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薔薇出乎意料的看著季黛獨自而來,她扶著季黛往後望了又望,還是不敢信。


    “陛下讓你一人獨自前來?你沒告訴他你今天見誰?”


    “說啦。”


    季黛一路往上走。


    “但我覺得不合適,就沒同意他跟來。”


    薔薇吐了吐舌頭,也隻有這位可以這麽隨意了。


    “他很早就來了,一直在等你,但我看他狀態不太對,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季黛仰頭想了想,還是搖頭道。


    “算了,他不敢對我做什麽。”


    不過等進了廂房,季黛也愣住了。


    眼前佝僂著身子,消瘦得不成人樣的,竟是江辰?


    他聽見她進來的動靜,迴過頭。


    那眼神如同死灰般沉寂。


    “你……”


    季黛試探的問道。


    “怎麽了?”


    “不該是這樣……”


    江辰喃喃道。


    “我夢了很多,很多,明明……”


    看他的表情,季黛心中了然,他大約真的知道了什麽。


    “明明我應該病死在侯府,看你和方怡幸福快樂,一世安康?”


    她忽然笑了。


    “看宣平侯府吞吃了我的血,用我的嫁妝,用我的永嘉絲綢又往後安穩生活?”


    “你……”


    江辰震驚道。


    “你也知道?!”


    他以為是老天給他開了個口子,提醒他曾經有可能的結局,可季黛也知道!


    也就是說——


    “是啊,它是曾經發生過的呀。”


    季黛緩緩坐下。


    “你夢見的,都是原本的結局。”


    “那為什麽!”


    江辰嘶吼道。


    “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


    她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後,而他……


    連宣平侯府都沒了,更別說夢中那些光鮮了!


    “你究竟做了什麽?!”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季黛輕聲道。


    “你既已往迴看,當知道,你夢中所作所為,現實中你也皆都做了。唯一的區別……是我不配合了。”


    “不,不會這麽簡單。”


    江辰撲到了季黛麵前,哀求道。


    “你對我有情的對吧?夢中你一直對我有情的!”


    “情?”


    季黛重複著,又嘲諷著。


    “江辰,你究竟有沒有臉皮子,你覺得遭受過你兩次痛楚的我,還會對你有情嗎?”


    “我……我……”


    江辰卻不肯放棄,他失去了所有,又怎麽舍得放棄這最後的機會?


    而且他相信,過了今日,季黛不會再來見他。


    以他的官職,也根本無法進宮,再也不能如此時般相對說話。


    “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將這一切都告訴秦止。”


    他左思右想,隻想出這最後的威脅手段。


    “你是瞞著他來的吧?肯定也不想他知道這件事……”


    “知道又何妨呢?”


    季黛見他實在憋不出別的話來,便失去了耐心。


    “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你一樣。”


    忘恩負義,以怨報德。


    “那江康呢?”


    江辰知道季黛不會再幫他,便隻能為江康爭一爭。


    “你曾經那麽疼愛他,就眼睜睜看著他頹廢如斯?”


    吳莊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方怡和江康的存在,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送他們走,就再給江辰一口飯吃。


    若繼續留著,那就不隻是掃地出門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他可以殺了方怡,可江康呢?


    江辰總歸是狠不下心來,也想著若將江康送到季黛身旁,說不定還能蹭上一兩點好處。


    “我若一口拒絕,倒顯得我不近人情。”


    季黛淡淡一笑。


    “葉獲去邊關了,江康如果想,我也可以讓他去。”


    江辰一時說不出話來,去了邊關,誰還知道能不能有命迴來,他又如何舍得讓江康去。


    “這應該讓江康自己選擇。”


    季黛推開了門,往外走。


    “送佛送到西,我陪你去趟吳家,親口問一問他吧。”


    江辰張了張嘴,還是跟上了季黛的腳步。


    平常,他隻能從後門悄悄進吳家,可季黛身為皇後,又怎麽可能跟著他從那處走?


    就算她肯,吳家也不敢呐。


    吳莊領頭,親自迎接她,又陪著她往後府去,連病懨懨的下人們也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隻不過走到院子外時,季黛頗為意外。


    裏麵放著一個棺材。


    不用想,就是吳麗的。


    “為何沒有下葬?”


    吳莊瞪了眼江辰,才解釋道。


    “她死在除夕夜,次日又是您和陛下的大婚,本想趁著早上無人送出去,誰想到江辰如此無用,竟沒趕上時辰,最後隻能暫且放置在這裏。”


    初一之後,就是新皇登基,一樁一樁的喜事接踵而至,吳家又風雨飄搖,他怎麽敢在這個當口給女兒送葬呢?


    季黛沒有多說什麽,正要抬腳進去時,卻看見從側房裏飛出一人,轉瞬間就不見了蹤跡。


    “喲?”


    季黛手搭了棚,遙遙望了眼。


    這人還真有點眼熟啊,似乎……


    她立刻加快了腳步,一腳踹開了偏房的門,露出裏麵還在纏繞身子的女子。


    “方怡。”


    季黛站在門口,憐憫道。


    “久未見,你真是大變樣啊。”


    方怡的手一頓,轉頭就如同一條惡狗般撲了上來,想要給她一巴掌。


    可沒想到,江辰更快,他的一巴掌直接將方怡砸到了牆上。


    “你!”


    “還好意思冒犯皇後娘娘。”


    江辰咬牙切齒道。


    “我為了江康的未來想盡辦法,結果你在做什麽?在房內勾搭男人?”


    他眼都不瞎,雖看不清衝出去的人是誰,可也能認出是個男人。


    一個匆忙逃跑的男人能是什麽?


    不就是偷情的漢子!


    “枉費我還盡心想留下你。”


    江辰偷偷瞄了眼外麵站著的吳莊,故意發作道。


    “如此,我這就叫人牙子來將你發賣出去。”


    “嗬嗬嗬。”


    方怡捂著臉,淒涼笑道。


    “你不早就有這麽個打算了嗎?何必還要找這麽個借口?”


    她怨恨的盯著穿著華服的季黛。


    “還有你,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麽樣的貨色!季黛,就算你成了皇後,也掩蓋不了你是個破鞋,聖上也是男人,如今不計較,等以後一定會借此發難!”


    她越說越興奮,站了起來尖叫道。


    “你的未來會比我更慘!”


    “住嘴。”


    江辰還想抽她,可季黛卻開口道。


    “你說得也沒錯,人心莫測,如今不代表以後。但是……”


    她笑靨如花。


    “你記錯了一點,我季黛並非依附他的藤蔓,離開他就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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