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想了想也覺得難辦,江辰十五歲初識女人滋味後,身邊除了一個方怡再無別人——


    這也是她同意劉氏請求的原因之一。


    宣平侯府要開枝散葉,就不能隻獨戀一人,就算是她本家之人也同樣如此。


    而且方怡也太霸道,當初能因為季黛入門賭氣走了,就還能有下一次,江老太太怎麽會允許?!


    “不過,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世子應該不會說什麽。”


    季黛話鋒一轉,含笑道。


    “我想替奎香求個恩典,不知老太太是否同意。”


    老太太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才總算從犄角旮旯裏想起了這人。


    江辰的通房丫頭,犯錯被送去了農莊。


    “如果是她的話,倒也可行。”


    老太太思來想去,的確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


    “行吧,你拿了我的令牌去農莊提了她迴來,不過如果已經被蹉跎的不成樣了,就不必帶迴來了。”


    這便是大宅內的冷酷了,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棄了。


    “好。”


    季黛從金嬤嬤手中接過令牌,行禮而去。


    金嬤嬤目送她離開,才低頭問道。


    “方姑娘還是那句話,不願為妾嗎?”


    老太太哼了一聲。


    “她不識抬舉,我便讓她看看江辰身邊可不止她一人。”


    劉氏提了此事,她就先問了方怡的打算,隻要不認迴江康,方怡為妾的確是最好的辦法,誰曾想她心比天高,竟一口否決了。


    “蠢得要死。”


    老太太冷笑不已。


    “她不願意占坑,有的是別人,京城可不比外放那處的貧瘠,多的是美人。”


    等江辰對方怡心思淡了,她再尋個借口送她迴方家,再定個人家嫁了出去,她就再也夠不著宣平侯府了,這禍害也就除了。


    “如果不是她姓方,我早就直接將她打發了。”


    老太太眯著眼,毫無感情道。


    “最近,她是不是總是偷偷見江康?她膽子也太肥了,連我的話都不肯聽——等幾日後的冬祭,送她進雷音寺,不許她在迴府了。”


    金嬤嬤歎了口氣,卻沒有說什麽。


    方姑娘膽子也太大了,登雲閣中沒有什麽能夠瞞得過老太太的眼睛,她還總是私下扯著下學的江康說話。


    這可不就是觸了老太太的逆鱗,討不著好咯。


    而季黛得了令牌,就直接出了府,朝著京郊農莊去了。


    奎香此人是個妙人兒,可惜不知道現狀如何了,季黛提她也是為了賭一把。


    至於結果如何,便是命數了。


    一個多時辰後,季黛就到了農莊,管事瞧著馬車上的徽章,當即連滾帶爬的衝了過來。


    “不止夫人來了,未曾,未曾……”


    他的級別根本見不到季黛的麵,可誰不知道掌著內務的正是眼前這戴著麵紗的女子。


    “不必緊張。”


    季黛溫和道。


    “我來,隻是提走一人,其他的嘛……”


    她環視了一圈周圍,農戶倦怠,農具生鏽——


    這又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宣平侯府手上剩下的幾個農莊都是這個德性,保證每年收支平衡都是大幸了。


    “奎香呢?”


    季黛搖了搖手中的令牌。


    “讓她來見我。”


    管事聽見這個名字,為難的撇了撇嘴,才命人去喚,又舔著臉道。


    “夫人是來挑丫鬟的嗎?奴才家有一女……”


    季黛上下打量了眼他。


    “我記得你姓夏,你的女兒應該就是夏晴,賜名柳兒,我記得她正在後風居伺候著,怎麽,這份體麵還不夠?”


    夏管事苦著臉,又不敢當著季黛的麵說劉氏的壞話,畏畏縮縮得倒讓季黛起了幾分好奇。


    珍珠附耳過來,低聲解釋道。


    “後風居原先選進去的十個丫鬟,有門路的都托了人出來,沒門路的……”


    她瞟了眼夏管事。


    “就隻能在後風居裏熬著了。”


    季黛明白了,劉氏久病,為人又刻薄,鮮花一樣的女孩子落在她手中,的確沒有幾人能討得好的。


    夏管事“噗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哀哀求道。


    “夫人,我家柳兒太苦了,隻要您開個口就能救她於水火之中。”


    他邊說邊磕頭,眼淚和泥土混在一起糊了他整臉,可季黛遲遲未曾說話,良久,才莫名笑了一聲。


    “與我何幹?”


    夏管事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不是說世子夫人最是溫柔善良,怎麽可能會一口迴絕了他?


    季黛在珍珠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冷淡道。


    “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珩明館,夏管事,你是什麽樣的打算就不需要我點破了吧?”


    “我,我沒有。”


    夏管事還想爭辯,可季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你身為老太太莊子上的管事,求個恩典並非難事,為何非要等我來?”


    無非就是為了博得她的憐憫,借此進珩明館,運氣好甚至還能躋身她的貼身丫鬟。


    “我,我真沒有!”


    夏管事滿臉的灰,看不清楚表情,可嘴依舊強硬。


    “我真的是可憐我的女兒,夫人如果不幫她一把,怕是就要投井去了。”


    “你這是威脅夫人!”


    遠遠的,一個豐腴的女子快步而來,高聲道。


    “你還有臉提你的女兒,誰不曉得你的女兒是憑著什麽去的侯府!”


    季黛抬眼看去,有些認不出來,這就是奎香?


    記憶中,奎香纖細柔弱,和府內眾多丫鬟並沒有什麽兩樣,可眼前的女子,足足胖了一倍有餘,不過原先底子不錯,就算長胖了不少,也沒有走樣。


    季黛挑了挑眉,看來,她賭對了。


    奎香走到近前,恭敬的跪下。


    “夫人,您別聽信他的話,柳兒才進府幾個月,哪兒就到了投井的地步?”


    “噢。”


    季黛了然,幾個月前,她清洗了珩明館上下,並未在府內選新的丫鬟,所以大部分都歸往了後風居和登雲閣,這和往常是不一樣的。


    怪不得夏管事會不甘心,誰不知道珩明館事少打賞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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