當成了自己的孫媳婦對待。


    隻是那時候明月還小,而孫子又正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私下裏她少不得要反複叮囑自己的孫子,戀愛可以,可千萬不能做出什麽過火的事情來。


    江清和罕見地被她鬧了個大紅臉,羞憤道:“您這是哪跟哪啊!”


    杜雅嵐從沒見過自己孫子這麽生動的表情,慈愛地看著他。孫子的父母不在身邊,這些事少不得她這個老人家操心勞力。


    迴憶到這裏,江清和仿佛看到奶奶那雙美麗的眼眸,正慈愛地看著他和明月。


    他牽著明月的手來到杜雅嵐的房間,從一個雕刻精美花紋的紫檀衣櫃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明月:“這是奶奶送你的高中畢業禮物。”當時杜雅嵐還沒來得及把禮物送出去,兩人就分手了。


    明月睜大杏眼,詫異極了,沒想到奶奶還給自己準備了高中畢業禮物,更沒想到時隔多年自己居然還能收到這份禮物。


    她撥動盒子上的開關,慢慢打開,是一件旗袍,絲綢材質,嫰綠的顏色,繡著粉嫩的牡丹花,雖然已經十年之久,但是因為保護得好,絲毫沒有褪色,仍舊鮮豔亮麗,還帶著些若有若無的紫檀香。


    “這是奶奶親手給你做的衣服,她說你畢業了,長大了,要穿漂亮衣服才配得上你的美貌。”


    杜雅嵐常年穿旗袍,她覺得旗袍最能展現東方女性獨特的魅力。明月高中時,上學的時候經常穿校服,下課了穿的衣服也都很樸素,但是讀大學就不一樣了,可以盡情打扮自己,怎麽高興怎麽來。


    沒想到奶奶連這點小時都考慮到了,明月摩挲著旗袍上精美的紋路,可以想象,就在這個房間裏,奶奶戴著老花鏡,一針一線給自己做衣裳的情景。


    眼淚盈滿眼眶,她哽咽道:“可惜奶奶看不到我穿它,而且我現在比之前重了不少,不一定能穿得上……”


    江清和替她擦掉眼淚,柔聲哄她:“穿不上沒關係,我再買更合身的衣服給你,你想要什麽樣的都行。”


    明月帶著鼻音“嗯”了一聲,對著牆上杜雅嵐的照片珍重道:“謝謝奶奶,我會好好珍藏這件衣服,不辜負您的一片苦心。”


    江清和把裝著旗袍的盒子放在一邊,骨節分明的手從旗袍下麵摸出一個祥雲樣式的手帕,打開一看,是一隻通體碧綠的翡翠手鐲,頂級帝王綠,顏色純正,濃鬱深邃。


    她認識這個鐲子,這是杜雅嵐生前從不離身的東西,一直戴在手腕上,從沒見她取下來過。


    “這是奶奶留給你的。”江清和取出鐲子,放在手心裏捂了好一會,等感受不到涼意了才戴在明月左手腕上。


    明月訥訥開口:“這好像有點貴重……”


    “我們不是說好了年後迴去就領證結婚麽,這是奶奶對孫媳婦的心意,以後你還可以把鐲子傳給我們的女兒。”


    明月撥弄鐲子,鐲子已經染上了她的體溫,好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謝謝奶奶!”


    江清和又牽著她到自己原來住的房間,從五鬥櫃裏拿出一個盒子,裏麵裝的都是和明月相關的小零碎。有用了隻剩半截的橡皮,卡通人物的模型,紮頭發的頭繩,發卡等等,很多明月自己都沒有印象了。


    “這些小東西你都還留著幹嘛?”


    當時去a國前,江清和把與明月相關的所有東西,都塵封在了這座宅子裏,想著有朝一日能帶著她親自過來解封。


    “這些都是我們兩個人的迴憶……”


    她從剛才悲傷的情緒中出來,調笑:“江清和,你是不是愛慘了我?”


    “是的,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你要記住,我永遠愛你,隻愛你一人。”


    她有些受不了地“咦”了一聲:“江清和,我發現你現在真的長進很多,原來你是從來不愛說這些肉麻話的,現在真的奔放很多,好肉麻……”


    “你是我老婆,對自己老婆肉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麽,說好了年後迴去領證,你應該不會反悔吧?”


    明月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怎麽可能反悔,我冉明月一向是言出必行,駟馬難追!”


    江清和目的達成,摟住她的腰柔聲哄她:“好好,你最講信用了。”


    要離開的時候,明月拿著裝旗袍的盒子,見江清和要把他那盒小零碎也帶上,嘴上雖然打趣他,但心裏還是很甜蜜的。他能這麽珍視她的舊物,對她這個人應該也是非常看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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