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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
“閉上眼睛。”
“為什麽？”
“別那麽多廢話！”
“是是，我不說話了。”看到加蘭那張你再說話我就揍你的眼神後，加爾果斷閉嘴了。
“…………”
“…………”
“…………”
“…………”
“還沒好麽？”加爾想睜開眼睛，他感覺到加蘭似乎一直在深唿吸著。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等等，就快好了。讓我準備一下。”加蘭說“加爾，你彎下來一下。”
“哦。”
彎下身體後，加爾的臉被加蘭捧住了，隨後他嘴巴便感受到柔唇的觸感。
“！？”
加爾“你你你你你”地結巴道，還捂著嘴巴連連後退，結果撞到了石像。
“疼啊！”
“哈哈。”
“都怪你！”
“都給你迴禮了還怪我咯？”加蘭笑道，隨後將點著自己的嘴唇“謝謝款待。”
“！？”一想到剛才場景的加爾立刻扭頭看著其他的方向，臉頰紅的跟火似的。
加爾已經想不起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那天自己一如既往地朝加蘭去那裏玩，結果到了門口卻衝出了幾個身穿白衣的大人，他們急匆匆的樣子讓他不由讓開，接著加爾注意到他們提著的架子上，加蘭臉色蒼白地躺在上麵。
“加蘭！”
“小孩子別礙事！”
正想靠近加蘭的加爾被後麵那個人嚇到了，隨後隻得默默地看著加爾被他們帶走。
“加蘭生病了？”
加爾詢問她的親戚，而他們也點著頭安慰加爾“沒事的，她很快就會好的。”
“恩。”
加爾很老實地等著，每天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會在加蘭這裏度過，他希望自己能早一點看到加蘭。
生病很快就會好的他這樣對自己安慰道。
可是日子過去很多天他還是沒有等到加蘭迴來。
熬不住等待的加爾詢問了醫院地址後就出發了，雖然他還是個小孩，可隻是問下路的話應該也不成問題。
“加蘭！”
“加爾？”
來到病房後，加爾歡喜地看到加蘭靜靜地靠在床頭，注意到自己後她才將自己的目光才窗外收了迴來。
“你怎麽來了？”加蘭很高興。
“沒事，就過來看看。”加爾咧著嘴笑道，將準備好的一束花逃出來“我帶了禮物。”
“謝謝，先插在那邊的花瓶上吧。”
“哦，好。”
“看你的樣子很急啊，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沒有啊，就是看你老沒有迴來就過來看你了。”
“馬上就迴來了，沒想到你還這麽怕寂寞啊。”加蘭捂著嘴笑道“難道你喜歡我？”
“才沒有！”加爾連忙糾正“我才沒那樣！”
“口是心非，你的臉都紅了哦。”
“唔！”
“不急不急，很快我就迴去了啦。”加蘭摸著加爾的頭，頗有長輩的味道“不過你竟然能一個人到這裏來真是厲害啊。”
“哼哼，那是當然。”
“又開始得意了。”加蘭撇嘴“真是不能誇你。”
“多誇下嘛。”
“不行。”
“我一個人隔了一個城市過來找你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多說下嘛。”加爾兩眼淚汪汪，說實話他沒說錯，他還這麽小，一直掛念著加蘭的他僅憑這點堅持到了現在還沒有睡覺實屬罕見“你看我還帶禮物給你了。”
加蘭眉頭輕佻，換位思考一下覺得確實如此“好吧，這次你做的很棒！”
“嘿嘿。”
“我還是覺得不能誇獎你。”
“多誇下又不會死！”
“不誇了！”
“求你了，多說下嘛！”加爾兩眼淚汪汪。
“不要。”
“為什麽你就那麽不喜歡誇獎我？”
“看到你那張得瑟的臉我非常不爽。”
“…………”加爾臉色鐵青“難道我笑得很欠扁？”
“你現在才知道？”
“…………”
加爾和加蘭說的很歡，什麽事情都肯說，加蘭隻是在一直笑，順帶吐槽加爾的傻逼程度，搞得加爾幾次都想揍她。
“敢不敢讓我把話說完？”
“敢！”加蘭義正言辭“你繼續說吧。”
“那你怎麽老是打斷我！我說個毛線！”
“沒辦法啊，你笑很欠扁啊。”
“…………”
加蘭說的話很有道理，加爾的笑確實嘲諷味道十足是公認的，給人有種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欠打的笑臉的揍人欲望。
可是加爾怎麽也想不到的是，每次看著他的笑臉，加蘭總是止住他的笑容，隨後淡淡地笑著。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在她的心中真的很帥。
很陽光很有魅力，充滿了小孩該有的活力。
加蘭真的很喜歡他的那個笑容，可是她不能喜歡他，如果在這樣看著他笑著的話，自己會不可自拔的。
“衛生間在哪？”
“出門右邊走到盡頭。”加蘭說“別迷路哦。”
“呸，我都能大老遠找到你，害怕這點路？”
“這可說不準。”
“…………”加爾滿臉黑線，在加蘭心中自己也就那麽點程度而已。
從衛生間出來，加爾準備迴去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加蘭的親戚也打開了她的病房門進去了。
——他們也過來看加蘭了啊。
加爾如此心想，隨後加緊腳步跑到房門時卻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對話。
那一刻，加爾的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孤零零地隻剩下自己。能聽到的也隻有自己跳動著的心髒……
他的手放在門上怎麽也使不出力氣，冰冷的門把似乎傳到了他的身體，加爾不禁打了個哆嗦。
隔著門上的窗戶他看到那些人的背影將加蘭擋住了，就像是隔絕了自己與加蘭，這邊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些人要帶走加蘭，就像當初將生病的她從自己的眼前被帶走。
而加爾能做的隻有眼睜睜地看著。
“哢擦——”病房門打開，正在想事情的加蘭轉頭看去，隻見加爾朝自己走來。
“恩，你迴來啦，好慢啊。”
“…………”
“怎麽啦？悶悶不樂的？”加蘭問道。
“沒事，有點頭暈。”加爾說。
“過來我看看。”
“沒什麽啦，不要緊的。”
“讓你過來就過來。”
加爾無奈地湊過去，接著被加蘭捧住了臉仔細觀察“貌似沒有生病啊。”
“太近了……”加爾扭頭嘀咕道。
“你說什麽？”
“不，什麽都沒。”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加蘭關心地問道“這裏就是醫院，你可以去檢查下哦。”
“不用了。”加爾說，看著窗外隨意地問道“加蘭你的病快好了吧。”
“恩，很快就好了。”加蘭說，那笑容美得地讓加爾一直這樣看著她，外麵樹林沙沙作響，配合夕陽的餘暉加爾覺得真是應驗了她以前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良辰美景玉佳人。
“加爾。”
“幹嘛。”
“過幾天我就要做手術了，記得祝福我哦。”
“恩。”
“一定要祝福，可能我就是因為加爾的祝福而成功哦。”
“好！”加爾點頭“我會替你加油的。”
“約定好了，等我好了之後我們一起在森林那裏玩吧。”加蘭伸出小拇指“你送的生日禮物，我非常喜歡。”
“好，我答應你。”加爾說，表情溫和地就像一個長輩，這讓加蘭有點不爽。按照慣例自己才是他的大姐姐。
“反悔可是要下地獄的。”
“地獄有什麽好的，天堂為啥不行。”
“因為沒遵守約定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下十八層地獄！像皇後那樣變成一個老婆婆，好難看的！”加蘭吐著舌頭“總之，要遵守約定哦。”
“知道的。”
在那之後，手術的那天，加爾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眼睛緊閉，雙手相握，一直在為加蘭祈禱著，說實話他不信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樣的話加蘭就不會死了。他相信加蘭說的好人有好報，什麽壞事都沒有幹過的話也會受到上帝的恩寵。
“叮咚——”病房上方的燈光暗淡了，隨後在加爾膽戰心驚地等待中，手術室打開了，他看到加蘭一臉蒼白地倒在上麵……
“加蘭？”他張著小嘴喊道，眼前這些醫生護士就像惡魔一樣擋在他的麵前，他不敢上前去看加蘭，隻能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她……
他也知道的自己這樣做毫無意義，因為如果是成功了，那樣的話加蘭多少會保持點意識，她會遵守與自己的約定，對著等待的自己做出‘v’的勝利手勢。
“…………”
加爾感覺那一刻，世界灰暗了，那個帶給自己五顏六色世界的女孩走了，灰蒙蒙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活著，就像剛開始他獨自一人。
加蘭之後被帶到特殊看護室，那裏不許任何人進入，加爾隻能隔著透明的落地窗看著裏麵的加蘭躺在機器床上，全身被針管紮了個遍。
那樣子很讓他傷心，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垃圾，什麽都不如，隻能這樣看著加蘭卻什麽都不能做。
他跪在窗前，沉痛地哭泣著，他也明白這樣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可是他隻能袖手旁觀！那種感覺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在特殊看護室的第三天，加爾終於得到了許可進入內部探望加蘭，看到自己到來的加蘭臉上劃過淺淺的笑容。
“恩，你來了啊。”
“是啊。”
“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加爾不敢說他已經等了三天了，為了得到準許他也足足申請了三天。
看到他微紅的臉頰加爾搖了搖頭“撒謊是不對的。”
“不久啦，隻是進來看你比較麻煩，雖然拖了點時間。”
“原來如此。”加蘭抬起手摸著加爾的頭發“今天早上洗頭了啊？”
“你以前跟我說每天都要洗一次的。”
“恩，有好好聽話啊。”加蘭笑道“看來稍微長大了點呢。”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嘴硬的小屁孩。”
“才沒有。”
“不跟你爭這個了。”加蘭歎了口氣，不由開始微微地喘氣“有些事情，你要記下來哦。”
“什麽事？”加爾問。
“三餐要定時吃，別睡懶覺，多看會書，別笑的太得瑟，別人可不會像我這樣對你這麽容忍哦。”
加爾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為什麽要我記下。”
“讓你記就記，別廢話。”
“是是。”
“還有多運動，異能使用的時候多注意周圍，對女孩子要好一點。”
加蘭閉著眼睛，沒有注意到加爾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他用心記下了加蘭說的要求。死倔著抱著自己的身體像個企圖防止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爆發出來。
——什麽嘛，這種跟要死了一樣的話。
——這就是加蘭說的遺言吧，真是討厭，好想哭啊。
那天下著大雨，加爾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圍人的視線他毫不理會，說實話現在他應該去珍惜和加蘭在一起的時光，而不是這樣糟蹋時間。可是他恨毫無作為的自己，恨那個明明很喜歡她卻隻能看著她痛苦的自己。
“唔啊啊啊啊啊！”他大哭著，在大雨中顯得像個異類，人們紛紛遠離了這個瘋小孩，加爾就像忽然從少爺變成流浪街頭的小鬼，眼中隻有害怕和擔憂。
加爾跑到一個下坡，腳下一滑摔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腦中閃過幾天前的那一幕。
“日期決定了，四天後決定動手術。”
“手術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以前也沒有幾例成功。”其中一個醫生說“你的病例非常罕見，你確定要執行手術麽？”
“那樣的話……”加蘭的親戚猶豫地看著加蘭。
“沒事的。”加蘭說，冷靜語氣讓那群大人覺得她不是小孩“就那樣決定了吧，謝謝你們。”
“不客氣。”醫生說，他對這樣一個坦然麵對人生坎坷的小女孩充滿敬意“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謝謝。”
醫生走後，加蘭的親戚向她詢問道“加蘭，如果不動手術的話也是能活個兩三年的。”
“兩三年後病情會加劇，到那時我會真的沒救的。”加蘭說“而且在那之前我每天都得吃藥咳嗽，我不忍心讓加爾看到我那樣。”
“他很喜歡你吧。”
“我也很喜歡他。”加蘭幸福地笑道“不過，這得等到我手術成功以後再說。”
“為什麽？”
“叔叔你也是知道的吧。”
“你太聰明了，所以我希望裝作不懂。”加蘭的叔叔摸著她的頭“真該詛咒一下該死的戰爭。”
“不用詛咒的，相反，我很高興，因為不那樣的話我就遇不到加爾了。”加蘭看著窗外，那被夕陽染紅的樹葉跟血一樣豔紅“如果說我喜歡他，而我的手術失敗了。那樣加爾就會很難過的。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加爾他知道麽？”
“不知道，叔叔你們也不要告訴他，他不需要知道，你們要說的就是我很快就會好的。”
“如果……如果失敗了呢？”
“那樣也很簡單。”加蘭很平靜“你就說我手術成功，結果在迴來的路上出了車禍，不幸死亡就好了。”
“…………”
“很簡單的一個欺騙，我相信叔叔你隻要讓加爾的叔叔配合一下的話他就會相信了，他很單純。”
“可是被你蒙在了鼓裏。”
“是啊，我就是想把他蒙在鼓裏，誰叫他那麽遲鈍！男人遲鈍都是活該被女人欺負。”
“如果告訴他你是手術失敗而死的呢？”
“那是最糟的，那樣的話，他隻會恨自己。”加蘭歎氣“所以千萬別告訴加爾這個事實。”
“你真的很了解加爾呢，沒想到他一直喜歡的是這麽可怕的人啊。”叔叔無奈地搖著頭。
“因為我喜歡他啊。”加蘭說“我喜歡他呆在我身邊，靠在我的肩上聽我說故事，喜歡他對我笑，非常欠扁的那種，那樣我可以揪著他的臉不放，吃他豆腐，然後他一直以為我是對他有所不滿。”
“聽起來很不錯呢。”
“那是當然的，貼身體會。”加蘭得意地笑道“還有，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希望叔叔你能照顧下加爾，他真的很乖，是個好孩子。”
“你說這話特別沒說服力啊。”
“是沒有，畢竟我是小孩，可是沒辦法了，我真的很喜歡加爾。”加蘭對他的叔叔含淚笑道“我沒其他小孩該有的天真，因為我是殘疾人，我隻能每天看書打發時間，父愛母愛我不懂，通過書本我也無法讀懂。”
“你太早熟了。”
“相對而言而已，如果其他小孩也像我這樣知道自己的死期後應該會更冷靜，雖然一開始我很驚慌失措，但是想想也沒關係了，最後的最後，老天把加爾帶到了我的身邊。”加蘭做出‘v’的勝利手勢“不枉我來到這個世界了。”
在那之後，加爾已經不記得了，他的腦袋被某種莫名的東西占據，就像要吃了他的意識，亂糟糟地擰成一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裝你妹的大人！”加爾在草地上對著灰暗的天空咆哮道
“怕死就說啊！裝什麽裝啊！要死就去死啊！誰會被你騙啊！”
“廢物，什麽都做不到的垃圾！”
加爾不斷地痛苦地叫喊著，他也不清楚要說什麽，隻是一股腦兒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直至最後再也發不出聲音倒在了地上。
加蘭手術失敗了是不爭的事實，即使加爾怎麽去否定也毫無用處，他隻得接受那樣悲慘的現實！
——加蘭……
——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到！
加爾的腦中閃過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幼稚，可是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他們是孩子，也就應該有孩子的樣子整天到處跑來跑去，灑脫豪氣，拿著玩具‘啪咚’地對敲著。
——廢物！
——加爾?邦爾德你就是個廢物！
那一刻，加爾對著自己的無力感到了深深的怨恨，無法做到任何事情去保護加蘭的自己還有資格呆在她的身邊麽！？
——沒用的垃圾。
加蘭的那樣的情況下還一直替自己而考慮著，被蒙在鼓裏的滋味很好，因為那樣他不用理解到更加殘酷的真相，可是那樣也很不好，謊言終有一天會像簍子被捅穿，那外表嶄新而內部早已破爛不堪的真實讓人感到淒涼。
“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加爾的身邊猛地炸起無數可怕的土刺，菱角尖銳地將旁邊的樹幹戳穿。
他在底下毫無知覺，依舊在那暗恨著自己的無力！
“喲，小鬼，有什麽好哭的？”大雨中，有道聲音朝他傳了過來。
加爾抬起看去，隻見那人撐著黑傘，一身黑色的西服，男人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
“喂，有沒有興趣替我辦事啊？”
五年後，加蘭出院了。
她正用自己的雙腿不斷地瞪著地麵。
加蘭?斯蒂芬不再是殘疾人，不在需要輪椅，最新的醫學科技賜予了自己的新生，不僅治好了她的絕症，還給了她這樣一個完美的機遇，醫院從器官捐贈者那裏移植到了自己身上，這個消息讓她，以及她的親戚都很高興。
她從沒有像這樣絕對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和充實，陽光燦爛地照在身上，她感覺從所未有的溫暖。
她看著等身鏡中的自己，恩，挺美的。大家也說自己以後會是個大美女，迴眸一笑傾城倒。
加蘭還是很以前一樣，喜歡看書，但是每次她都會莫名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旁邊，那個沒有人的位子空蕩蕩的，她覺得有點奇怪……
她覺得自己少了什麽東西。
就像人物拚圖上少了最重要的眼睛那塊。點睛之筆就在那，可是就是找不到那塊碎片，嵌不上去就是不完整的，整張拚圖就等它了，可是它不見了。
“加蘭，今天買了很多東西了呢。”
“恩。”加蘭提著一大袋子的食材對叔叔笑道“阿姨說盡量買多點來慶祝。”
“想吃什麽？”
“很多，阿姨做的都很好吃。”
“那就都做吧，今天可是為了你而特別慶祝的哦。”
“恩！”加蘭說完，在轉角不小心撞到了人，袋子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啊，抱歉。””
那人連忙彎下身子將食材撿起，隨後伸出另一隻手“你還好吧。”
“沒事的。”加蘭笑道，拉著那人的手起身，他的樣子有點邋遢，頭發長的有些過分，那沉重的聲音表明他是個男的，身穿風衣看起來像是個被追殺的逃犯。
那人注意到加蘭的目光，將頭撇開，微微紅著臉繼續彎下身子“不撿東西麽？”
“啊，不好意思。”加蘭連忙也彎下身子，而站在他旁邊的叔叔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他就那樣站著，靜靜地看著那人。
“…………最近過的怎麽樣？”加蘭叔叔嘶啞地問道。
那人沉默著，快速地將地上的食材重新裝迴了袋子“就那樣了。”
“是麽？”
“好了，收拾好了。”那人拍了拍手笑道，說實話樣子很不好看，不知為何加蘭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他看也不看加蘭對著她叔叔說道“拜拜。”
“再見。”
“希望吧。”他咧著嘴，牙齒潔白，隨後自顧自地插著口袋走了。
“叔叔，他是誰啊？”加蘭在路上問道。
“這個嘛，是個好人。”
“哦，他做了什麽好事嗎？”
“恩，這個嘛，叔叔也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叔叔怎麽知道他是好人？”
“因為他笑的很真誠啊，看起來活的很快樂。”加蘭叔叔苦笑著，那話在他嘴裏說出來仿佛幾千斤重，他感覺自己無數的東西堵著自己的喉嚨。
“原來如此，如果他真的是好人的話，就會有好報的！”
“恩，這是肯定的。”
森林，加蘭雕像。
那個撞到加蘭的男人站在雕像的麵前，用手摸著它。
天空下著小雨，男人為了防止雕像被淋濕在它的周圍擺設了玻璃櫃。他坐在草地上看著雕像，看久了，就靠在下方的柱子下麵休息。
他的樣子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邋遢，將頭發全部梳到腦後的他的麵目清秀俊朗，不過，他的表情冰冷的可怕，就像冰山般眼神無波。
加爾?邦爾德。
很難想象他會是五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男孩了。走在大街上他閉口不言的樣子帶著冷淡與漠視，讓不少女性感到心動，但他從未和任何一個深交過。
他遵守了和加蘭的約定——對女孩子好點。
不過他卻不會對任何一個女孩心動，除了加蘭。
可是……加蘭已經忘記自己了。
五年前的那天，那個黑衣人找到了自己。
“替我做事，我實現你一個願望如何？”
“！？”
就那樣，在走投無路情況下的加爾找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恩，救人麽？沒問題，但是我有個要求。”男人笑的很詭異“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什麽要求？”
尋找這個稻草的代價很嚴重，不僅是要將自己的一生獻給那男人，還要讓加蘭忘記自己，按他的話說，不需要有感情的手下……
加爾的腦中閃過加蘭滿身針紮的樣子，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男人遵守了諾言，加蘭在那之後又做了一次手術，出來的時候狀態比上次出來好太多了。
“怎麽樣，不錯吧。”男人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語氣慵懶，這次的手術會成功他一點都不意外。
加爾看著他，又看了眼加蘭“你能做到吧。”
“當然。”男人笑道“這次是特例，先給你成果，接下來要想這個女孩完全治好就跟我走吧。”
“好！”
那一刻，加爾似乎長大了，他擦了擦眼淚，這是他可能最後一次看到加蘭了，他希望能在拖延點時間。
病房的加蘭的麵色已經紅潤許多了，加爾握緊手心幹巴巴地看著她。
“走吧，隻要你乖乖的聽話，她就可以更快地被治好了。”男人說。
“知道了。”
加爾說，治好的代價是沉重的，他也知道加蘭會再也不記得自己，男人既然說能治好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地方。
——無妨，隻要加蘭還能活著就好。
加爾的腦中閃過加蘭的樣子，他堅定地踏出腳步，或許自己很快就會死掉，再也見不到加蘭了，但是作為交換，加蘭活下來了，而且，她也不會再記得自己了。
那樣的話，這筆交易是非常劃算的。
那時的加爾就是這樣的單純。
是的，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是這麽的單純。確切說，他是逼自己變的這麽單純，因為這樣不會讓他崩潰，不會讓他大哭。
不會讓他像以前那樣找加蘭……要她解開自己無數的不解之惑。
“不記得了呢……”
五年後，終於可以迴來的他在看到加蘭的房子後本想就那樣離開，卻沒想到會撞上加蘭。
她變得更漂亮了加爾心想。
“還好，控製住了。”加爾呢喃著，隨後看著背後的雕像“還好有你陪著我。”
雕像閉著眼睛，依舊和當初一樣，加爾慶幸自己還好在離開前在它身上裝了個玻璃櫃子，這樣它沒有被苔蘚給侵蝕。
離開之前，加爾找到了加蘭的叔叔。這樣的交易他如實對叔叔說了，表情平靜地像是先前接受了手術的加蘭。
那副樣子就像事不關己。
“這樣做真的好麽？”
加爾搖了搖頭“沒什麽好不好的，以前一直她在保護我，所以這次，無論怎樣我都要保護她。”
望著露出燦爛笑容的加爾，他的叔叔隻得默默地目送他的離開。
也不曾想過，五年後的相見，竟是如此的短暫，而且加蘭也真的不在記得他了。
“能治好真是太好了。”加爾對著雕像說道“你會喜歡上別人吧？”
雕像沒有說話。
“什麽啊，別在意，你這麽漂亮，肯定有大把男生來追你，不過啊，目光要準點，別看上那種對你圖謀不軌的家夥哦，恩，就像我這種高端洋氣上檔次，咳咳，忘記了，你都不記得我了。”
加爾靠在雕像旁邊，盤著腿，那副樣子就像當年兩人在一起時，加蘭攤著書本，眼神微眯，加爾老實地聽著，一臉好奇地詢問。
可惜現在，一個是死物，一個是已經被遺忘的存在。
“我說，今天遇到你我可是超緊張的。”加爾摟著自己的肩膀“我不敢看你啊，我怕如果繼續看你的話我會忍不住抱住你，所以我一直都低頭撿東西，不過我想如果我那麽糟糕的樣子抱住你應該也會被你一巴掌扇飛吧？”
“叔叔還記得我呢，我很開心。沒想到都那副樣子了他還記得我，其實為了防止有人還知道是我特定弄成那樣子，看來一點意義都沒了。”
“喂，加蘭，我說啊，我們的約定還算數麽？”
“我還在遵守哦，加蘭你說的話我都有好好的聽哦。”
加爾扳起手指“三餐定時吃，不能睡懶覺。”
“別笑地太欠扁，對女孩子禮貌點。”
“哦，還漏了一個，異能使用要注意周圍，不過這個約定我已經覺得沒必要了。”加爾說，隨後打了個響指，身前立即浮起一座和雕像一模一樣的加蘭石像。
“五年來我還是有進步的，不是一事無成哦。”加爾吐著舌頭，隨後在一彈指，石像化作無數的碎屑落在了地上。
“我……有在好好努力哦，為了加蘭。”加爾閉著眼睛說“所以，加蘭，請一定要幸福啊。”
加爾站起身子，看著雕像，隨後一層薄薄的土層升起將他和雕像擋住，他不想雨水將雕像淋濕，在裏麵他把玻璃櫃子拿開，伸出手抱著雕像，低聲地哭泣著。
無需在佯裝自己的堅強，孤獨就是孤獨，你即使在這麽強調自己樂觀，這個魔鬼都會跟在你的背後，當你感到絕望的時候它會咧著嘴對著你嘿嘿地笑著。那一刻，你會覺得它是如此的溫暖。
他們已經無法再迴去了，迴到兩人最美好的過去。
加爾並沒有所謂的後悔，今天看到加蘭他感到非常幸運了，對方健康的樣子讓他差點哭出來，他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加蘭就是他的一切，沒了她他什麽都不是。
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天才，可是他卻認為自己壓根不是什麽天才，他就是個傻逼皮狗，隻會跟在主人後麵保護她，別人要傷害她就上前將那人咬死！
主人要死了它就上去賣自己。它的腦袋裏麵主人可是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寶物啊。
“再見了……”加爾說。
那一刻，他的心死了，那個一直支撐著他的心靈支柱……消失了。
加蘭?史蒂芬死了，但是活著。
加爾?邦爾德活著，卻也死了。
在那之後，男人再次找到了他。
“結果不錯吧。”
“…………”加爾無言地點頭。
“按照約定，我得消除你的記憶了。”男人說“你這種情況我見的多了，我可不需要死人。”
“知道了。”加爾說，隨後他被男人帶到了某件密室裏麵，那裏麵精密的儀器嗡嗡地運轉著，加爾坐在椅子上，頭部被一個圓形儀器罩住了腦袋。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好痛，就像要被人活活給扒開，他慘叫的聲音在密室迴響，迴憶就像電視的白色雪花‘莎莎莎——’地吵著，那個笑著的女孩的樣子被逐漸消除，加爾已經想不起了她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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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
“閉上眼睛。”
“為什麽？”
“別那麽多廢話！”
“是是，我不說話了。”看到加蘭那張你再說話我就揍你的眼神後，加爾果斷閉嘴了。
“…………”
“…………”
“…………”
“…………”
“還沒好麽？”加爾想睜開眼睛，他感覺到加蘭似乎一直在深唿吸著。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等等，就快好了。讓我準備一下。”加蘭說“加爾，你彎下來一下。”
“哦。”
彎下身體後，加爾的臉被加蘭捧住了，隨後他嘴巴便感受到柔唇的觸感。
“！？”
加爾“你你你你你”地結巴道，還捂著嘴巴連連後退，結果撞到了石像。
“疼啊！”
“哈哈。”
“都怪你！”
“都給你迴禮了還怪我咯？”加蘭笑道，隨後將點著自己的嘴唇“謝謝款待。”
“！？”一想到剛才場景的加爾立刻扭頭看著其他的方向，臉頰紅的跟火似的。
加爾已經想不起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那天自己一如既往地朝加蘭去那裏玩，結果到了門口卻衝出了幾個身穿白衣的大人，他們急匆匆的樣子讓他不由讓開，接著加爾注意到他們提著的架子上，加蘭臉色蒼白地躺在上麵。
“加蘭！”
“小孩子別礙事！”
正想靠近加蘭的加爾被後麵那個人嚇到了，隨後隻得默默地看著加爾被他們帶走。
“加蘭生病了？”
加爾詢問她的親戚，而他們也點著頭安慰加爾“沒事的，她很快就會好的。”
“恩。”
加爾很老實地等著，每天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會在加蘭這裏度過，他希望自己能早一點看到加蘭。
生病很快就會好的他這樣對自己安慰道。
可是日子過去很多天他還是沒有等到加蘭迴來。
熬不住等待的加爾詢問了醫院地址後就出發了，雖然他還是個小孩，可隻是問下路的話應該也不成問題。
“加蘭！”
“加爾？”
來到病房後，加爾歡喜地看到加蘭靜靜地靠在床頭，注意到自己後她才將自己的目光才窗外收了迴來。
“你怎麽來了？”加蘭很高興。
“沒事，就過來看看。”加爾咧著嘴笑道，將準備好的一束花逃出來“我帶了禮物。”
“謝謝，先插在那邊的花瓶上吧。”
“哦，好。”
“看你的樣子很急啊，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沒有啊，就是看你老沒有迴來就過來看你了。”
“馬上就迴來了，沒想到你還這麽怕寂寞啊。”加蘭捂著嘴笑道“難道你喜歡我？”
“才沒有！”加爾連忙糾正“我才沒那樣！”
“口是心非，你的臉都紅了哦。”
“唔！”
“不急不急，很快我就迴去了啦。”加蘭摸著加爾的頭，頗有長輩的味道“不過你竟然能一個人到這裏來真是厲害啊。”
“哼哼，那是當然。”
“又開始得意了。”加蘭撇嘴“真是不能誇你。”
“多誇下嘛。”
“不行。”
“我一個人隔了一個城市過來找你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多說下嘛。”加爾兩眼淚汪汪，說實話他沒說錯，他還這麽小，一直掛念著加蘭的他僅憑這點堅持到了現在還沒有睡覺實屬罕見“你看我還帶禮物給你了。”
加蘭眉頭輕佻，換位思考一下覺得確實如此“好吧，這次你做的很棒！”
“嘿嘿。”
“我還是覺得不能誇獎你。”
“多誇下又不會死！”
“不誇了！”
“求你了，多說下嘛！”加爾兩眼淚汪汪。
“不要。”
“為什麽你就那麽不喜歡誇獎我？”
“看到你那張得瑟的臉我非常不爽。”
“…………”加爾臉色鐵青“難道我笑得很欠扁？”
“你現在才知道？”
“…………”
加爾和加蘭說的很歡，什麽事情都肯說，加蘭隻是在一直笑，順帶吐槽加爾的傻逼程度，搞得加爾幾次都想揍她。
“敢不敢讓我把話說完？”
“敢！”加蘭義正言辭“你繼續說吧。”
“那你怎麽老是打斷我！我說個毛線！”
“沒辦法啊，你笑很欠扁啊。”
“…………”
加蘭說的話很有道理，加爾的笑確實嘲諷味道十足是公認的，給人有種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欠打的笑臉的揍人欲望。
可是加爾怎麽也想不到的是，每次看著他的笑臉，加蘭總是止住他的笑容，隨後淡淡地笑著。
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在她的心中真的很帥。
很陽光很有魅力，充滿了小孩該有的活力。
加蘭真的很喜歡他的那個笑容，可是她不能喜歡他，如果在這樣看著他笑著的話，自己會不可自拔的。
“衛生間在哪？”
“出門右邊走到盡頭。”加蘭說“別迷路哦。”
“呸，我都能大老遠找到你，害怕這點路？”
“這可說不準。”
“…………”加爾滿臉黑線，在加蘭心中自己也就那麽點程度而已。
從衛生間出來，加爾準備迴去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加蘭的親戚也打開了她的病房門進去了。
——他們也過來看加蘭了啊。
加爾如此心想，隨後加緊腳步跑到房門時卻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對話。
那一刻，加爾的世界仿佛靜止了一般，孤零零地隻剩下自己。能聽到的也隻有自己跳動著的心髒……
他的手放在門上怎麽也使不出力氣，冰冷的門把似乎傳到了他的身體，加爾不禁打了個哆嗦。
隔著門上的窗戶他看到那些人的背影將加蘭擋住了，就像是隔絕了自己與加蘭，這邊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些人要帶走加蘭，就像當初將生病的她從自己的眼前被帶走。
而加爾能做的隻有眼睜睜地看著。
“哢擦——”病房門打開，正在想事情的加蘭轉頭看去，隻見加爾朝自己走來。
“恩，你迴來啦，好慢啊。”
“…………”
“怎麽啦？悶悶不樂的？”加蘭問道。
“沒事，有點頭暈。”加爾說。
“過來我看看。”
“沒什麽啦，不要緊的。”
“讓你過來就過來。”
加爾無奈地湊過去，接著被加蘭捧住了臉仔細觀察“貌似沒有生病啊。”
“太近了……”加爾扭頭嘀咕道。
“你說什麽？”
“不，什麽都沒。”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加蘭關心地問道“這裏就是醫院，你可以去檢查下哦。”
“不用了。”加爾說，看著窗外隨意地問道“加蘭你的病快好了吧。”
“恩，很快就好了。”加蘭說，那笑容美得地讓加爾一直這樣看著她，外麵樹林沙沙作響，配合夕陽的餘暉加爾覺得真是應驗了她以前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良辰美景玉佳人。
“加爾。”
“幹嘛。”
“過幾天我就要做手術了，記得祝福我哦。”
“恩。”
“一定要祝福，可能我就是因為加爾的祝福而成功哦。”
“好！”加爾點頭“我會替你加油的。”
“約定好了，等我好了之後我們一起在森林那裏玩吧。”加蘭伸出小拇指“你送的生日禮物，我非常喜歡。”
“好，我答應你。”加爾說，表情溫和地就像一個長輩，這讓加蘭有點不爽。按照慣例自己才是他的大姐姐。
“反悔可是要下地獄的。”
“地獄有什麽好的，天堂為啥不行。”
“因為沒遵守約定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下十八層地獄！像皇後那樣變成一個老婆婆，好難看的！”加蘭吐著舌頭“總之，要遵守約定哦。”
“知道的。”
在那之後，手術的那天，加爾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眼睛緊閉，雙手相握，一直在為加蘭祈禱著，說實話他不信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樣的話加蘭就不會死了。他相信加蘭說的好人有好報，什麽壞事都沒有幹過的話也會受到上帝的恩寵。
“叮咚——”病房上方的燈光暗淡了，隨後在加爾膽戰心驚地等待中，手術室打開了，他看到加蘭一臉蒼白地倒在上麵……
“加蘭？”他張著小嘴喊道，眼前這些醫生護士就像惡魔一樣擋在他的麵前，他不敢上前去看加蘭，隻能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她……
他也知道的自己這樣做毫無意義，因為如果是成功了，那樣的話加蘭多少會保持點意識，她會遵守與自己的約定，對著等待的自己做出‘v’的勝利手勢。
“…………”
加爾感覺那一刻，世界灰暗了，那個帶給自己五顏六色世界的女孩走了，灰蒙蒙的世界隻有他一個人活著，就像剛開始他獨自一人。
加蘭之後被帶到特殊看護室，那裏不許任何人進入，加爾隻能隔著透明的落地窗看著裏麵的加蘭躺在機器床上，全身被針管紮了個遍。
那樣子很讓他傷心，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垃圾，什麽都不如，隻能這樣看著加蘭卻什麽都不能做。
他跪在窗前，沉痛地哭泣著，他也明白這樣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可是他隻能袖手旁觀！那種感覺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在特殊看護室的第三天，加爾終於得到了許可進入內部探望加蘭，看到自己到來的加蘭臉上劃過淺淺的笑容。
“恩，你來了啊。”
“是啊。”
“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加爾不敢說他已經等了三天了，為了得到準許他也足足申請了三天。
看到他微紅的臉頰加爾搖了搖頭“撒謊是不對的。”
“不久啦，隻是進來看你比較麻煩，雖然拖了點時間。”
“原來如此。”加蘭抬起手摸著加爾的頭發“今天早上洗頭了啊？”
“你以前跟我說每天都要洗一次的。”
“恩，有好好聽話啊。”加蘭笑道“看來稍微長大了點呢。”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嘴硬的小屁孩。”
“才沒有。”
“不跟你爭這個了。”加蘭歎了口氣，不由開始微微地喘氣“有些事情，你要記下來哦。”
“什麽事？”加爾問。
“三餐要定時吃，別睡懶覺，多看會書，別笑的太得瑟，別人可不會像我這樣對你這麽容忍哦。”
加爾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為什麽要我記下。”
“讓你記就記，別廢話。”
“是是。”
“還有多運動，異能使用的時候多注意周圍，對女孩子要好一點。”
加蘭閉著眼睛，沒有注意到加爾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他用心記下了加蘭說的要求。死倔著抱著自己的身體像個企圖防止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爆發出來。
——什麽嘛，這種跟要死了一樣的話。
——這就是加蘭說的遺言吧，真是討厭，好想哭啊。
那天下著大雨，加爾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圍人的視線他毫不理會，說實話現在他應該去珍惜和加蘭在一起的時光，而不是這樣糟蹋時間。可是他恨毫無作為的自己，恨那個明明很喜歡她卻隻能看著她痛苦的自己。
“唔啊啊啊啊啊！”他大哭著，在大雨中顯得像個異類，人們紛紛遠離了這個瘋小孩，加爾就像忽然從少爺變成流浪街頭的小鬼，眼中隻有害怕和擔憂。
加爾跑到一個下坡，腳下一滑摔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腦中閃過幾天前的那一幕。
“日期決定了，四天後決定動手術。”
“手術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以前也沒有幾例成功。”其中一個醫生說“你的病例非常罕見，你確定要執行手術麽？”
“那樣的話……”加蘭的親戚猶豫地看著加蘭。
“沒事的。”加蘭說，冷靜語氣讓那群大人覺得她不是小孩“就那樣決定了吧，謝謝你們。”
“不客氣。”醫生說，他對這樣一個坦然麵對人生坎坷的小女孩充滿敬意“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謝謝。”
醫生走後，加蘭的親戚向她詢問道“加蘭，如果不動手術的話也是能活個兩三年的。”
“兩三年後病情會加劇，到那時我會真的沒救的。”加蘭說“而且在那之前我每天都得吃藥咳嗽，我不忍心讓加爾看到我那樣。”
“他很喜歡你吧。”
“我也很喜歡他。”加蘭幸福地笑道“不過，這得等到我手術成功以後再說。”
“為什麽？”
“叔叔你也是知道的吧。”
“你太聰明了，所以我希望裝作不懂。”加蘭的叔叔摸著她的頭“真該詛咒一下該死的戰爭。”
“不用詛咒的，相反，我很高興，因為不那樣的話我就遇不到加爾了。”加蘭看著窗外，那被夕陽染紅的樹葉跟血一樣豔紅“如果說我喜歡他，而我的手術失敗了。那樣加爾就會很難過的。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加爾他知道麽？”
“不知道，叔叔你們也不要告訴他，他不需要知道，你們要說的就是我很快就會好的。”
“如果……如果失敗了呢？”
“那樣也很簡單。”加蘭很平靜“你就說我手術成功，結果在迴來的路上出了車禍，不幸死亡就好了。”
“…………”
“很簡單的一個欺騙，我相信叔叔你隻要讓加爾的叔叔配合一下的話他就會相信了，他很單純。”
“可是被你蒙在了鼓裏。”
“是啊，我就是想把他蒙在鼓裏，誰叫他那麽遲鈍！男人遲鈍都是活該被女人欺負。”
“如果告訴他你是手術失敗而死的呢？”
“那是最糟的，那樣的話，他隻會恨自己。”加蘭歎氣“所以千萬別告訴加爾這個事實。”
“你真的很了解加爾呢，沒想到他一直喜歡的是這麽可怕的人啊。”叔叔無奈地搖著頭。
“因為我喜歡他啊。”加蘭說“我喜歡他呆在我身邊，靠在我的肩上聽我說故事，喜歡他對我笑，非常欠扁的那種，那樣我可以揪著他的臉不放，吃他豆腐，然後他一直以為我是對他有所不滿。”
“聽起來很不錯呢。”
“那是當然的，貼身體會。”加蘭得意地笑道“還有，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希望叔叔你能照顧下加爾，他真的很乖，是個好孩子。”
“你說這話特別沒說服力啊。”
“是沒有，畢竟我是小孩，可是沒辦法了，我真的很喜歡加爾。”加蘭對他的叔叔含淚笑道“我沒其他小孩該有的天真，因為我是殘疾人，我隻能每天看書打發時間，父愛母愛我不懂，通過書本我也無法讀懂。”
“你太早熟了。”
“相對而言而已，如果其他小孩也像我這樣知道自己的死期後應該會更冷靜，雖然一開始我很驚慌失措，但是想想也沒關係了，最後的最後，老天把加爾帶到了我的身邊。”加蘭做出‘v’的勝利手勢“不枉我來到這個世界了。”
在那之後，加爾已經不記得了，他的腦袋被某種莫名的東西占據，就像要吃了他的意識，亂糟糟地擰成一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裝你妹的大人！”加爾在草地上對著灰暗的天空咆哮道
“怕死就說啊！裝什麽裝啊！要死就去死啊！誰會被你騙啊！”
“廢物，什麽都做不到的垃圾！”
加爾不斷地痛苦地叫喊著，他也不清楚要說什麽，隻是一股腦兒發泄著自己的不滿，直至最後再也發不出聲音倒在了地上。
加蘭手術失敗了是不爭的事實，即使加爾怎麽去否定也毫無用處，他隻得接受那樣悲慘的現實！
——加蘭……
——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到！
加爾的腦中閃過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雖然短暫幼稚，可是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他們是孩子，也就應該有孩子的樣子整天到處跑來跑去，灑脫豪氣，拿著玩具‘啪咚’地對敲著。
——廢物！
——加爾?邦爾德你就是個廢物！
那一刻，加爾對著自己的無力感到了深深的怨恨，無法做到任何事情去保護加蘭的自己還有資格呆在她的身邊麽！？
——沒用的垃圾。
加蘭的那樣的情況下還一直替自己而考慮著，被蒙在鼓裏的滋味很好，因為那樣他不用理解到更加殘酷的真相，可是那樣也很不好，謊言終有一天會像簍子被捅穿，那外表嶄新而內部早已破爛不堪的真實讓人感到淒涼。
“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加爾的身邊猛地炸起無數可怕的土刺，菱角尖銳地將旁邊的樹幹戳穿。
他在底下毫無知覺，依舊在那暗恨著自己的無力！
“喲，小鬼，有什麽好哭的？”大雨中，有道聲音朝他傳了過來。
加爾抬起看去，隻見那人撐著黑傘，一身黑色的西服，男人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
“喂，有沒有興趣替我辦事啊？”
五年後，加蘭出院了。
她正用自己的雙腿不斷地瞪著地麵。
加蘭?斯蒂芬不再是殘疾人，不在需要輪椅，最新的醫學科技賜予了自己的新生，不僅治好了她的絕症，還給了她這樣一個完美的機遇，醫院從器官捐贈者那裏移植到了自己身上，這個消息讓她，以及她的親戚都很高興。
她從沒有像這樣絕對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和充實，陽光燦爛地照在身上，她感覺從所未有的溫暖。
她看著等身鏡中的自己，恩，挺美的。大家也說自己以後會是個大美女，迴眸一笑傾城倒。
加蘭還是很以前一樣，喜歡看書，但是每次她都會莫名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旁邊，那個沒有人的位子空蕩蕩的，她覺得有點奇怪……
她覺得自己少了什麽東西。
就像人物拚圖上少了最重要的眼睛那塊。點睛之筆就在那，可是就是找不到那塊碎片，嵌不上去就是不完整的，整張拚圖就等它了，可是它不見了。
“加蘭，今天買了很多東西了呢。”
“恩。”加蘭提著一大袋子的食材對叔叔笑道“阿姨說盡量買多點來慶祝。”
“想吃什麽？”
“很多，阿姨做的都很好吃。”
“那就都做吧，今天可是為了你而特別慶祝的哦。”
“恩！”加蘭說完，在轉角不小心撞到了人，袋子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啊，抱歉。””
那人連忙彎下身子將食材撿起，隨後伸出另一隻手“你還好吧。”
“沒事的。”加蘭笑道，拉著那人的手起身，他的樣子有點邋遢，頭發長的有些過分，那沉重的聲音表明他是個男的，身穿風衣看起來像是個被追殺的逃犯。
那人注意到加蘭的目光，將頭撇開，微微紅著臉繼續彎下身子“不撿東西麽？”
“啊，不好意思。”加蘭連忙也彎下身子，而站在他旁邊的叔叔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他就那樣站著，靜靜地看著那人。
“…………最近過的怎麽樣？”加蘭叔叔嘶啞地問道。
那人沉默著，快速地將地上的食材重新裝迴了袋子“就那樣了。”
“是麽？”
“好了，收拾好了。”那人拍了拍手笑道，說實話樣子很不好看，不知為何加蘭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他看也不看加蘭對著她叔叔說道“拜拜。”
“再見。”
“希望吧。”他咧著嘴，牙齒潔白，隨後自顧自地插著口袋走了。
“叔叔，他是誰啊？”加蘭在路上問道。
“這個嘛，是個好人。”
“哦，他做了什麽好事嗎？”
“恩，這個嘛，叔叔也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叔叔怎麽知道他是好人？”
“因為他笑的很真誠啊，看起來活的很快樂。”加蘭叔叔苦笑著，那話在他嘴裏說出來仿佛幾千斤重，他感覺自己無數的東西堵著自己的喉嚨。
“原來如此，如果他真的是好人的話，就會有好報的！”
“恩，這是肯定的。”
森林，加蘭雕像。
那個撞到加蘭的男人站在雕像的麵前，用手摸著它。
天空下著小雨，男人為了防止雕像被淋濕在它的周圍擺設了玻璃櫃。他坐在草地上看著雕像，看久了，就靠在下方的柱子下麵休息。
他的樣子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邋遢，將頭發全部梳到腦後的他的麵目清秀俊朗，不過，他的表情冰冷的可怕，就像冰山般眼神無波。
加爾?邦爾德。
很難想象他會是五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男孩了。走在大街上他閉口不言的樣子帶著冷淡與漠視，讓不少女性感到心動，但他從未和任何一個深交過。
他遵守了和加蘭的約定——對女孩子好點。
不過他卻不會對任何一個女孩心動，除了加蘭。
可是……加蘭已經忘記自己了。
五年前的那天，那個黑衣人找到了自己。
“替我做事，我實現你一個願望如何？”
“！？”
就那樣，在走投無路情況下的加爾找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恩，救人麽？沒問題，但是我有個要求。”男人笑的很詭異“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什麽要求？”
尋找這個稻草的代價很嚴重，不僅是要將自己的一生獻給那男人，還要讓加蘭忘記自己，按他的話說，不需要有感情的手下……
加爾的腦中閃過加蘭滿身針紮的樣子，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男人遵守了諾言，加蘭在那之後又做了一次手術，出來的時候狀態比上次出來好太多了。
“怎麽樣，不錯吧。”男人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語氣慵懶，這次的手術會成功他一點都不意外。
加爾看著他，又看了眼加蘭“你能做到吧。”
“當然。”男人笑道“這次是特例，先給你成果，接下來要想這個女孩完全治好就跟我走吧。”
“好！”
那一刻，加爾似乎長大了，他擦了擦眼淚，這是他可能最後一次看到加蘭了，他希望能在拖延點時間。
病房的加蘭的麵色已經紅潤許多了，加爾握緊手心幹巴巴地看著她。
“走吧，隻要你乖乖的聽話，她就可以更快地被治好了。”男人說。
“知道了。”
加爾說，治好的代價是沉重的，他也知道加蘭會再也不記得自己，男人既然說能治好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地方。
——無妨，隻要加蘭還能活著就好。
加爾的腦中閃過加蘭的樣子，他堅定地踏出腳步，或許自己很快就會死掉，再也見不到加蘭了，但是作為交換，加蘭活下來了，而且，她也不會再記得自己了。
那樣的話，這筆交易是非常劃算的。
那時的加爾就是這樣的單純。
是的，即使到了現在，他依舊是這麽的單純。確切說，他是逼自己變的這麽單純，因為這樣不會讓他崩潰，不會讓他大哭。
不會讓他像以前那樣找加蘭……要她解開自己無數的不解之惑。
“不記得了呢……”
五年後，終於可以迴來的他在看到加蘭的房子後本想就那樣離開，卻沒想到會撞上加蘭。
她變得更漂亮了加爾心想。
“還好，控製住了。”加爾呢喃著，隨後看著背後的雕像“還好有你陪著我。”
雕像閉著眼睛，依舊和當初一樣，加爾慶幸自己還好在離開前在它身上裝了個玻璃櫃子，這樣它沒有被苔蘚給侵蝕。
離開之前，加爾找到了加蘭的叔叔。這樣的交易他如實對叔叔說了，表情平靜地像是先前接受了手術的加蘭。
那副樣子就像事不關己。
“這樣做真的好麽？”
加爾搖了搖頭“沒什麽好不好的，以前一直她在保護我，所以這次，無論怎樣我都要保護她。”
望著露出燦爛笑容的加爾，他的叔叔隻得默默地目送他的離開。
也不曾想過，五年後的相見，竟是如此的短暫，而且加蘭也真的不在記得他了。
“能治好真是太好了。”加爾對著雕像說道“你會喜歡上別人吧？”
雕像沒有說話。
“什麽啊，別在意，你這麽漂亮，肯定有大把男生來追你，不過啊，目光要準點，別看上那種對你圖謀不軌的家夥哦，恩，就像我這種高端洋氣上檔次，咳咳，忘記了，你都不記得我了。”
加爾靠在雕像旁邊，盤著腿，那副樣子就像當年兩人在一起時，加蘭攤著書本，眼神微眯，加爾老實地聽著，一臉好奇地詢問。
可惜現在，一個是死物，一個是已經被遺忘的存在。
“我說，今天遇到你我可是超緊張的。”加爾摟著自己的肩膀“我不敢看你啊，我怕如果繼續看你的話我會忍不住抱住你，所以我一直都低頭撿東西，不過我想如果我那麽糟糕的樣子抱住你應該也會被你一巴掌扇飛吧？”
“叔叔還記得我呢，我很開心。沒想到都那副樣子了他還記得我，其實為了防止有人還知道是我特定弄成那樣子，看來一點意義都沒了。”
“喂，加蘭，我說啊，我們的約定還算數麽？”
“我還在遵守哦，加蘭你說的話我都有好好的聽哦。”
加爾扳起手指“三餐定時吃，不能睡懶覺。”
“別笑地太欠扁，對女孩子禮貌點。”
“哦，還漏了一個，異能使用要注意周圍，不過這個約定我已經覺得沒必要了。”加爾說，隨後打了個響指，身前立即浮起一座和雕像一模一樣的加蘭石像。
“五年來我還是有進步的，不是一事無成哦。”加爾吐著舌頭，隨後在一彈指，石像化作無數的碎屑落在了地上。
“我……有在好好努力哦，為了加蘭。”加爾閉著眼睛說“所以，加蘭，請一定要幸福啊。”
加爾站起身子，看著雕像，隨後一層薄薄的土層升起將他和雕像擋住，他不想雨水將雕像淋濕，在裏麵他把玻璃櫃子拿開，伸出手抱著雕像，低聲地哭泣著。
無需在佯裝自己的堅強，孤獨就是孤獨，你即使在這麽強調自己樂觀，這個魔鬼都會跟在你的背後，當你感到絕望的時候它會咧著嘴對著你嘿嘿地笑著。那一刻，你會覺得它是如此的溫暖。
他們已經無法再迴去了，迴到兩人最美好的過去。
加爾並沒有所謂的後悔，今天看到加蘭他感到非常幸運了，對方健康的樣子讓他差點哭出來，他就是這樣，從小到大加蘭就是他的一切，沒了她他什麽都不是。
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天才，可是他卻認為自己壓根不是什麽天才，他就是個傻逼皮狗，隻會跟在主人後麵保護她，別人要傷害她就上前將那人咬死！
主人要死了它就上去賣自己。它的腦袋裏麵主人可是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寶物啊。
“再見了……”加爾說。
那一刻，他的心死了，那個一直支撐著他的心靈支柱……消失了。
加蘭?史蒂芬死了，但是活著。
加爾?邦爾德活著，卻也死了。
在那之後，男人再次找到了他。
“結果不錯吧。”
“…………”加爾無言地點頭。
“按照約定，我得消除你的記憶了。”男人說“你這種情況我見的多了，我可不需要死人。”
“知道了。”加爾說，隨後他被男人帶到了某件密室裏麵，那裏麵精密的儀器嗡嗡地運轉著，加爾坐在椅子上，頭部被一個圓形儀器罩住了腦袋。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好痛，就像要被人活活給扒開，他慘叫的聲音在密室迴響，迴憶就像電視的白色雪花‘莎莎莎——’地吵著，那個笑著的女孩的樣子被逐漸消除，加爾已經想不起了她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