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混亂已經過去了兩天,兩天,那場混亂帶來的影響看起來就已經無影無蹤。人們依然是該幹什麽幹什麽,所以這裏有場宴會。


    魏彥武在龍門待了已經二十多年了,陪伴他的是他的妻子文月,上流社會的聚會總是那麽無聊,歌,酒,一些恭維。這次是在詩府,文月很得體的應對這許多湊過來的人,魏彥武站在她的身後看著,想想看,這樣的日子,也挺好。龍門,是一場遊戲,他是遊戲中的人,有的人為了入局,拚了命的往這裏擠,事實上,真正有資格進行遊戲的,從一開始就什麽都不需要做,邀請函會遞到你家門口。


    “詩小姐,玩的開心嗎?”


    詩懷雅打扮的十分漂亮,陪在她的祖父身邊。


    一個小老頭,坐在輪椅上,身邊就帶著唿吸機,看起來垂垂老矣,隻是這副麵孔下潛藏著的手段,在場的大概隻有這位龍門的最高長官魏彥武親自領教過。


    “詩老,好久不見了,最近身體有好些嗎?”


    那位老者不答話,低著頭,好像在小寐。詩懷雅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魏長官,祖父他......”


    魏彥武擺擺手,“這種場合就不必拘禮了,叫我老魏就好。”


    “不敢,祖父會罵我沒教養的。”


    魏彥武心裏想,你昨天算計我的時候可沒見你哪裏有教養啊。


    “你這孩子,真拿你沒辦法。”文月走過來打了個圓場,拉起她的手。“他啊,人老心不老,詩警官可別被他這油腔滑調的架勢給騙了,咱們女人啊,該是一條心的,以後你在近衛局多看著點老魏,別讓人像我,一不小心就栽進了他的圈套。他要敢私下裏給你小鞋穿,別怕,告訴姨,姨有辦法收拾他。”說完還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魏彥武。


    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看起來普普通通,“怎麽了,誰又在說小老兒的壞話啦。”


    魏彥武彎下腰,他身材極為高,但身體又極瘦,看起來很不健康。“詩老在龍門德高望重,龍門可不敢有人說詩老的壞話,不然龍門人不答應,我這個長官算是幹到頭了。”


    “你個魏彥武,又拿我打趣。”咳咳咳,一陣咳嗽過後,老人又問道,“懷雅在你那裏還幹的好嗎?要我說該打打該罵罵,我這個不成器的孩子,還是得要你多看護,你是龍門的長官,都是一家人嘛,總好過以後讓別人欺負。她才27歲就當了高級警司,像什麽樣子。不要因為我就把她放在這個位置上,彥武你要這麽幹,下邊怎麽管?”老人說話斷斷續續,但是魏彥武很認真的在聽著。詩懷雅根本沒辦法插話,這種層次的聊家常,聊得其實是龍門的未來。


    “彥武不賣你詩老幾分薄麵,龍門早就讓我滾蛋了,詩警官是我們龍門俊才,有誌不在年高嘛。德才兼備,詩警官可絕對當得起高級警司這個位子。”


    “小詩,還不謝謝魏長官誇獎,當了高級警司還這麽沒大沒小,出去丟的是你的人。”


    “謝謝魏長官。”詩懷雅不得不一邊低頭,一邊賠笑,她倒是想起了一個白癡龍,還是和那個家夥拌嘴有意思。


    “要我說詩老還是對年輕人要求太高啦,彥武當初也是個不成器的角色,總是需要事情曆練的嘛。”文月拉起詩懷雅,“孩子,走吧,這兩個大男人,就隻會欺負女人。走,陪文姨走走去,當了高級警司也別太累,女人嘛,還是得對自己好一點。”


    聲音越來越遠,魏彥武和老人的周圍如同隔了一層天然的屏障,無人敢靠近。


    “詩老,聽說了嗎?”


    “我老啦,耳朵不靈光了,魏先生,講給我聽吧。”


    魏彥武推起詩老的輪椅,走向了二層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一般隻由詩家大少爺和大管家打掃,平日裏也隻有詩老會待在這裏,但此時,這裏坐著一個企鵝。


    “詩老,有朋友?不介意我點煙吧。”魏彥武看著這個不速之客,眉頭皺了皺。


    企鵝擺擺他的翅膀,翻找出詩老藏得雪茄點起來以後,把柴火扔給了魏彥武。“早聽說魏先生有抽煙的習慣,下次去炎國,我可以給你帶點紫金山。”


    “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還得在家被你們熏。彥武,介紹一下,這位叫帝王。”


    企鵝脖子上掛了一串大金鏈子,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不太合身的短袖,頭頂帶著頂哥倫比亞街頭混混最喜歡戴的白帽子,“魏長官,我叫帝王,企鵝物流的老板。”


    三個人,三個位置,小房間裏的氣氛也並不凝重,但是如果有第四個人進來可能會在這種無形的對抗中被一瞬間撕碎。


    “來者是客,帝王先生來龍門是接了什麽活嗎?聽說你前段時間親自帶隊砸了個影視公司。”魏彥武靠在沙發上抽起煙。


    “什麽活,都不值得我親自來打擾魏長官,您是官,我是匪,我這種見不得光的角色,怕是在近衛局有五袋檔案和卷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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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叫空的少女,被邀請來了這次酒會出場演出,實際上她的名氣在龍門並不能算是一流,但某天她愛上了一個少女,所以死乞白賴去加入了那位少女的公司,現在她的作用就是在這唱唱歌,因為公司的老板貌似很喜歡她,所以簽了一些要去捧紅她的協議。老板在這裏和龍門的魏長官談生意,萬一談崩了,她作為員工也隻好盡可能的在這製造些混亂幫助老板跑了,那個對她布置任務的薩科塔人這麽說道。為什麽她上班才一天就得執行這麽危險的事情啊,當個偶像可沒有這種危險啊!


    不過一到了舞台上,她可沒有這些想法,她隻想安安心心的唱自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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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酒吧裏,能天使和德克薩斯的桌麵上各擺了一杯酒,“喂喂,德克薩斯,我可是把空給嚇慘了,估計她現在在酒會上怕得要死,啊,想想就很有意思,一邊害怕一邊怎麽唱歌呢?不會走音嗎?啦啦啦~”她還特意模仿了一下。德克薩斯慢慢的攪動著她手下的酒,螺絲起子,是個她很喜歡得小說裏主角最喜歡喝的酒,她盯著酒裏破碎的氣泡,好像別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能天使一個人一直在自言自語“啊,不過空小姐唱歌確實能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在她的歌聲裏戰鬥,是很,很......”


    “老板應該明白,歌聲和原石技藝是相通的。”德克薩斯開口了,她說話十分幹脆,平日裏一直都是一副沒什麽表情的麵孔,戰鬥起來也不會出現什麽情緒波動。


    “喂喂,德克薩斯你開口說話啦,我今晚本來還想知道你多久會開口說話呢?我可是說了六百多句話,你才說兩句。”能天使又開始自言自語胡亂念叨著什麽了。


    德克薩斯拿起酒仰頭喝下,喉結滾動,脖頸雪白,看起來十分誘人。


    能天使看著她,心裏想:跟我搭檔的果然是個大美女呢,啊,好幸福。然後就自然而然的拿起酒杯。啊,我喝酒會和她一樣嗎?我也很帥好嗎?啊,德克薩斯以後會嫁給誰呢?要是她能再開朗一點就好了。她伸頭對著吸管吸了一口後,兩秒鍾,她躺在了酒吧的吧台上。


    德克薩斯還是那副穀波不平的麵容,靜靜地坐在那裏,誰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心裏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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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彥武拿過煙灰缸,“不說這些了,詩老,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你是怎麽躲掉那次...”


    “一次刺殺嘛,不要說我,你不也經常...對吧。”詩玄打了個哈哈想蒙混過關。


    魏彥武倒了倒煙灰,身子靠著沙發,翹起了二郎腿,手指敲打著沙發的扶手。“根據近衛局傳迴來的檔案,在薄扶林道和土美菲路的交叉路口,您身後的警車就已經被人換掉了。直到最後在詩府門前近衛局撤走,他們動手,車子都沒有停過...”


    “他們能換人,就不許我換車嗎?”詩玄笑嗬嗬的迴答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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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克薩斯開著車,從土美菲路上一路行到了同薄扶林道上的十字路口。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等紅燈。


    如果此時交警站在路口中間,他一定會發現,路口的南北東三麵都是紅燈。


    很快,德克薩斯發現綠燈了,沒有直行,隻有左轉,她按照先前的規劃,向左轉,駛上了薄扶林道。


    這次的任務,是送一箱空氣到詩府。“不許超車,不許鳴笛,不許停止,不許開窗。”這是對方提的條件,雖然苛刻,但帝王還是應承了下來。


    當大巴車向左轉,遮住殺手們和警察們的視線時,南北向的綠燈亮了,位於排頭的警車帶著那輛顯眼的載著詩玄的車向前駛去,但那輛車並未直直向前行駛,它直行到了路中央接著左轉駛入了土美菲路。


    就這樣,兩輛一模一樣的車,擦肩而過,駛向了對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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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老爺子好算計!”魏彥武鼓起掌來,“那麽先前在碼頭出現也隻是為了讓對方確定你就在車上吧。”


    “魏先生應該知道了,前後兩輛車上都是我雇傭的傭兵,我可不敢拿龍門近衛局的警官做餌。”


    “詩老老謀深算啊。”魏彥武又抓起煙槍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這還得多謝帝王老板的配合,不知道帝王老板手下的那隻狼,能否割愛...”


    “對不起,詩老,我可隻有四個雇員,詩老如果要挖,那我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帝王拿著雪茄看著詩玄,拒絕了他的要求。


    “小老兒唐突了。”詩玄也沒生氣,擺了擺手。


    “企鵝物流以後在龍門紮根,總要給魏先生打個招唿不是,不然龍門近衛局總得三天兩頭找我們麻煩那我是受不了的。”一隻雪茄已下去了一半,屋內的氛圍也顯得融洽了許多。


    “帝王先生說笑了,和氣生財嘛。”


    “對嘍,和氣生財,小老兒做了一輩子生意,和氣,才能生財。”此時的老人身上迸發出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活力,完全不像個將死的老人。


    “對了,魏先生,既然龍門有誠意,我也不能不懂規矩,整合運動目前所有的情報,都在這裏了,還有一件事要提醒魏先生,整合運動的頭領是個叫塔露拉的女孩,至今,我都沒有任何和她直接相關的情報。”


    “嗯,塔露拉,我記下來了。”唿出一口煙,煙霧籠罩著魏彥武,看不清他的表情,“帝王先生,酒會就要結束了,我要去講個話,別見怪。”


    “老規矩了。”老人對著帝王解釋道“去吧,彥武,我一會為你站台。”


    “我也該告辭了,今天與魏先生一見如故,改日魏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隨時通知我,企鵝物流會把您的需求放在第一位。”企鵝站起身來,熄滅了雪茄,“詩老,可惜您的雪茄了。”


    “想要的話,全拿走都可以。”此時魏彥武已經走了出去,帝王壓低聲音說道,“就不占詩老便宜了,這事全靠詩老從中斡旋,改日自當報答。”


    老人笑嗬嗬的,“不礙事,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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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界名流,龍門發展至今日......少不了諸位中流砥柱和年輕的少年才俊......龍門的未來......”在一片掌聲中,這次的酒會也就可以結束了。


    迴去的路上,魏彥武對著手下低語道“通知近衛局所有的高級警司,督察組先不用通知了,還有一會通知詩懷雅警司也過來我私府,注意,打近衛局的私人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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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門上環,一個穿著警司衣服的女孩帶著一個高大的鬼族女子走在街上,她們的組合很奇怪,引得街上的行人頻頻側目。


    “老陳,快到了嗎?”那個女子聲音渾厚,但聽起來極為女性化。


    “喏,就這家茶餐廳了,這裏的三文治肉很酥的。”


    “阿sir,又來飲茶啊。”茶餐廳老板阿誌招唿道。


    “星熊,我接個電話。喂,嗯嗯,開會。魏長官嗎?好的。”


    星熊看出了陳有些尷尬,“老陳,你去吧,工作要緊,老板,給我來你們這裏的特色,一樣一份,記在這位警官賬上。”


    陳陪星熊又說了幾句話後跑出了茶餐廳,而後一群混混出現在了茶餐廳裏,星熊頭也不抬,喝著老板端上來的清口茶。


    為首的混混徑直走到星熊桌前,站直身,喊了一聲“大姐。”


    “哦,是阿華啊,我點多了,坐下一起吃吧。”星熊抬起頭來,看看阿華,又低下頭,繼續喝茶。


    不知道為什麽,在中水區風雨不動的漢子在一瞬間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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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坐在了企鵝物流剛拿到的黑車上,前排坐著那個高高瘦瘦的薩弗拉人,依然是身邊擺著一個公文包,“boss,我們現在去哪?”


    帝王坐在那,一聲不吭,許久,空偷偷摸摸的來到了車上。


    “boss,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迴據點。”帝王靠著車窗,墨鏡下麵不知道他的視線看向哪裏。“空,準備準備,你可能要出遠門了。”


    “遠門?哪裏啊?德克薩斯會去嗎?”


    “羅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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