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開始上朝,江辰夾著尾巴做人,每次都尋得個最隱蔽的角落,又早早離開。


    可就算這樣,他的日子也不甚好過。


    秦止請假,從年後開始就未曾上朝過。


    而田家則想著各種法子為難江辰,幾乎每一日,他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被聖上斥責。


    外麵不好過,小宅內也不安生。


    老太太身上的黑色傷痕已經蔓延到了整個後背,日日苦不堪言,整個小宅都能聽見她痛苦的哀嚎聲。


    方怡呢,一如既往,惡臭難聞,渾身裹得嚴嚴實實。


    而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廢一個癡傻。


    江辰站在門外,久久不肯進去。


    一進門,就覺得自己被苦難給徹底包裹住了。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掉頭出了巷子。


    醉月閣他去不得了,小酒館總能去吧?!


    他是喝慣了美酒的,這些劣等酒水入喉,便嗆得他咳的不行。


    “江大人。”


    江辰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模模糊糊隻看見一人在他身旁坐下。


    他急忙擦幹了眼淚,這才看清楚來人。


    “二殿下?”


    秦濤嫌棄用手指推開他麵前的粗劣杯碗,不屑道。


    “你可真讓我好找,這等地方,你也坐的下來?”


    江辰苦澀道。


    “今非昔比。”


    “嗬,原先我捏著那丫鬟還是想替你們遮掩一二的,沒成想你竟自己壞了事。”


    秦濤慢騰騰道。


    “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江大人應當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了?”


    江辰原本垂著頭,一聽這話便不解的抬頭。


    “二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濤微微側過了頭,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段話。


    江辰聽完,臉迅速的青白了起來。


    “這,這可是砍頭的勾當!”


    “別人肯定不敢做,可你可以啊。”


    秦濤笑眯眯的坐直身體。


    “父皇沒有追究三弟之死,我覺得定是你們江家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讓父皇連這件事都能忍了,那再來一個,也不打緊吧?”


    江辰張了張口,勉強道。


    “可我接近不了他啊。”


    “無妨。”


    秦濤籠著袖子,笑道。


    “這點我可以幫你。”


    他迴頭打量了一圈這小酒館,挑眉道。


    “債多不愁,江大人再怎麽樣也不會比現在還慘吧?”


    江辰握緊了拳,的確,除了死,他江辰還能更慘嗎?!


    “我做!”


    他低聲道。


    “但,二殿下得給我很多很多的銀子!”


    “可以。”


    秦濤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他最不缺的就是銀子,當即就拍了數張銀票給他。


    “我要盡快看到成效!”


    江辰默默收下了銀票,又送秦濤離開。


    他站在大街上猶豫了許久,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將這些銀票帶迴去。


    不管是祖母,方怡,還是江康,都等著醫治呢!


    可也不知道他入了什麽魔,竟就揣著這幾張銀票朝著醉月閣去了。


    薔薇見他來,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她就命人將江辰領入了雅間中,又親自捧了美酒進去。


    “江大人是來尋曼珠妹妹的嗎?她不在呢。”


    “我不找她!”


    江辰一巴掌拍向桌子,高聲道。


    “給我叫幾個能陪睡的,要美,要風情的!”


    薔薇微眯著雙眼,大半個月未見,江辰倒是粗俗了不少,當即招了幾人過來伺候他。


    她前腳退出雅間,後腳就聽見裏麵傳來了嬌喘聲。


    縱情歡樂,說得便是如今的江辰了。


    連續七八天,他每日晚間都會來。


    一進來,隻要女人,還要不同的,關了門就是上床。


    來者皆是客,薔薇也不攔著,隻將這個消息送去了永嘉絲綢。


    如今的永嘉絲綢,擴大了三四倍,打通了不少周圍的店鋪,又因物美價廉,每日來來往往無數客人,珍珠數錢都數的手軟不已。


    “小姐。”


    她捧著這個月的賬本高興的跑上了頂樓,美滋滋道。


    “這個月,我們的進益和玄中閣持平了,下個月,肯定能超過他!”


    季黛正想著自己的心事,聽珍珠這麽說,便哭笑不得道。


    “你是不是又和吉祥吵架了?”


    珍珠吐了吐舌頭,噘嘴道。


    “我就不想被他超過去!”


    季黛啞然,玄中閣的帳一直由吉祥管著,她看珍珠總是不服氣,便幹脆將永嘉絲綢也交給了她,沒想到珍珠做得還真不錯。


    “小姐你剛在看什麽?”


    珍珠將賬本放在季黛麵前,好奇的伸頭看她手中的紙條。


    “是薔薇閣主送來的?”


    “嗯。”


    季黛搖了搖手中的紙張,笑容莫測。


    “江辰大約得了個好差事了。”


    她清楚和了解如今江家的家底,絕對經不住江辰如此的用,那便就代表著有貴人給他銀子用了。


    但這京城中,除了曾經的她之外,誰肯做虧本的買賣?


    “要管嗎?”


    珍珠走到一旁去整理季黛看完的書籍,邊問道。


    “前幾日,我看見方怡了,好似是幫老太太買料子,挑的都是最次等的。”


    “不管。”


    季黛將紙條揉成了一團,笑道。


    “有人替我們掘盡江家的最後價值,我們就等著看吧。”


    江辰想找死,她又何必攔著?


    可就在此時,有人輕輕敲了敲窗子。


    珍珠過去打開一看,便就垮了張臉,不情不願的拉開了整個窗子。


    吉祥從外麵一躍而進,先和季黛行了禮,才嚴肅道。


    “秦韻到訪齊王府,要見曼珠姑娘,主子命我過來問一聲,見不見?”


    季黛雖另買了宅子居住,可曼珠這個人,名義上還是住在齊王府內的,秦韻既然特意上門來找她,便就代表著今日見不到,明日還會來。


    所以秦止才會讓吉祥過來一趟。


    季黛想了想,便下定了主意。


    “見。”


    她倒要看一看,秦韻找她,究竟有什麽事!


    一刻鍾後,裝扮好的季黛便就踏入了齊王府的大門。


    雖說她和秦止交好,實打實來齊王府卻是第一次。


    吉祥在前領路,可走了一大段路,一直到進了後府,都沒有看見多少下人。


    孤寂。


    是季黛唯一的感覺。


    如今雖已開春,可這齊王府依舊如同冰窖一般冷。


    吉祥大約看出了她的打量,便低聲道。


    “主子不喜外人靠近,所以除了我之外,府中隻留了些做粗事的下人,不超過十人。”


    季黛默默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而不遠處,也出現了個茅草亭。


    說是亭子,可周圍都是荒涼的泥土,既無花草,也無湖泊,孤零零的站在那處。


    季黛走進去時,秦韻正坐在秦止麵前,幹巴巴的努力找話題,見她來,如蒙大赦般的起身請她入坐。


    “曼姑娘,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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