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鬼無門睜眼時,司道就站在舞台下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感知到,司道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可能超過你的期望。”


    聽見司道的迴應,鬼無門一點也不生氣,隻是淺淺一笑,做出邀請的動作。


    司道應邀走上舞台,如一個月前一樣。隻不過,與一個月前有所不同的是,舞台上的對抗氣息並不是一麵倒的驅使,而是呈現出勢均力敵的態勢。


    舞台下,所有人端坐著,屏住唿吸。沒人想到,司道竟然可以真正發生蛻變。更沒人願意錯過即將開始的精彩戰鬥。這樣級別的戰鬥,大概一生也不會再見到一次。


    “木劍?”


    詢問間,鬼無門已經將木劍丟向司道。


    司道點頭同意:“嗯,就木劍。”


    一切配置與一個月前一模一樣。


    話落,在司道接到木劍的那一刻,鬼無門發起進攻。


    鬼無門無法被任何感知觀察到。不僅如此,當一個人同時用視覺、聽覺、嗅覺、觸覺、意誌等多種方式觀察鬼無門時,鬼無門會根據不同的意誌產生出不同的影像。同一時間內,鬼無門如同開啟分身之術一般,對司道造成多重幹擾。


    在司道的感知中,鬼無門的位置分散在多處。可實際上,其中可能沒有一處是真正的鬼無門。這種情況下,司道很難完全擺脫幹擾,判斷出鬼無門的位置。所以,司道無法即刻判斷出,鬼無門究竟會從哪個方向發起進攻。


    然後,在眾人的驚詫中,司道閉上眼睛。然後,在眾人的驚唿中,司道竟然成功預判到鬼無門的進攻方向,並提前做出閃避。


    鬼無門一擊失敗,更將自身側麵暴露在司道的劍下。司道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直接命中鬼無門的側腹。


    戰鬥一開始,率先被命中的人不是司道,而是不可戰勝的鬼無門。


    鬼無門並未受多麽嚴重的傷。他好奇地打量著司道,沒有再妄自進攻。他在思考,思考司道覺醒的能力,思考司道究竟如何預判到他的進攻。


    在鬼無門思考時,司道選擇主動發起進攻。他直直地向鬼無門衝去,沒有一點防備,像是愣頭青一樣。


    近距離下,鬼無門後發先至,以詭異的角度向司道刺來。然後,司道眼神都沒有眨一下,完全放棄捕捉鬼無門的身影。這種情況下,他無法見到鬼無門的進攻。然而,在鬼無門的攻擊即將觸碰到司道的前一秒,司道再次做出閃避的姿態。


    司道的動作行雲流水。他是如此果斷、幹脆,像是“預知”到鬼無門的進攻。他躲過鬼無門的進攻,切入鬼無門的近身。木劍狠狠地擊打在鬼無門的咽喉處,就像一個月前,鬼無門狠狠地擊打司道的咽喉。


    鬼無門疼痛地向後退步。緊接著,司道再次進攻,一劍就砍中鬼無門握劍的手。如果,司道所握並非木劍,而是仙劍。那麽,這一劍會將鬼無門的手直接砍斷。


    鬼無門手中的劍被司道擊飛。緊接著,司道再踏步向前,跟上鬼無門後退的步伐。


    鬼無門的劍雖然被擊飛,卻在空中滑出詭異的弧線。劍在鬼無門意誌的操控下,旋轉一圈,刺向司道的背後。鬼無門的劍同樣被賦予“不可被觀測”的能力。這種情況下,司道不可能察覺到鬼無門的劍。


    然而,在鬼無門的木劍刺向司道後背時,司道卻提前蹲下身子。


    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一股詭異的氣場籠罩在鬼無門身上。鬼無門產生一種錯覺。好似,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一樣。好似,所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似,所有一切果真變成劇本安排的舞台戲。而司道就是書寫劇本的人。


    看上去,司道預見未來,並將未來付諸實現。


    頃刻間,鬼無門已經沒有退路。司道已經將他逼到舞台邊緣。


    看上去,鬼無門好像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他的能力似乎被司道完全克製。司道根本不在意他的位置。司道隻是自顧自地做出行動,卻偏偏將鬼無門的招式全部化解。


    這時,鬼無門完全陷入困境之中。不過,他並沒有生起任何失敗的情緒,反而大笑起來:“沒錯,百年前,我同樣被逼到絕境。但是,我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話雖如此,鬼無門卻並不能改變任何事情。盡管,鬼無門的進攻不論速度還是力量都不斷增強,卻仍然無法攻擊命中司道。


    司道的體魄原本就強於尋常凡人,接近於妖。這種情況下,鬼無門並不能通過身體優勢,壓製司道。相反,鬼無門始終無法破解司道的“預測”能力。


    在司道的“預測”能力麵前,鬼無門的能力被完全克製。


    鬼無門一次次進攻失敗,一次次被司道命中。他變得越來越瘋狂,不顧一切地向司道撲來。他無法命中司道,隻能將力量傾瀉在舞台之上。


    戰鬥變得毫無生趣。眾人期待的曠世之戰變成單方麵的碾壓局。按照這個走勢下去,司道基本無傷就可以擊敗鬼無門。現在,鬼無門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而司道卻半點損傷都沒有。


    盡管,鬼無門宣稱自己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可事實上,這一刻,沒有人覺得鬼無門可以戰勝司道。


    相比一個月前,鬼無門和司道的位置完全發生互換。隻不過,鬼無門比預想中更加耐打。畢竟,鬼無門是妖。可是,妖再強,一直被打,也終有被打敗的那一刻。鬼無門的反抗不過是徒勞。


    眼下,鬼無門明顯負傷嚴重。木劍雖稱不上鋒利,可在司道手中,卻依舊可以將鬼無門的肌膚撕扯開。血液從鬼無門身上流出,同樣是紅色的,與台下眾人無異。


    每過一刻,眾人對鬼無門失敗的認知就會加強一分。這是好事。不論如何,鬼無門會殺他們,而司道不會。


    漸漸地,朱瞀人開始歡唿,其他觀眾開始跟著朱瞀人歡唿。人群是有趣的,隻會站在勝利者的一方。當鬼無門大勢已去後,所有人都開始痛罵鬼無門。眾人明白,鬼無門已經處於絕對的敗勢。所以,眾人開始將所有怒火傾瀉到鬼無門身上。


    就是在這一刻,在所有人都以為鬼無門已經徹底失敗時,在所有人都覺得鬼無門已經是強弩之末時,鬼無門卻露出笑意。


    這一刻,司道站在舞台中央,而鬼無門被壓製在舞台側麵。


    “你能預測多長時間?一秒?還是兩秒?”鬼無門突然問司道。


    緊接著,鬼無門沒有向司道發起進攻。他迴頭,竟然向舞台發起進攻。


    沒人注意到,鬼無門雖然沒有命中過司道,卻已經將整個舞台的支柱摧毀得七七八八。從一開始,鬼無門的目標就不是司道,而是整個舞台。


    伴隨著最後兩根支柱被鬼無門摧毀,整個舞台塌陷。這樣的攻擊即便臨時預測到,卻根本無法逃脫。


    整個舞台塌陷,鬼無門和司道都來不及逃脫。可是,妖比人的體質強大得多。


    轟隆聲中,所有人驚駭地後撤。再然後,舞台廢墟間,鬼無門掙紮著爬起。他的傷更加嚴重。可是,他沒有死。他位於舞台邊緣,受到的傷害要小得多。


    這一刻,所有人都害怕得很。他們意識到,獲勝的一方恐怕是鬼無門。鬼無門雖然在能力上無法戰勝司道,卻是在心機上完勝司道。從一開始,鬼無門故意設計,故意展現出發瘋的模樣。如此,他摧毀舞台時,沒有人會發現鬼無門的計劃。


    舞台坍塌時,司道位於舞台中央,即便不死,也一定被壓得爬不起來。眾人看向舞台中央,尋找司道。鬼無門同樣看向舞台中央。


    然後,在不可置信中,司道依舊站立著。


    在經曆那樣不可逃脫的毀滅性攻擊後,司道竟然隻是受到輕傷。


    “不可能!你根本沒有逃走,這說明,你根本預見到我的計劃。這種情況下,你怎麽可能沒事?”


    鬼無門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幕。然而,司道卻沒有多言。


    司道直接向鬼無門衝去,沒有給鬼無門喘息的機會。這一次,鬼無門沒有躲開。木劍直刺,直接刺穿鬼無門的咽喉。


    “我從沒說過,我的能力是預見未來。”


    鬼無門臨死前,聽見司道如此說道。是的,從一開始,鬼無門就以為司道的能力是預見未來。但實際上,司道的能力是抓住未來。


    未來是複雜的,受各種各樣的因素影響。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會變成另一個結局。在明確發生以前,未來永遠是不可捉摸的。


    未來就像是鬼無門的能力一樣。在確切觀察到未來時,未來其實已經不再,未來已經變成現在和過去。即使可以預見未來,未來仍然是充滿分支,難以預測。各種情況下,未來有數千數萬種可能性。


    司道的能力就是取消未來的不可預見性,將所有可能性中的一種變為現實。


    舞台的坍塌確實完全出乎司道的預料。某種程度上,鬼無門其實完全把控整個戰鬥過程。可是,舞台坍塌並沒有擊敗司道。


    在舞台坍塌的所有未來中,司道抓住一個受傷最小的未來,並將其變成現實。


    換言之,他抓住那個百萬分之一的奇跡可能,在舞台塌陷中幸存下來。所有摧毀物都恰好沒有傷害到司道。這是幾率問題。司道將渺小的幾率不斷放大,變成百分之百的確定性。


    這就是司道覺醒的能力——命中注定的世界線。


    在一片沉寂中,司道走下舞台,看向舞台背後的畫。這是鬼無門新作的畫。


    “你認識畫中的儒雅男子?”


    朱瞀人興奮地跑過來。盡管,司道擊敗鬼無門,這已經是一件事實。可是,朱瞀人隻覺得夢幻得很,完全不敢置信。他雖然一直期盼司道可以戰勝鬼無門,卻從未想過,司道可以如此淡定自如地將鬼無門殺死。


    關於朱瞀人的詢問,司道認真迴應:“他就是我的師叔,江一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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