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劉氏不太信。


    “府中開銷這麽大,季家又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她手上能有多少店鋪,夠府內嚼用已是極限了。”


    方怡見她不信,又湊近了點。


    “母親不知,前段時間冬祭采買,我在街上走得多,便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她真有銀子,母親大可找個空當跟了她去巡店就知道了,您去玄中閣也不是一次兩次,總得往長遠了看。”


    劉氏沉吟片刻,跟著巡店她也虧不了什麽,當即應允了。


    兩人等了幾日,終於等到了季黛巡店的日子,還特意等在了府門口攔住了她。


    “母親要和我一道去巡店?”


    季黛好奇道。


    “您不是最煩這種事情嗎?我曾邀請您去,您都不肯呐,怎麽突然轉變了心意?”


    劉氏尷尬笑了笑。


    “這不是身體好了些,就想陪你逛逛,正好方怡現在跟著我,也和你多學學。”


    她後麵方怡露出了半個身子,她乖巧的行了一禮。


    “見過夫人。”


    再無平日的飛揚跋扈,連衣裙都素淡了許多。


    雖然是敵人,但是季黛亦在心中讚了一句,能屈能伸,方怡倒也是個能人。


    “母親真的要去?”


    她又確定了一遍,皺眉道。


    “這一去可就是一天,母親的身子撐得住?”


    季黛越不讓她去,劉氏就越發肯定方怡說得對,便迫不及待的轉身上了馬車。


    “不必多說,快出發吧。”


    季黛挑了挑眉,也上了馬車,吩咐道。


    “按照平日巡店的路線走吧。”


    馬夫應了一聲,揚起鞭子就出發了,可越走,方怡就越覺得不對勁。


    這馬車怎麽直直的朝著郊外去了?


    劉氏也注意到了,忍不住開口道。


    “季黛,你的店鋪開在哪兒?”


    季黛慵懶的靠在墊子上,似笑非笑道。


    “母親別急,到了就知道了。”


    她這一句別急,就足足讓劉氏和方怡坐了兩個時辰的馬車!


    馬車才一停穩,劉氏就衝了下來,彎著腰嘔了起來。


    方怡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去替她順氣。


    “母親可還好?”


    劉氏憤恨得給了方怡一巴掌,打的她懵了。


    “好什麽好!我這命都要吐出來了!”


    方怡還是第一次見識劉氏的不講道理,一時愣住了。


    劉氏還沒發作完,轉身又怒瞪季黛。


    “你是不是故意折騰我呢?”


    什麽店鋪會離京城這麽遠?!路還這麽顛簸!


    季黛攤手道。


    “我都提醒母親了,這巡店不是什麽好差事——至於母親問的店鋪,不就在這裏嗎?”


    她手指一劃,輕點劉氏身後。


    “我哪敢折騰母親,的確是我這幾個店鋪太遠。”


    劉氏迴頭一瞧,更是無語至極。


    泥土路上,幾間平房連成一塊,上麵還掛著簡陋的牌匾。


    繡坊兩個字都模糊不清了。


    一看就不像是能賺錢的店鋪。


    方怡亦不相信。


    “你騙我們吧?怎麽會隻有這麽幾個店鋪!”


    季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本來京城中是有呢,大約十來間呢。”


    等劉氏麵露狂喜之色,她才繼續往下說。


    “隻可惜今年用度太大,皆都賣了,現在我手上隻有這三兩間平房了,不然怎麽會一個月才來巡店一次?”


    劉氏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賣了?都賣了?”


    “是啊。”


    季黛含笑道。


    “母親不也用了其中一間的五千兩嗎?珍珠前腳才賣了,後腳就給母親取走了呀。”


    “你怎麽這麽糊塗!”


    劉氏心痛得不行。


    “沒了店鋪,就沒有了進賬,你怎麽連退路都給斷了!”


    季黛遺憾的歎息道。


    “府內等著用錢呐,我也是沒辦法——所以才想和母親借銀子,要不,母親借我幾間鋪子?”


    “我也沒了。”


    劉氏立刻轉身就往馬車上爬。


    “別指著我,侯府是你當家,也該你想辦法。”


    方怡見狀,也顧不得臉上的巴掌印,連忙跟著爬上馬車。


    “迴府!”


    劉氏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著,也不管季黛如何迴京,當即吩咐馬夫走!


    季黛目送著她們離去,身後珍珠已然笑出了聲。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他們絕對想不到,身後這不起眼的繡坊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京城內最出名的永嘉絲綢!


    也是季黛名下最為賺錢的一家鋪子!


    “走吧。”


    季黛轉身往平房走。


    “今日可有大生意。”


    不然她也不會特意來這邊一趟,隻能說劉氏和方怡運氣不好,恰好碰到了,白白受了一場苦。


    珍珠笑嘻嘻的跟上了主子,可一進繡坊後院,她的臉就垮了下來。


    “喂,小丫頭,你不用每次看到我都這個表情吧?”


    吉祥不滿的指著她和秦止告狀。


    “主子你看她。”


    珍珠噘嘴不看他,伺候著季黛坐下,才熟門熟路的往小廚房去準備茶水了。


    吉祥左右看了看,便也跟了上去。


    冬日暖陽透過枝丫照在兩人身上,秦止竟也被襯托得多了幾分暖意。


    季黛不由自主的笑了。


    “你還真放心我。”


    秦止身體往前微傾,將擺在兩人之間的錦盒推到季黛麵前。


    “別人信不過,永嘉絲綢的老板,我怎麽可能信不過。”


    季黛沒有直接打開,反而好奇道。


    “我已將京內的店鋪洗了一遍名字,你又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而且還直接在白鴿信管中留下時間呢?”


    “我想知道的,從來不會是秘密。”


    也許是陽光作祟,秦止的聲音也溫暖了許多。


    “這東西沒有人敢接,你若敢接,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季黛按住錦盒,打開看了一眼,便就猛然關上。


    “接不了。”


    她果斷推還給秦止。


    “仿製這東西可是殺頭的大罪,我可不敢冒這個風險。”


    秦止單指伸出,便就壓住了退迴的錦盒。


    “世子夫人大約忘記了那三本孤本——你似乎還答應了我一件事?”


    “嘖。”


    季黛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錦盒拖了迴來,秦止不怕,她索性就掀了開來,露出了裏麵的物品。


    珍珠捧著茶碗過來布茶,瞄了一眼就被迷了神。


    “這是什麽?”


    半透明的布料,陽光照在上麵還能折射出淡淡五彩光華。


    “古綢。”


    季黛不快的解釋道。


    “我記得這種古綢,隻有一匹,還一直存放在先皇的陵墓之中,齊王您不會去翻了先皇的棺材了吧?”


    珍珠立刻不敢再看了,從死人墓穴中拿出來的東西,她還是怕的,連忙倒了茶就躲開了。


    秦止拿起茶杯,優雅的喝了一口。


    “知道太多,可能命不久,它的來處你就不必管。世子夫人,這古綢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也隻有你能仿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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