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千狐洞，便看到蘭蘭在打妖尊，小丫頭這些年法術精進了不少，打得那叫一個慘烈。妖尊臉上掛了彩，竟也沒還手。
“我再也不同你玩了。”
蘭蘭大喊一聲，朝著我跑了過來。
“魂爺！”蘭蘭看到我，臉上還有幾分委屈，“魂爺，他來了，你打他！”
我瞥了一眼遠處的妖尊，笑了笑，道，“這裏有魂爺。你先去做果子餅，備好酒，等我迴來。”
蘭蘭乖巧地點頭，“好。”
末了，蘭蘭還暗暗朝妖尊揮了揮拳頭。
妖尊一臉一言難盡。
“妖尊，光臨寒舍，有何貴幹？”我掛上禮貌的微笑。
妖尊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抿唇，道，“我聽說…”
他突然看向我，一雙澄澈的星目上下打量著我，繼而自顧自地搖頭。
我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妖尊似是下定了決心，道，“我聽說你是我姐姐的轉世。”
我挑眉，“你聽誰說的？”
“皓軒與青萍。”
“哦…”我貌似了解地點了點頭。
原來當初在浮屠地那一出雲離魂沒是為了測試魂爺。
妖尊一雙劍眉擰起，攥緊手心，“你是嗎？”
我看著頗為緊張的他，笑了，“你連自己親姐姐都不認識嗎？還問我？”
妖尊垂眸，淡淡道，“我先天受損，沉睡了數千年。待我醒來之時，父親母親姐姐皆因種種原因離世。”
“我從未見過她，隻聽別人說過她的事跡。”
“我怎麽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她的轉世。”我勾起嘴角，“不管我以前是誰，現在我隻是魂爺。”
妖尊直直地盯著我，半晌，他搖了搖頭，“你不是。”
“縱然我從未見過我姐姐，但是她身為乾元靈狐一族，繼承了父帝母後所有的力量，不可能連一絲一毫乾元靈狐的氣息都沒有。”
“你身上的靈力很厲害，卻不屬於我們族類。”
“況且，我姐姐殺伐果斷，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背叛，若有人陷害於她，她定會百倍償還，讓他們生不如死。你對那個凡人，太仁慈了，絕不是我姐姐的行事作風。”
當年的浮零妖主聽起來是個狠人啊。
我挑了挑眉，點頭微笑，“不是就好。”
真的不是就好。
妖尊長長地歎了口氣，收了所有多餘的表情，又露出那副麵癱臉，“之前傷你之事，我有不對。當時為了得到鍾離燕綏的力量，我隻得出此下策。”
我哼了一聲，“你哪來的臉跟我道歉，我那朋友可是香消玉殞了。”
妖尊抽了抽嘴角，“香消玉殞？”
“別給我咬文嚼字。”我抱胸，冷聲道，“你聽著，當日你妄圖弄死我，我朋友，還有對你還挺不錯的蘭蘭，咱們之間就沒有什麽交情可談了。”
“你也別想著拉攏我，別講給我什麽地位、權勢，同你共掌妖界這些屁話，魂爺不稀罕。”
“你愛玩火，把妖界搞得天翻地覆，試圖鋌而走險提升整個妖界的實力，又自個把妖界整頓迴來，和魔界打交道，最後還敢惹魔神，這可真是好大一出戲。但是，別想著魂爺會奉陪。魂爺的力量隻想用於自保，你也好自為之。記住，比靈力更重要的，還有同你並肩作戰的將士。”
我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完美地堵住了妖尊所有想說的話。
妖尊抬起下巴，清俊的麵孔逐漸覆上了一絲陰霾，最終他隻是勾了勾嘴角，“好。我不打擾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任何妖界之事。否則，不論我是如何得來的力量，能與你一戰，便行。”
說完，妖尊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我望著妖尊的背影，笑了。
若真是魂爺的弟弟，這脾氣倒還有點像我。
就是麵部表情太少了，可能是學大黑的，還掌握了精髓。
--------
沒了收魂的天命，魂爺一身輕鬆。隻是照美人神尊所說，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為了迷惑神界的人，魂爺偶爾還是會去收個魂，做個樣子。
魂爺越來越愛喝酒，常常一倒下去就是幾天，倒有點像當年的千裏。我遊覽了九州的山川汪洋，看盡了世間美景，分別喝過最烈、最醇、最香和最清淡的酒，拂過最柔、最暖、最涼和最刺骨的風，看遍四季輪迴的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晨昏水東流，昨今日西墜，魂爺日日醉生夢死，倒也樂得逍遙。
這日，我到東海吃桃，與白赤喝了點酒，歸來時我微醺，便隨便找了個樹睡下了。
睡夢中我的耳垂微動，感應到某個聲響，這個聲音有點危險，我便一葫蘆甩了過去。
那個妖精應聲倒地。
“魂爺？”是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見到的是一個白衣白冠的道士，長發高束，粗眉大眼，麵容清雋，沉穩有度。
“觀海？”我睜開了眼，笑著打量他。
一段日子不見，他早已褪去青澀，五官趨硬朗，眉目間也有幾分遭遇風霜後的淩厲之感。
“好些日子不見，你變了許多。”我笑著打了招唿。
“是啊，好些日子了。”觀海輕笑，仰著頭看我，眼睫微動，“十年了。”
十年了？自慕聲離開，居然就有十年了。
魂爺活了這麽多年，倒不覺得十年有多長，隻是，似乎也不算短。
我一躍而下，拍了下觀海的肩膀，乖乖，夠結實。
“小家夥，這些年你可是長了不少啊。”我笑問，“今年多大了？”
觀海利落地收了手中的劍，低頭笑笑，“已過而立之年。”
已過而立…我微微挑眉，照凡人的年紀，確實不算小了。
“可曾娶親？”
觀海抬眼看向我，抿了抿唇，隨即笑笑，“不曾。”
我微微挑眉，小道士這姿色不娶親倒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沒有娶親的意願。”觀海語氣很平和，“況且，我如今已是青雲峰的掌事師父，再過些年，能競選長老也說不定。”
難怪，小道士的誌向還挺大，畢竟青雲峰的長老是不能娶親的。
“掌事師父？”我挑眉，戲謔道，“是不是當年可以給你如意糕的那些師父？”
觀海嘴角上揚，笑容燦爛，“是。”
“我此次下山，帶了一個小弟子。身上還留了一份如意糕，你要嗎？”
說著，觀海笑著取出了包袱中的一份如意糕，包裝完好，氣味甚是香甜。
這個香味，魂爺還挺喜歡的。我便喜滋滋地接過了，“要。”
觀海看著我手中的如意糕，笑意越發放大，“你喜歡就好。”
“師父！”還真有一個小道士找了過來。
觀海立刻皺了眉，他看向我，“魂爺，要不我請你吃飯？”
我笑了，“不了，魂爺不差這頓飯。你好好做你的道士吧。”
“希望下次見麵，小子你已經是長老了。”我拍了拍觀海的肩膀，正想離開，被他拉住了手腕。
觀海微微皺眉，囁嚅幾下，道，“上個月，掌門羽化了。”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風小子居然已經離世了。魂爺對他的印象還是百多年前那個孤高冷傲的小子以及後來青雲峰仙風道骨的威風掌門。魂爺當初還被他盛情邀請去青雲峰做客，看來沒什麽機會了。
凡人的一生未免過得有點快。
但這也是常事。
“人都會死的。哪怕是魂爺，也終有一天會化為虛無。”
“你不用太傷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凡人一世不過百年，縱是修道，如掌門，竟也隻活到一百三十歲。”觀海低頭，複抬頭看向我，“若有一天，我也羽化了，你會不會來送我一程？”
我看著手中的如意糕，想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於是點頭，“會啊。”
“好。”觀海嘴角上揚，笑了一下，“你說的。”
“師父，我終於趕上你了，這個妖精怎麽處理？”
小道士出現前一刻，魂爺便飛走了。
“我再也不同你玩了。”
蘭蘭大喊一聲，朝著我跑了過來。
“魂爺！”蘭蘭看到我，臉上還有幾分委屈，“魂爺，他來了，你打他！”
我瞥了一眼遠處的妖尊，笑了笑，道，“這裏有魂爺。你先去做果子餅，備好酒，等我迴來。”
蘭蘭乖巧地點頭，“好。”
末了，蘭蘭還暗暗朝妖尊揮了揮拳頭。
妖尊一臉一言難盡。
“妖尊，光臨寒舍，有何貴幹？”我掛上禮貌的微笑。
妖尊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抿唇，道，“我聽說…”
他突然看向我，一雙澄澈的星目上下打量著我，繼而自顧自地搖頭。
我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妖尊似是下定了決心，道，“我聽說你是我姐姐的轉世。”
我挑眉，“你聽誰說的？”
“皓軒與青萍。”
“哦…”我貌似了解地點了點頭。
原來當初在浮屠地那一出雲離魂沒是為了測試魂爺。
妖尊一雙劍眉擰起，攥緊手心，“你是嗎？”
我看著頗為緊張的他，笑了，“你連自己親姐姐都不認識嗎？還問我？”
妖尊垂眸，淡淡道，“我先天受損，沉睡了數千年。待我醒來之時，父親母親姐姐皆因種種原因離世。”
“我從未見過她，隻聽別人說過她的事跡。”
“我怎麽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她的轉世。”我勾起嘴角，“不管我以前是誰，現在我隻是魂爺。”
妖尊直直地盯著我，半晌，他搖了搖頭，“你不是。”
“縱然我從未見過我姐姐，但是她身為乾元靈狐一族，繼承了父帝母後所有的力量，不可能連一絲一毫乾元靈狐的氣息都沒有。”
“你身上的靈力很厲害，卻不屬於我們族類。”
“況且，我姐姐殺伐果斷，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背叛，若有人陷害於她，她定會百倍償還，讓他們生不如死。你對那個凡人，太仁慈了，絕不是我姐姐的行事作風。”
當年的浮零妖主聽起來是個狠人啊。
我挑了挑眉，點頭微笑，“不是就好。”
真的不是就好。
妖尊長長地歎了口氣，收了所有多餘的表情，又露出那副麵癱臉，“之前傷你之事，我有不對。當時為了得到鍾離燕綏的力量，我隻得出此下策。”
我哼了一聲，“你哪來的臉跟我道歉，我那朋友可是香消玉殞了。”
妖尊抽了抽嘴角，“香消玉殞？”
“別給我咬文嚼字。”我抱胸，冷聲道，“你聽著，當日你妄圖弄死我，我朋友，還有對你還挺不錯的蘭蘭，咱們之間就沒有什麽交情可談了。”
“你也別想著拉攏我，別講給我什麽地位、權勢，同你共掌妖界這些屁話，魂爺不稀罕。”
“你愛玩火，把妖界搞得天翻地覆，試圖鋌而走險提升整個妖界的實力，又自個把妖界整頓迴來，和魔界打交道，最後還敢惹魔神，這可真是好大一出戲。但是，別想著魂爺會奉陪。魂爺的力量隻想用於自保，你也好自為之。記住，比靈力更重要的，還有同你並肩作戰的將士。”
我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完美地堵住了妖尊所有想說的話。
妖尊抬起下巴，清俊的麵孔逐漸覆上了一絲陰霾，最終他隻是勾了勾嘴角，“好。我不打擾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任何妖界之事。否則，不論我是如何得來的力量，能與你一戰，便行。”
說完，妖尊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我望著妖尊的背影，笑了。
若真是魂爺的弟弟，這脾氣倒還有點像我。
就是麵部表情太少了，可能是學大黑的，還掌握了精髓。
--------
沒了收魂的天命，魂爺一身輕鬆。隻是照美人神尊所說，為了掩人耳目--主要是為了迷惑神界的人，魂爺偶爾還是會去收個魂，做個樣子。
魂爺越來越愛喝酒，常常一倒下去就是幾天，倒有點像當年的千裏。我遊覽了九州的山川汪洋，看盡了世間美景，分別喝過最烈、最醇、最香和最清淡的酒，拂過最柔、最暖、最涼和最刺骨的風，看遍四季輪迴的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晨昏水東流，昨今日西墜，魂爺日日醉生夢死，倒也樂得逍遙。
這日，我到東海吃桃，與白赤喝了點酒，歸來時我微醺，便隨便找了個樹睡下了。
睡夢中我的耳垂微動，感應到某個聲響，這個聲音有點危險，我便一葫蘆甩了過去。
那個妖精應聲倒地。
“魂爺？”是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見到的是一個白衣白冠的道士，長發高束，粗眉大眼，麵容清雋，沉穩有度。
“觀海？”我睜開了眼，笑著打量他。
一段日子不見，他早已褪去青澀，五官趨硬朗，眉目間也有幾分遭遇風霜後的淩厲之感。
“好些日子不見，你變了許多。”我笑著打了招唿。
“是啊，好些日子了。”觀海輕笑，仰著頭看我，眼睫微動，“十年了。”
十年了？自慕聲離開，居然就有十年了。
魂爺活了這麽多年，倒不覺得十年有多長，隻是，似乎也不算短。
我一躍而下，拍了下觀海的肩膀，乖乖，夠結實。
“小家夥，這些年你可是長了不少啊。”我笑問，“今年多大了？”
觀海利落地收了手中的劍，低頭笑笑，“已過而立之年。”
已過而立…我微微挑眉，照凡人的年紀，確實不算小了。
“可曾娶親？”
觀海抬眼看向我，抿了抿唇，隨即笑笑，“不曾。”
我微微挑眉，小道士這姿色不娶親倒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沒有娶親的意願。”觀海語氣很平和，“況且，我如今已是青雲峰的掌事師父，再過些年，能競選長老也說不定。”
難怪，小道士的誌向還挺大，畢竟青雲峰的長老是不能娶親的。
“掌事師父？”我挑眉，戲謔道，“是不是當年可以給你如意糕的那些師父？”
觀海嘴角上揚，笑容燦爛，“是。”
“我此次下山，帶了一個小弟子。身上還留了一份如意糕，你要嗎？”
說著，觀海笑著取出了包袱中的一份如意糕，包裝完好，氣味甚是香甜。
這個香味，魂爺還挺喜歡的。我便喜滋滋地接過了，“要。”
觀海看著我手中的如意糕，笑意越發放大，“你喜歡就好。”
“師父！”還真有一個小道士找了過來。
觀海立刻皺了眉，他看向我，“魂爺，要不我請你吃飯？”
我笑了，“不了，魂爺不差這頓飯。你好好做你的道士吧。”
“希望下次見麵，小子你已經是長老了。”我拍了拍觀海的肩膀，正想離開，被他拉住了手腕。
觀海微微皺眉，囁嚅幾下，道，“上個月，掌門羽化了。”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風小子居然已經離世了。魂爺對他的印象還是百多年前那個孤高冷傲的小子以及後來青雲峰仙風道骨的威風掌門。魂爺當初還被他盛情邀請去青雲峰做客，看來沒什麽機會了。
凡人的一生未免過得有點快。
但這也是常事。
“人都會死的。哪怕是魂爺，也終有一天會化為虛無。”
“你不用太傷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凡人一世不過百年，縱是修道，如掌門，竟也隻活到一百三十歲。”觀海低頭，複抬頭看向我，“若有一天，我也羽化了，你會不會來送我一程？”
我看著手中的如意糕，想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於是點頭，“會啊。”
“好。”觀海嘴角上揚，笑了一下，“你說的。”
“師父，我終於趕上你了，這個妖精怎麽處理？”
小道士出現前一刻，魂爺便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