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聲音帶著推崇:“隻有公爵府上的人會法術!”


    “法術?”


    韓兵正要問清楚,那小孩已經和同伴跑開,朝他招了招手。


    法術嗎……以那個小孩的視角,剛才應該是看到自己和聾啞仆人的交流,他把“手語”理解成“法術”?


    那倒怪不得說“隻有公爵府上的人會”這種話了。


    這個時代背景,聾啞人一般被視為觸怒上帝的“天生有罪之人”,他們之間的語言交流一度被譽為神秘的禁忌之法。


    所以自己會手語……就是會法術?


    隻是,為什麽提到隻有公爵府上這一點……


    難道——韓兵思忖,這裏的手語出現和公爵有關?


    一陣風吹來,空氣中飄過細若遊絲的棉絮,輕刮過韓兵臉頰,癢癢的。


    韓兵一把捏住,是某種植物的組織?


    沈安也在另一條街道,風裹挾著白色的絮狀物,勾在她披散的頭發上。


    她拿下一看,這是……


    流蘇花?


    一種開在四月的、普遍為白色的花,花開時像條條流蘇垂掛而下,故得此名。


    她招來一個街邊玩耍的孩童,叮囑幾句,又在劇院門口徘徊一會,直接迴了古堡。


    [真是……一點嫌疑照片都不拍啊!]


    [不怕得罪公爵?]


    “這是童真的笑顏!”沈安麵對公爵,又一次侃侃而談。


    “……所以你拍了十張不同小孩的正臉、側臉、半身照、全身照——”


    公爵的話中不辨喜惡,翻看完畢,隨手遞給管家。


    沈安嘿嘿一笑:“一個係列嘛!”


    “公爵大人很懂這些……”她雖說的是公爵,視線卻飄向管家。


    管家自然接話道:“那當然,公爵大人從小當接班人培養,攝影、詩歌、馬術等貴族必修課從沒有落下過,時間安排直到現在也是嚴格又有序的!”


    不知說到什麽,公爵看了管家一眼,管家下意識收聲,又站迴他身後整理起照片。


    沈安仿佛什麽都沒察覺,“啊?你說什麽……對,公爵您真棒!”


    整個一走神的不安定年輕人反應。


    “公爵很少出去。”她和沈非祈確定道。


    “小鎮居民的有些反應,似乎是不希望外界知道某些事,我們以‘教堂’為例,公爵明顯希望外界關注教堂,而居民或許是不希望教堂被更多人知道。”


    “但是,他們又很樂意告訴人,教堂是公爵所設計。”


    “什麽樣的情況,以上所有點都會合理起來?”她問。


    沈非祈輕笑一聲,“我猜猜,教堂的‘設計’另有其人的時候?公爵想這個秘密暴露的時候?居民卻因為某些原因隻希望教堂和公爵有關……”


    “正解!”


    沈安哼笑:“那動機呢?”


    “這就真猜不出了。”沈非祈老實搖頭。


    關於公爵為什麽這樣做,居民為什麽這樣做?


    一整天,沈安都沒再出去,她盯著窗戶若有所思,在某個條件裏停了又停,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又一個男職員死的時候,她遠遠看了一眼,沒過去。


    在紙人的傳訊中,沈安聽到了這麽一句話:“……我還以為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呢。”


    那是死掉男職員拍照時和居民說的話,在一個拍攝的觀景台上。


    這個觀景台前一天有人拍過,安全。


    談到觀景台的圍欄設置高度比例,有針對男性的、女性的、老人的、孩子的,男職員曾誇過這麽一句。


    當時邊上居民臉就變了。


    可惜自己現在的精神力隻能堅持紙人幾個小時,晚上撐不到。


    更何況,能撐也不宜冒險,自己現在對紙人操控不熟練,晚上又詭異多,容易染上不好的東西迴來。


    “啊!你幹什麽!”一個男職員怒吼聲傳來。


    沈安視線投過去。


    原來是韓兵問其餘人死去男職員幹過什麽問不出來,職員們說不到點上,他直接對另一個同行的男職員用上了伴生技能“搜魂”。


    搜魂可以直接看到當事人所見所聞,根據韓兵現在的精神力,起碼可以往前追溯一天時間。


    隻是被他用過搜魂的人非瘋即殘。


    男職員的慘叫還在繼續,韓兵單手指著對方額頭,刺眼的白光中,源源不斷的畫麵被傳輸進他腦海。


    直到某一個點,他仿佛心滿意足般,扔開手上開始抽搐的人。


    其餘職員又驚又怕,瑟縮在遠處。


    地上的人突然捂著腦袋,尖叫一聲,向外麵跑去。


    [等級越高越漠視人命,這是合同常態。]


    [其實韓兵這一手挺酷的!]


    [我不喜歡,韓兵一路走來太不擇手段了些!]


    [他好像也是那什麽組織的?]


    [現在大部分人都猜出拍照時居民的反應很重要,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人死?!]


    ……


    沈安出門時,發現韓兵冷冷看了自己一眼。


    她腳步一頓,繼而若無其事向劇院走去。


    今天是《殺死瑪麗》話劇的開幕式!


    各處人流將劇院圍了個水泄不通,到處都是對“瑪麗”這個巫師的譴責和斥罵聲,還有對劇情的期待的討論。


    沈安已經看到不下五個職員進入此地,看來這鋪天蓋地宣傳的,不隻吸引來本地居民。


    隻是,巫師?


    這個時代的巫師,應該是個中性詞。


    而現在,它和瑪麗一起,被釘在恥辱柱上挨罵……


    瑪麗到底是誰,或許馬上揭曉。


    這個合同的惡意來得隱秘而決絕,連挽迴的機會似乎都不給,這讓沈安在很多地方都束手束腳。


    然後,她在台下見到了一個法力通天的巫女,她肆意遊蕩、破壞小鎮祥和,她殘忍嗜殺、滅軍隊不費吹灰之力。


    話劇的最後,勇士們將巫女送上火刑架,將巫女屍體分割成幾塊鎮壓在不同的地方,由最虔誠的人們日日祈禱頌經,才換來土地的再次平和。


    “所以,你覺得殺人的是那個瑪麗巫女作祟嗎?”


    沈安念叨,隨人流退出。


    “但我知道他們說的巫女屍塊在哪裏——”


    “教堂!”她狡黠一笑。


    居民厭惡的,居民要藏的……


    一道黑影突然擋在沈安麵前,韓兵陰霾的臉神赫然在列。


    “你在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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