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在職工樓下遇到王蟲同學,看到了他畫的那幅肖像。應衝鋒可以確定王蟲一定是見過龍琻,那麽龍琻就沒有死,她一定還在這個世界上,隻不過藏了起來。


    “我們這次去找的人就是那幅肖像的創作者,王蟲同學,”應衝鋒道,“如果他真的見過龍琻,也許他能告訴我們具體地點。”


    程凡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反正,我告訴你,這一次如果不成,我就采取我的方式,放火燒了那姓莫的。”


    應衝鋒眼中閃過一絲印鷙,“我不能用阿笑的生命冒險。”


    “我管你丫的,”程凡翹著二郎腿,撩了下耳邊的碎發,“想護著你那妹妹,就別讓我白跑這一趟。我要莫非墨死,但是我不介意拉幾個人陪葬。”


    *


    “你就是這麽跟人的?”電話另一端傳來莫非墨冷峻的聲音。


    換成旁人肯定要嚇得跪倒在地,但這是高且,他隻是淡淡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會離開醫院。”


    “去找人!”


    莫非墨從阿平那裏才了解到竹城出現了一場爆炸攻擊,而且是金華商務圈附近,他大腦嗡的一聲炸了。


    高且之前的情報提到文笑笑會參加金華李家的宴會,而這場爆炸事故發生地點就在那附近,莫非墨不敢將這兩點聯係起來。


    他立即給高且打電話詢問,被告知文笑笑安然無恙,而高且正在醫院包紮。莫非墨這才放下懸掛的心。可誰知道幾分鍾不到,高且打電話告訴他文笑笑不見了!


    大晚上的,這丫頭到底去哪兒了?


    莫非墨再也坐不住,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金華商務圈,停在商圈上空,拉動每一絲風,感知文笑笑的位置。


    可以說莫非墨之前留了一手,他在給文笑笑做開膛手術的時候,發現烈焰之心無法取出,懊惱之餘做了第二手準備。他在文笑笑的心髒上植入了一點點自己化煉的黑煙,就算做個標記了。


    文笑笑的身體裏有一點莫非墨。幸運的話,莫非墨可以通過這一點黑煙來尋找文笑笑。


    隻不過黑煙的影響微弱,他需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感知那一撮已經離開他身體的組織。


    看到文笑笑的那一刻,莫非墨長籲一口氣。


    她小小的身板孤零零的移動在昏黃的街燈下,有些悲傷,但她是安全的。


    莫非墨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


    不知怎的,他的思緒迴到不久前的一個夜晚。文笑笑被他拉著出門吃夜宵,那是他們第一次一起走夜路。


    他記得在文笑笑老宅的門前,她打開院門的那一刻,橘黃的燈光打在她的小臉上,分外的柔和。


    隻見文笑笑踢著一個易拉罐慢悠悠地晃著,而易拉罐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莫非墨腳邊。他正想躲入旁邊的小樹林,卻已經被發現。


    對上那一雙冷漠的大眼睛,莫非墨有些恍惚。


    他驀地意識到,自己一千年的修為也許並不比眼前人的安然無恙來的重要。


    千帆過盡,歲歲枯榮,而他苦苦追尋的人再一次換了一個方式與他見麵。


    他守過太多的人,而那些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別人,又不約而同地選擇離開。


    當他以為遇見了最正確的人,把一切都給了龍琻。龍琻與別人結婚生子他都默許,甚至提供金錢和地位養活他們一家人。


    莫非墨要的隻是她的不斷修煉,不斷改變,變成那個一千年前,偷了他心的人。


    可是最後龍琻走了,和她之前的每一個人一樣。


    文笑笑也一樣。


    他不會再放手了,他不會再次失去。等了這麽多年,等來一個沒有法力的文笑笑,也許正是天意,告訴他去好好地活這一次,放下他的修煉。


    “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莫非墨低低道。


    不是器皿,不是法寶,不是手下小弟或者龍天職工。


    *


    炳爺隔著一層手帕將戒指舉到眼前,黑溜溜的眼睛細細打量著。


    文笑笑和炳爺倆人搬來小板凳坐在院子裏,這小院裏兩間房,一間炳爺自己住,另一間短租給竹城的遊客。不過年關將近,短租的房間倒是空了出來。


    沒有租客的時候炳爺就去天橋上給人算命。


    這兩天天氣冷,生意也不好,炳爺早早的迴來了。


    剛迴來,就看見院子裏文笑笑不知從哪兒找了個爐子正蹲著烤紅薯。


    這幾年,文笑笑時不時就過來陪炳爺吃飯,廚房裏的東西都熟門熟路。


    文笑笑親切地叫了聲炳爺,便起身接過炳爺手裏的家夥:一張折疊起來的硬紙殼,一個搪瓷碗,一張破了幾個洞的黃色卦圖。


    “阿笑,怎麽想起來過來了?”炳爺聲音顫顫巍巍,由文笑笑攙扶著坐到爐子旁邊的小板凳上。


    文笑笑自己進裏屋另搬了一個板凳,和炳爺倆人圍著爐子坐下。


    “今天做薯幹,窖子裏的紅薯多了做不完,給您送一點兒嚐嚐。”文笑笑一邊扇著風,拿木棍翻著爐裏的紅薯。


    “我好像還有幾個桃子,我去給你拿。”炳爺說著要起身。


    “不用了炳爺,我蒸了條魚,熱了饅頭,一會兒開飯。”


    文笑笑繼續翻著紅薯,爐子裏的火苗很旺。


    “你爺爺的事,還在查嗎?”炳爺總是料事如神。


    文笑笑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從兜裏掏出一枚戒指,“爺爺的事,有了新線索。”


    她將戒指遞給炳爺,炳爺沒有直接拿,倒是掏出一條白淨的手帕墊著手拿起了戒指。


    “您能看出什麽嗎?”文笑笑問。


    炳爺黑溜溜的眼睛仔細打量這這個殘缺的指環,搖了搖頭。


    “可惜鑲座掉了,不然的話,我能根據鑲的東西猜出這戒指的產地。”


    “那這指環……”


    “這是…發黑的銀。”炳爺觀察了一會兒,慢慢迴答。“指環通體黑色,應該是中了毒。”


    “中毒?”文笑笑有些驚訝,“您是說戒指之前的主人是被毒死的?”


    “很大可能是這樣。”炳爺深色凝重,點了點頭。“阿笑,人死不能複生,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這不是第一次炳爺勸文笑笑停下調查。


    “炳爺,我忘不掉。”文笑笑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我一閉上眼睛,就是爺爺身下被染紅的床單,就是那一車血肉模糊的屍體。”文笑笑眼中閃過一絲堅韌,“他們不能白白死掉,我做不到。”


    “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炳爺眼睛看向遠方,感歎道,“我這個糟老頭子也改不了你的命。自求多福吧閨女。”


    說著炳爺緩緩將戒指還給文笑笑,囑咐道,“這指環收好,不要給別人看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是槍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伏二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伏二爺並收藏他是槍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