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住的地方在鎮子的西北角,而且是在西北角臨街的第一排,再往外就是鎮子的城牆了。 原本秦一還以為陳先生應該是住在鎮子靠近中心的地方,畢竟聽小花還有秦柳柳的介紹,陳先生醫術精湛,在鎮子上地位頗高,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他。


    最重要的是他能讓秦柳柳欠著診金以後再還,這在秦一看來,這位秦先生應該是比較富有的,誰想到竟然是和其他家境貧困的家庭一樣住在鎮子邊角上。


    不過等真正到了地方的時候,秦一才發現,這住處和自己想的還是有點區別的。原來不是住在鎮子邊上的屋子就一樣簡陋的。


    “陳先生已經在鎮子上十多年了,聽我爹說,當初鎮子上的人比現在少一些,而且陳先生在鎮子上地位尊崇,所以陳先生在修院子的時候,他的院子占的麵積比較大,當初修院子的時候,我爹還去給幫過忙。”秦柳柳見秦一一臉好奇於是解釋道。


    “走吧,我們走後麵這個門進去吧,另外那個門是正對著街道開著鋪子的,平常都隻是開著門也沒人管,賣一些常見的藥,除非有著比較緊急的病情,陳先生才會過去。”說著秦柳柳便帶著秦一來到了西邊的一個小門前,敲了敲門。


    “誰呀?”院子裏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是我,秦柳柳,我給陳先生送診金來了。”秦柳柳迴答道。


    “原來是柳柳姑娘,稍等下,我來開門。”裏麵的人說道。


    院門打開,門口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膚,麵容顯得格外敦厚。


    “江叔好。”秦柳柳打著招唿說道, 秦一也跟著喊著道:“江叔好,我是秦一。”


    “誒,你好你好,快進來吧,先生這會兒在院子裏呢,你們直接過去吧。”中年男子迴答道。接著就領著二人進了院子。


    門後是一條小道,小道一邊是菜圃,另一邊卻是種著花花草草,不過這些花花草草卻有些種類不一,顯得有些淩亂,卻又修剪得整整齊齊,在最邊上靠著院子牆角的地方,還長著一簇竹子。


    一般來說,這種後院要麽就全部種菜了,要麽就全部種著景觀花草,這樣一邊一半而且顯得既淩亂又整齊的倒是少見,以此也可以看出來正如秦柳柳說的那樣,這位陳先生是一個隨性的人。


    走在路上,秦柳柳低聲向秦一介紹道,陳先生父家裏人不多,除了陳先生本人之外就隻有一個人,這位就是陳江,平時秦柳柳都喊他江叔,主要負責日常的雜事。


    說著兩人就在陳江的帶領下穿過一道長廊進入了後麵的一個小院子,這個院子比剛才的院子略小一些,兩側是類似於廂房的地方,院子一角挖了一個小池塘,池塘旁邊搭起來了一個涼亭。


    站在院子門口,秦一就看見一個人,一手抓著一本書,另一隻手提著一個酒葫蘆,躺在涼亭裏麵的躺椅上,上下搖晃著。


    “先生,柳柳姑娘來了。”陳江上前說道。


    “哦?柳柳來了。”隻見躺椅上的人拿下放下手中的書本,慵懶地起身看向這邊。


    秦一隻見這人,身材頎長,一身黑衣,須發皆白,但是麵色紅潤,當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好像閃爍著烏黑的光芒,一瞬間仿佛墜入星空,接著一瞬間又恢複過來,變成了尋常老年人的渾濁模樣。


    秦一見此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隨即甩了甩腦袋,又揉了揉眼睛。


    而看到這秦一愣神的功夫,原本漫不經心的陳先生也似乎對於秦一的反應有些驚異。


    接著當秦一邁步進入院子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仿佛感覺穿過一道水幕的感覺,走過去之後秦一不由得迴頭看去,感覺很是奇異,但是卻又未看見什麽。


    看見秦一如此反應,陳先生的目光顯得更加詫異了。


    “陳先生,謝謝您上次能幫秦一診治,今天我帶秦一過來是特意向您道謝的,還有上次支付了一半的診金我給您送過來了。”秦柳柳說道,接著便拉著秦一準備上前。


    聽到秦柳柳的話語,陳先生擺了擺手道:“你這丫頭,雖然溫順但也固執,區區小事而已,不用再提了,我這不也是喝了你的酒嗎?”


    來的路上秦柳柳就給秦一說過,陳先生是個隨性又善良的人,而且醫術高明。因為秦柳柳父親的緣故,陳先生對秦柳柳也是多有照顧。上次在秦柳柳的請求下,過來家裏給秦一看病,事後似是知道小姑娘生活的窘迫,於是隻是象征性的收了一點費用,拿了一壺酒之後便離開了。那酒是之前秦父之前留在家裏的酒,陳先生是個好酒之人,美其名曰,以美酒代診金,便抵消了。


    秦柳柳心中知道,那酒不值多少錢,因此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但是聽到陳先生這麽說,也不再好意思再多說了。


    陳先生略帶驚異的看向秦一:“我看你走路樣子,似是傷勢全好了嗎?前天去看你,你還渾身是傷,昏迷不醒,沒想到恢複得這麽快。”


    秦一迴道:“多謝陳先生診治,我已經沒有大礙了,完全恢複了,隻是......不太記得之前得事情了。”


    聽聞此言,陳先生臉上驚異之色更濃,便道:“哦?伸出手來,我再幫你看看。”


    於是秦一挽起了袖子,將胳膊伸出,隻見胳膊上得傷口竟然已經幾乎全部愈合。


    陳先生伸出二指開始給秦一號脈,秦一隻覺得一股莫名能量,順著自己得胳膊遊入自己得身體,繞了一圈之後似乎準備來到自己眉心,卻在靠近的時候就瞬間消散了。


    秦一帶著驚異向陳先生看去,“先生......這......是怎麽迴事?”


    隻見陳先生表情複雜中間還有一絲驚異之色。


    “你能感受到?你叫秦一?”片刻之後陳先生問道。


    “我也不記得我叫什麽,我自己給起的名字,就叫秦一,因為我的玉佩上有一個一字。”秦一老實迴答道。


    “嗯,你那個玉佩我之前大概也看了一眼,來曆應該不俗。你們倆跟我來。” 思考了一會兒,隻見陳先生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後,對秦一說道。接著就轉身帶著秦一和秦柳柳來了旁邊的一間屋子裏。


    這是一間類似藥房的屋子,屋子裏麵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草藥的味道。屋子三麵是三排有著密密麻麻小抽屜的櫃子,中間就是一個大桌子,上麵放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


    進去之後,陳先生在桌上拿出來六個罐子, 對秦一說道:“這裏都是同一種藥劑,隻不過有點細微的差別,你來看看這幾瓶到底有什麽不同?”


    見此,秦柳柳湊近看了看這六個一模一樣的罐子一臉疑惑的說道:“先生,這看起來就是一模一樣的呀,其中有什麽差別嗎?”


    “沒事兒,我覺得秦一應該能分辨出來。”聞言陳先生擺了擺手道,接著便看著秦一。


    見狀,秦一走上前,一一看了六個罐子,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把六個罐子按照順序排成了一排。


    看著秦一的動作,陳先生的表情顯得饒有興致。


    “為什麽這麽擺?”陳先生撫須問道。


    “感覺,我覺得他們裏麵似乎有種東西的強弱是不一樣的,應該是按照這個排列順序逐漸不同的。”秦一老實迴答道。


    “你剛才進來這個院子的時候是感受到了什麽嗎?”陳先生又問道。


    “是的,感覺好像穿過了一層什麽東西。”秦一說。


    聽到秦一的迴答後,陳先生撫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為什麽,出去荒野需要在身上塗抹護靈液嗎?”


    秦一一愣,“我不知道。”接著便老實迴答道。


    “你今天迴去之後,跟柳柳一起去一次去荒野吧,然後迴來之後來見我,我有個機緣給你。”陳先生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朝秦一說道。


    “機緣......”秦一一臉迷茫,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


    然後陳先生卻也沒有多說,留下這句話後便朝秦一和秦柳柳擺了擺手,示意二人迴去。


    秦一正準備多問幾句,卻見秦柳柳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便開口道:


    “好的,那我們先迴去了,陳先生再見。”秦柳柳說道,接著便帶著秦一轉身迴去。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良久,“感知力超乎常人,恢複力這麽強,體質也似乎超乎常人,搭脈感知,靈識都無法探測到骨髓血液的情況......這個偏遠的地方怎麽會出現這種天資的神秘少年?”


    “不論如何,既然碰見了就讓他試試吧,若是他能通過考驗,倒是能夠嚐試留下一份傳承,我這一身衣缽也不算後繼無人,那也算對得起宗門了。可惜魔淵之瘴將散,我要再去闖一次那個鬼地方。錯過這一次,又要再等十年......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等待了啊......” 陳先生低聲喃喃道,臉上滿是掙紮。


    走在迴去的路上,秦一好奇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問清楚呢,柳柳姐。”


    “我之前有見過,鎮上有人想送自己的孩子去拜陳先生為師,跟著陳先生學習,但是無一例外都被陳先生拒絕了,甚至那些人帶著豐富的拜師禮,陳先生也沒有同意。我看陳先生似乎是你很感興趣,如今他說有個機緣給你,這對你來說就是個好機會,別問那麽多,好好聽陳先生安排就是了,陳先生心地善良,不會有問題的。”秦柳柳耐心解釋道。


    聞言,秦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二人迴到家中已經是臨近中午了,進屋的時候看見小花正在院子裏洗著青菜。


    “這麽小就已經開始幫著家裏做事了。。。”秦一心中也是歎息,同時也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到這兩個女孩。


    中午還是簡單吃著蔬菜煮的掛麵,秦一望著自己碗裏的雞蛋,掃視了一眼,小花碗裏也有,但是柳柳碗裏沒有。就準備把雞蛋給秦柳柳,卻被秦柳柳阻攔了。


    “你身體還沒好呢,得吃點有營養的。”秦柳柳說道。


    “那你怎麽不吃?而且我已經好了,柳柳姐。”秦一說道。


    “我......我......我不愛吃雞蛋。”秦柳柳小聲說道。


    聞言,秦一歎了口氣問道:“柳柳姐,你太善良了,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畢竟你連我從何而來都不知道。”


    聽到秦一這麽問,秦柳柳愣了一下,小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感覺你挺親切的,而且你也記不得迴家的事情了呀。”


    “是因為同情我嗎?”秦一問道。


    “不是啊,我們都一樣啊,都隻剩自己了,你流落在外,差點死去,我還比你好一點,我還有小花,不過沒關係啦,你以後還有我們。”秦柳柳認真道。


    “有你們......謝謝你,柳柳姐。”秦一展顏笑道,清秀的臉龐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


    簡單吃過之後,秦一就準備跟著秦柳柳一起出去采藥了,平時買一掛麵夠兩人吃四五天的,在秦一這個大胃王到來之後估計兩天就要消耗殆盡了。


    “還是得想辦法掙錢啊......”秦一心裏想道。


    秦柳柳拿出了一罐子儲備在家裏的護靈液,和一張紗布。護靈液的使用非常簡單,隻需要將布條用護靈液均勻的打濕捂住嘴巴和鼻子,然後將膝蓋,手腕,手肘,肩膀,胸口和背心略微沾濕以及將需要暴露在外的皮膚塗抹均勻即可。


    一番準備過後,二人即將出門了,正準備出門的的時候,秦一突然瞥見了那杆放在牆角的長槍。


    “我可以帶上這個嗎?柳柳姐。”秦一問道。


    “這個是我父親生前使用的,很重的,成年人使用都困難,你用得了嗎?”秦柳柳一臉詫異道。


    “應該可以吧......”隻見秦一走過去拿起長槍,雖然身高還沒這杆長槍長,但是在二人驚訝的目光中,秦一揮舞這長槍極為輕鬆,看起來毫無負擔。


    “你真的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嗎?這都能使得動......既然能用上,那就帶上吧。”秦柳柳喃喃道。


    “可能我力氣比較大吧。”秦一隨意迴答道。接著叮囑好小花看家之後,二人背起了背簍,向小鎮外麵走去。


    “荒野,我來了。”秦一,心裏莫名有著一絲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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