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載…”衛錦心仿佛被雷擊到一般,整個人僵住,隨即癱倒在地,她的瞳孔圓睜,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他知道…他知道我是妖…他知道我是十五年前的雨蝶…”


    衛錦心仍是怔怔的,整個人失去神采,“可他為什麽會知道…”


    “十五年前,我已經在他麵前死了,他…”


    “小的不認識什麽雨蝶姑娘。少奶奶在少爺身邊多年,少爺並不是一開始就對您好,直到三年前,少爺看到穿著一身紫色蝶裙的少奶奶在園子裏澆花,他才開始關注您的。”二柱猶豫了許久,才低聲說道。


    衛錦心突然低頭,淒淒地笑了幾聲,“原來他一直記得我。”


    “我不知道你和陸郎十五年前是什麽關係,可他對你如此,你為何還能下狠手?他就算要死,也不應該被你殺死!”


    白淩雙言通紅,咬牙切齒地,看起來恨不得殺了衛錦心,“你就是那個攪亂他命數的人,早知道我應該殺了你!”


    衛錦心突然大哭起來,顯然情緒完全崩潰了,“不!我沒有想殺他!縱然我以為他愛的是原來的衛錦心,縱然我以為他要殺我,我也沒想過殺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明明隻是想推開他,他卻倒下了,他的眼睛裏出了血,我好害怕,我的心好疼,我想抱他起來,但是我的手碰不到他…”


    “我為了他學了邪術,奪了凡人的身體,我月月忍受刮骨之疼,卻比不過看到他吐血的疼,這些年我拚命地想保護他,我怎麽會殺他…”


    衛錦心緊緊地攥著那張紙,大聲哭嚎,聲音淒厲而悲慘,“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麽會殺了我最愛的人…”


    這淒慘的哭聲,嚇得魂爺打了兩個哆嗦。


    也不用哭得這麽傷心吧。


    “你現在哭什麽?”白淩顯然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慢慢地,她自己也哽咽了,“陸郎已經死了,你害的!”


    白赤歎口氣,拍了拍白淩的肩膀。


    魂爺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了,每次這種煽情時刻,我隻要站著,腦袋放空就好。


    突然,衛錦心猛地吐出一灘血,她的身子漸漸無力,漸有癱倒之勢。


    我細看一眼,乖乖,這小妖精在脫魂,強行離開凡體,偏又無求生之誌,全程沒有使用靈力,像是在求死。


    我一個移行,瞬間到了衛錦心的身邊,一指按住她的天靈蓋。


    我哼笑一聲,微微低頭,問,“衛錦心,你想自殺?”


    衛錦心無力地挑起眼皮,眼淚順著血痕斑駁的臉順流而下,她輕輕挑起嘴角,給了個堅決而決然的笑容。


    “衛錦心,你…陸郎為你而死,臨死還要護你,你…”白淩擰眉,麵上表情實在是複雜,也不知是想她死還是不想。


    我的指尖使了點勁,注了絲靈力進去。


    魂爺並不是想保她,她殺了陸君恆,使魂爺收不到魂魄,魂爺倒是想折磨折磨她,但眼下還是有疑問,“那晚你見過誰?”


    “是誰取了你的心頭血?”


    我蹲下來與衛錦心平視,揚起下巴,道,“不知道為何殺陸君恆,也不記得之前和之後的事?你這個妖,未免記性太差了。”


    “你可得仔細想想,否則魂爺便當場扒了你的衣服,親自在你胸前取證。”


    我微微一笑,語氣可謂十分真誠。


    衛錦心終於睜開了眼,她的臉上染上幾分氣憤之色。


    “一個戴著青簪的白衣神仙,法術極其厲害。”


    衛錦心緩緩道。


    我的雙眼不禁眯緊,心裏頓生煩躁之感。


    看著衛錦心,我歪了歪頭,挑眉,“你想死?”


    不知為何,魂爺隱隱感覺到了四周緊張的氣氛。


    衛錦心愣了一下,她掃視著庭院四周,眼神裏充滿了留戀和溫柔,最後,她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不。”


    “他為我打造的這個庭院,極美。我要等他,等他的下一世。”


    都說女人善變,還真是。


    我低低地笑了,“你長得還不錯,想的是真美。”


    “你以為魂爺想你活是不是?”我勾唇一笑,“那你可想多了。”


    “魂爺對阻礙過自己的人,從不心慈手軟。”


    我的掌重重一揮,眼前隻見一個驚恐的眸子漸漸閉上。


    衛錦心倒了下去。一抹黑色的魂魄從她的頭頂升起,飄散而去。


    “少奶奶!”


    “衛錦心!”


    “狐狸!”


    在場其餘三人皆驚奇地出聲。


    我的手又一揮,將那個凡人丟了出去,順便清了他的記憶。


    “妖精,你太過分了!”


    白淩瞪大了眼珠,恨恨地指責道,“你怎麽可以殺了衛錦心?”


    這話就奇怪了,我微微挑眉,“她不是你的情敵嗎?我殺了她不正合你意?”


    “我沒有想殺她。”白淩低頭,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陸郎把她放在心尖上,我怎麽好殺衛錦心,讓陸郎死不瞑目。”


    “你怎麽能殺她!她礙著你哪了?”


    “她說的那些,你沒聽懂?她修的是邪術,奪了凡人的身體,不管她目的為何,她法術又不怎樣,竟然還得月月遭受刮骨之痛,說實話,魂爺反正是沒看到她做了一點正當事。”我撇撇嘴。


    “那你也不能殺她啊,你有什麽資格殺她?”白淩不依不饒地,像是要在此事上據理力爭。


    “我說你個神族後裔,天界的龍女,怎麽猶猶豫豫,搖擺不定,跟個聖母似的,一會想殺一會又不殺的。留著她幹嘛?留著她迴妖界,再把這身邪術教給其他妖精嗎?”


    “你隻看到她對陸君恆的深情,你沒看到她的血液裏還交雜著凡人的生魂之氣嗎?還是最新的生魂。”


    滿意地看到白淩瞠目結舌,無法反駁的憋屈樣,我輕輕一笑。


    “白淩,狐狸說的沒錯,衛錦心該殺。”白赤看向白淩,目光嚴肅而正經,“我們身為天界一員,又與神界淵源頗深,下次若你也遇到了,決不能心慈手軟。”


    白赤這是在現場教學嗎?


    我擺了擺手,“此事便到此為止,魂爺迴去歇了。”


    迴了千狐洞,我讓蘭蘭把所有的酒都搬了出來,我準備大喝特喝一頓。


    “魂爺,你怎麽了?”蘭蘭抱著酒壇子,歪著頭,奇怪地問。


    我捏了捏蘭蘭的粉嫩小臉,笑,“喝酒啊。”


    “我最近遇到了一件開心事和一件不太開心的事。”


    “那,開心更多,還是不開心更多?”


    我翹起二郎腿,仰倒在石椅上,目光懸空,想了想,道,“應該還是開心多一點吧。”


    白赤的血對魂爺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至於那個青簪神仙,神出鬼沒的,魂爺滿心疑惑,也無從問起啊。


    “那我陪魂爺喝酒,一起忘記不開心的事情。”蘭蘭笑眯眯地打開了酒壇。


    說實話,蘭蘭的酒量確實見長。


    “你這酒量什麽時候練的?”


    蘭蘭老實地迴道,“和妖尊一起練的。”


    我有些驚訝,“你倆現在還有來往?”


    之前看妖尊嫌棄蘭蘭的眼神,簡直是想嚼碎了她生吃的感覺,怎麽倆人現在關係還挺好的樣子?


    “因為大黑走了,妖尊需要我幫他看守洞府。”


    我微微挑眉,妖尊是什麽人,會缺妖精看守洞府?


    “我說你怎麽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原來是跑妖尊殿去了。”


    蘭蘭雙眼亮晶晶的,笑嘻嘻道,“妖尊那裏有好多寶貝。”


    “魂爺你看,”蘭蘭指著一盞閃著藍光的燭火,像獻寶似的,“這是長明燈,隻要它在,可以緩解疲勞,增長修為,鎮緩疼痛,若是魂爺睡不著,還能助眠。”


    蘭蘭加重了鎮緩疼痛幾個字,當真是有心了。


    我說呢,怎麽感覺今日屋裏有什麽不同。


    我眨了眨眼,笑,“你偷的?”


    蘭蘭連連搖頭,“不是,是我靠勞力賺迴來的。”


    “我幫妖尊修剪了整個林子的樹葉,他才給了我這盞長明燈。妖尊說放著也是放著,就當獎勵給我了。”蘭蘭翹起小臉,笑吟吟地說道。


    我望著那盞閃著藍色光火的燈,漸漸出了神。那盞燈火,仿若有生命的精靈一般,在暈黃的夜色裏跳躍,翻滾,竟是不知為何,我的心裏湧上細細密密的絲絲暖意,夾雜著溫暖的甜。


    鬼使神差的,我走了過去,將手指緩緩伸進了那盞燈裏。


    “魂爺!”蘭蘭急忙攔住了我,“這火很疼的!妖尊說大黑就被燙到過,他說大黑這麽一個從來沒有什麽表情的人,都被疼得做了苦臉。”


    我猛然迴神,“真的假的?”


    “真的!”蘭蘭搗蒜似的點頭。


    蘭蘭最近越發有孝心了,本就整天練法術,還有時間跑妖尊那裏去給魂爺找了個長明燈。


    我摸了摸蘭蘭的頭,難得溫柔地道,“那今日魂爺便與你痛快地喝一迴。”


    “好!”


    蘭蘭的酒量就算有了長進,和魂爺還是比不了的,她喝了兩壇便倒在桌上睡了。


    我探了探小丫頭的天靈,靈力精進的速度很快,想是那本冊子給了她很大指點,加上千狐洞極佳的地理位置,靈力充沛,確實適合她修煉。


    這樣下去,不出百年,起碼可以從低級的花族精靈成長為中下級別的小妖怪。


    看在小丫頭今日的這番安慰和送長明燈的這番孝心,魂爺再幫你的靈力上一個台階吧,將這個百年縮短為十年。


    我暗暗調動靈力,雙掌重疊,緩緩揮出。泛著藍光的靈力從她的天靈進入,一點一點舒緩她體內的筋脈,一條條粉色的線條在她的身上湧現。她的靈脈在漸漸凝結,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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