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她本人非常熟悉的,看似輕描淡寫,攫取目標後,就會完結在零點幾秒內的狠招。


    但她在瞠目掛不住笑的當口,難得陷入了看不透“自己”的鬱悶中,以至於後續的紙條內容簡潔到隻有一個目的和動作。


    所有人都知道沈非祁愛沈安,在乎沈安,但很少有人看透沈安習慣沈非祁下的不可割舍。


    他倆的雙向奔赴裏沒有轟轟烈烈、人盡皆知的張揚,但就在細水長流的較量中,愛意打磨成堅不可摧的礦石,隨風起,再難降落。


    然後現在,沈安發現“自己”要殺“沈非祁”。


    雖然她有理由相信,出現的沈非祁也不是真實的產物,但是她心中還是隱現出了一股不可抗衡的火,癢癢的,不容他人置喙的。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你敢動他?!


    沈安在虛無的空間裏徹底坐不住了。


    ……


    絞殺完所謂的怪物,“沈安”長長地喘出了一口氣。


    她以一種試探的、又堅定的語調說出了自己對於紙條後麵人的身份猜測——


    “給我寫紙條的人是……真正的沈安。”


    說出這句話時,她眼中閃過細碎的迷茫,但隨即又化為沈安最常見的、輕鬆示人的微笑,不過小事一樁,她就是她。


    [合同探索度+20%。]


    “……原來如此。”


    所以怎麽樣才能過這個合同呢?


    沈安淺淺地笑了一聲,終於知道李穆言發瘋的原因了。


    很恐怖的一個合同呢。


    你曆盡千帆,向著唯一且堅定的目標前進,到頭來自己連一個身份也不曾擁有。


    如果世界上隻有一個沈安,那自己就隻是一個毫無認知的複製品。


    你所有意誌,盛載的都是主體的意誌,連存在都是假的。


    可你的意識卻又如此清晰,清晰到從認知層麵就覺得自己是那個主體。


    合同真正的殺機點來了!


    沈安草草休息了會兒,用“落筆成真”擬了個治療術,在光線灼人眼瞎的淩晨兩點,看到了一步一步緩緩行走來的李穆言。


    周圍沒有一隻怪物跟隨。


    李穆言明明滿臉殺意,鬢角的血珠直直流淌下來,卻毫不在乎地對著沈安說:“合作嗎?”


    但他妄圖顛倒的邏輯,在沈安這裏行不通,即便是“沈安“。


    她承載的是沈安的意誌,到此刻也清晰地明白,是為了殺李穆言而進合同,而非先合同再李穆言。


    她勾起抹混不吝的笑,“先你,再合同。”


    主打的就是一個氣人迴複。


    要合作,要不要先把你眼裏的殺意收一收?


    此時的日光在空氣中仿佛成了有實質的存在,李穆言看著麵前空氣一陣扭曲流動,眼中混沌出一股奇異的精光,他根本就不相信對方話裏的真實性——


    “難道你就甘心……隻是作為存在一個合同裏的複製體?”


    “沈安”卻沒有迴答這句話,她問:“你打算策反我嗎?”


    “合同的劇本不在我們手上,我想象不出來和主體對上或者殺了你,哪個更合我心意……”


    “沈安”話雖這麽說,但她心裏的碎碎念卻告訴她,肯定是殺了你最好啊,李穆言孫賊!


    拋去心裏想的,兩人的談話在此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和諧中……


    ……


    [臥槽臥槽!!這一次我真的懂了!!!這個合同的boss是職員的“複製品”!!!]


    [臥槽?!!!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而且你們看第四天的太陽設定已經連防護的牆都擋不住了,也就是說,那些複製品不做什麽,最多一兩天,他們就要死在這些光下了!!]


    [靠!!誰還記得職員們簽的那份文件?!不光如此,等到第五天,合同都會插手給那些複製品送上刺殺職員的刀!!]


    [誰懂啊?那些職員也不能主動對複製品出手!他得靠著這些複製品探索進度,根本不公平!!]


    [我覺得還好啊,雖然最遲到第五天所有複製品都會收到通知,但至少前期主動權是在職員手上的。]


    [不公平!]


    [但我感覺你們都錯了,職員的對手怎麽是那些複製品呢?他們的目的是要探索出合同進度啊??!]


    [隻有我在想那些複製品的態度嗎?]


    [大部分都會想著取代主體吧?少部分不想的都在被推著往那條路上去。]


    [可惜有些職員還沒往這方麵去想。]


    [你們在說什麽?怎麽一下子跳過這麽多彈幕?!]


    ……


    “我應當是個戀愛腦。”


    第四天,大幅度的探索度飆升,標誌著擱在兩方人馬中隱隱約約的屏障被掀翻,“沈安”比合同通知的提早一天,知曉了沈安的身份。


    當著一臉誌在必得的李穆言麵,沈安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最新的印花紙條。


    她眉梢一挑,就近疏懶地靠在廢墟上,你還真不怕我看不懂啊……


    “我應當是個……嗬。”“沈安”輕笑一聲,突然有了種心照不宣的氣悶。


    她突然覺得有些時候,沈安挺討厭。


    這個合同著實是個好樣的,難怪合同中流傳的超s級合同可遇不可求,後一句就是……非必要不進超s級合同。


    即便那個人是……總裁。


    李穆言的複製品,想殺了李穆言。


    沈安隱下眼中的暗色,心裏卻對這一切的發生心知肚明。


    她的紙人實時監測在對方身邊,自然知道李穆言對自己的了解不必沈安低。


    從他一開始賣花的傳信上來看,他就是在有意識地抑製“複製體”探取更多主線消息。


    但沈安怎麽會讓這一切發生呢?


    磨磨蹭蹭不是她的性格,既然出手了,那自然是主動出擊,乘勝追擊,不死不休才好。


    所以,讓李穆言搬家的紙條,是“沈安”放的,在她殺了“沈非祁”後,摸索到一絲半點線索就迫不及待為對方送上了線索的橋梁。


    那天晚上隨一隻隻怪物甩過去的,還有她最後兩張收到的紙條。


    李穆言不蠢,他的複製體自然也是。


    ……一點影子就會全盤推覆所有,形成自己新的線索鏈。


    但“李穆言”同時氣惱被“沈安”引來的線索,他不相信沈安此舉有任何好意,甚至他已經隱隱猜出對方明麵上的挑撥。


    他第三天主動現身在了房間……如果你能活下來,再談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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