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墳墓是個體力活,沈安替換了沈非祈。


    “昨晚是圓月,我怕出現什麽不好的事情。”她百無聊賴地和沈非祈解釋,“畢竟這裏麵埋的很有可能是……”


    她看了一眼,果然挖出來的都是灰渣渣,“……女巫。”


    埋了一群女巫。


    人們信奉火燒才能徹底鎮壓邪祟,所以隻要是被發現的女巫,不是燒成焦炭就是直接成灰。


    灰漬帶著黑色的粘膩塊狀,還有分不開的草木灰細枝。


    “我明白小鎮人殺記者的原因了。”


    “……但這不是主線的全部。”沈安在墓地撒著什麽晶瑩的顆粒,間或聚攏些落葉蓋住地麵。


    她看了看依舊圓潤的月亮,突然問沈非祈:“我一直在說女巫,但實際上我並沒有從任何地方驗證這個線索的辦法,‘女巫瑪麗’真的存在嗎?到現在都還隻是我的‘空談’。”


    她的麵上帶著一如既往的輕鬆和漫不經心的笑,那笑就像她第一次進合同那天,是裹著蜜糖般的明亮,但眼神卻不自覺微微閃爍出不一樣的矛盾感來。


    “畢竟a級合同,有點力不從心也正常……”沈非祈語氣緊繃,一字一頓道。


    沈安眉梢一挑,“傷春悲秋”跑了個一幹二淨,“你知不知道,女生那樣說,是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


    “是想要……”


    “想要聽‘聽從本心’、‘你是最棒的’?”沈非祈語氣怪異,還是將話說全:“小安,把你手上的麻繩放下,再說前麵的台詞,會更符合情境些。”


    頓了頓,他又道:“……左邊的移到右,對,再反轉過來,這樣結實些!”


    兩人心照不宣挖著坑。


    沈安眼中的細閃不知何時被全然的堅定取代,她本就對自己邏輯鏈中的一切有著絕對掌控,隻是時間過半,鏈中的重頭戲卻從沒現身,終歸染了絲忐忑。


    這絲忐忑如煙散於風中。


    ……


    “下次可以配合演一下……”人影窸窣,墳地的風終將吹開一切具象的迴答。


    “好。”


    ……


    衛燃和迦樓羅從後院側樓方向偷偷溜迴主樓,發現所有職員都已到齊。


    年輕的公爵端坐主位,管家侍候左側。


    下方長桌,含笑的年輕女子擺弄手上相機,冷冽的百強職員垂眸心思難辨,竊竊私語聲在某兩個交頭接耳的職員中響起,另有一人眼神彷徨煽動,聽到動靜,其中某個職員轉身看了眼新進來的衛燃他們。


    隨即又迴眸自顧自呆坐。


    迦樓羅掩了掩掉出的某塊布料,和衛燃就近挑了個位置落座。


    他們交上去的照片被隨意擺在一側,兩人也不在意,反正剛剛門口隨手拍的。


    倒是某一張焦黑土地為主的照片,被公爵不斷拿在手上把玩,神情麵上是滿意的樣子,他看了眼下首,“沒了嗎?”


    話雖是在問,手中的動作卻是一副結局已定。


    一個女職員表情不屑地看了眼沈安方向,她見過對方拚命拍照想獲勝的樣子,對這種對方的“失敗”時刻,自然不吝嘲笑。


    和韓兵爭?不自量力。


    公爵手上的照片是韓兵交上去的,來自職員們第一次蘇醒的地方。


    鎮口。


    當然,他是站在鎮內朝外拍攝,畢竟合同期間規定了不能出鎮子。


    另有機靈的職員,即便自身探索度沒有那麽高,不了解情況,但看韓兵等人都在盡力拍攝照片,對這一“比賽”也上了心,拍起照片來倒也不敢敷衍。


    “如果沒有人再度提交,那我們這次的……”公爵麵上溫和,手中緊捏照片就要為這次攝影大賽落下帷幕。


    “哢嚓!”


    一道快門聲響起。


    眾職員循聲望去,就連公爵麵上都帶了錯愕,愣愣地望去。


    沈安放下對準公爵的相機,取出照片遞上——


    “達思妮!你什麽意思!”一個女職員率先忍不住,她分明看到達思妮朝公爵手上的照片拍的!


    這不是作弊嗎?!


    達思妮瘋了?以為對著韓兵的照片拍張一模一樣的就能獲獎?!


    女職員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看到公爵沒有發難又升起一種隱隱荒謬的預感……不會這招可以吧?


    公爵接過沈安手上的照片。


    達思妮要得第二了???


    女職員臉上滿是不甘,在公爵宣布比賽截止的玩味中,暗恨恨瞪了對方一眼。


    沈安沒有理會周圍不一的視線,她隻是剛好對上韓兵視線,在他微動的眉宇中,窺到了一絲……隱忍?


    沈安笑意加深。


    就在這時,公爵公布了成績,沈安獲得第一名……


    [不虧是安姐!!]


    [不懂。]


    [不懂+1!]


    [管他!無腦信安姐!得永生!!]


    [莫非這個比賽另有玄機?]


    [想什麽呢!照我看,這就是公爵個人喜好的一個攝影比賽!]


    [難道是因為沈安的照片中不光包含了韓兵的內容,還拍進了公爵?!]


    [順樓上的推理,公爵是個自戀狂??!!]


    [???]


    ……


    韓兵是第二名,對此,他反常地沒什麽表示,徑直走開。


    不管“獎勵”設置的初衷是什麽,第一也好、第三也好,都沒有第二對他來得雞肋。


    “鎮民家中一夜遊”?他自己用道具達不到嗎!


    沈安緊隨著就要離去,突然被人攔住。


    女職員神色不善,理智被不甘和嫉妒燒了個一幹二淨,“達思妮,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和韓兵爭第一!後麵要小心了!”


    她又幸災樂禍起來。


    沈安注意到還沒走遠的韓兵,橫跨一步躲開麵前的人,對叫囂充耳不聞。


    “怎麽,你還想躲?!”


    女職員伸手攔她,明顯想動手。


    沈安終於把視線轉到麵前人身上,平凡的麵容漸漸揚起一抹看不出意味的譏笑,“……是不是韓兵給了你自信?”


    她隻是想用更加兵不血刃的方式對上韓兵,可不代表要為此過度忍氣吞聲。


    她握上女職員攔路的手腕,隨意一扭。


    ——韓兵走遠了呢。


    “哢——”


    一聲隱含劇痛的慘叫迴蕩在大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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