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前院,熱鬧非凡。


    衛君卿挑戰完衛桐後,衛君歡一臉欠揍的過來道:“四弟,請賜教。”


    這是他們兄弟私下裏對衛桐的稱唿。


    今天他冷不防的飆出來,衛君卿忍笑,衛桐疑惑:“你說什麽?”


    “四妹,請賜教。”


    “我看你是想討打。”


    衛桐又與他打了起來。


    衛子蘇、任臣、玉凰、霍揚以及墨顏都跑過來圍觀。


    貼門畫的人最後隻剩下衛子鳳和衛君臨。


    子鳳這次換了個梯子,要踩著梯子往房簷上貼掛錢。


    衛君臨蹙著眉:“我來貼。”


    “不,我就要自己貼。”


    為防止他從梯子上再滾下來,衛君臨隻能一旁為他扶著。


    長這麽大,雖然也過了一個又一個年,他從來不知道過年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在京州那些年,逢年過節的時候,他也會過去一起熱鬧。


    可墨家終究不是他的家,越是到過年,他孤零零一個人在別人的家裏時,那種喜氣洋洋全家團圓的氣氛隻會讓他更難受。


    第一次,他真心實意的覺得,這裏就是他的家。


    他在房簷上貼了一處掛錢,就又重新下來挪一次梯子,再重新爬上去。


    雖是費勁了些,他忙得不亦樂乎。


    等再一次要下來時,他扭頭一看,衛君臨認認真真的一邊給他扶著梯子,一邊看著他,防止突發事件發生。


    再看她四姐,把衛君歡打得沒有還手餘地,隻有招架之力了。


    小樣的,挑戰她,還得再練幾年。


    靖安侯出來一看,氣得指著兩個人:“打,打,就知道打架。”


    女孩兒不像女孩兒樣,一天到晚要喊打喊殺。


    哥哥沒有哥哥樣,一天到晚要找弟弟妹妹岔。


    好不容易等到打架結束,衛桐迴身一看,就見傅九川來了。


    她語氣頓時變得嬌軟,“九哥。”


    “三哥也太討厭了,居然喊我四弟。”


    這不是罵她男人婆嗎?


    她語氣又是抱怨又是生氣。


    剛還喊了子鳳五妹,別以為她沒有聽見。


    傅九川眸中染上笑,滿了寵溺,道:“那是他眼瞎。”


    子蘇任臣玉凰霍揚也都過來和他打招唿,靖安侯也一臉慈愛的過來問:“阿九,府裏的年畫都貼好了嗎?”


    “差不多就好了。”


    今年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參與了,青衣侯自會哄著白奕一起玩。


    傅琴母女也在府上,所以,一樣是熱熱鬧鬧的。


    老爺子別提有多開懷了。


    現在就盼著孫媳婦早日過門,讓他也早日抱上重孫。


    傅九川過來玩一會兒,衛子鳳站在梯子上扭著身子和他打招唿,衛君臨為他扶梯子扶得頭皮發麻,道:“要不你下來玩吧。”


    衛子鳳:“那我就跳下來了,你接準了。”


    “不許跳,自己下。”


    “我跳了,我跳了。”他連喊了幾聲,嚇得衛桐都趕緊往這邊跑,萬一大哥沒接住,她也好搶救。


    然後,他就真不怕死的往下跳。


    衛君臨氣得腦袋直冒青煙。


    他就是在故意。


    靖安侯也氣得過來罵他:“衛子鳳,你是不是也有病?摔殘了你還怨誰去?”


    大過年的瞎玩什麽?


    嚇得人提心吊膽。


    衛子鳳給他暗暗翻白眼,四姐、九哥都在呢。


    他們能把他摔著?


    衛君臨也跟著一起訓他:“你就是閑的,去把門前雪全掃了。”


    衛子蘇喊著:“不許掃,不許掃。”


    他要玩雪仗。


    要堆雪人。


    他不怕死的拿了一團雪球打向大哥的背,他明明沒有看,好像知道有人偷襲似的,身子一偏,雪球打在衛子鳳的臉上了。


    衛子鳳麵上一疼,氣得舉步就去追幼弟。


    衛子蘇絲毫不怕他的拔腿就跑,一邊又揉了團雪球使勁打在他身上,還喊上了臣臣來幫忙。


    一個衛子蘇他都鬥不過,再加一個臣臣,他不落下風,誰落下風。


    衛君歡跑過來喊:“五妹我幫你。”


    衛子鳳手中的雪球不客氣的砸在他臉上。


    去你的五妹。


    玉凰偷偷溜過來,一把雪球塞在了衛君歡的脖頸裏。


    不帶這麽欺負子鳳的。


    兩小隻也都一塊來幫他砸一臉欠揍的衛君歡,急得他直喊:“二哥,二哥過來幫我。”


    衛君卿理所當然的要幫自家三弟。


    子蘇也喊:“四姐,四姐幫我。”


    任臣:“姐姐,姐姐幫我。”


    一時之間,院裏雪球滿天飛。


    衛君臨站在冰天雪地中看了一會兒,稍微柔和的麵容一會又漸漸冷淡下來。


    轉身,他迴了客堂坐了下來。


    墨顏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舉步走了過去。


    她眸中含了些笑,道:“臨郎,你怎麽坐這兒了,不去玩會嗎?”


    衛君臨目光淡漠的盯在案幾上,仿若沒看見她。


    墨顏疑惑的看著他,“臨郎,你怎麽了?”


    “靜會兒。”


    墨顏怔了怔。


    他說靜會兒。


    仿若她再多說,就是不懂事。


    墨顏問他:“臨郎,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出去。”


    墨顏默默退了出去。


    入府為妾也一個來月了,她好像並沒有走進大公子的心裏。


    他待她,始終冷冰。


    府裏玩累的公子小姐也已笑著走了迴來,進了客堂坐下喝些熱茶,吃些瓜果。


    “顏,你站這兒幹什麽?進來呀?”


    玉凰拽了她一把,險些把她拽倒。


    墨顏又跟著迴了屋,目光不覺然又落在大公子的身上。


    他麵上冷漠的神情已去了幾分,一眾人都圍坐在他案幾旁邊吃吃喝喝。


    衛桐總能弄出許多他們沒吃過的水果。


    現在大家吃的正是青棗。


    十二月到三月份是青棗的成熟期,果園裏一片片綠。


    又大又圓,肉質脆嫩汁又多,風味獨特。


    “哥,張嘴。”子鳳拿了一個青棗往他嘴裏塞。


    任誰都感覺得出來,自從迴府後,他更安靜了。


    衛子鳳非要鬧著他玩。


    他比誰都清楚,哥這般模樣,他要負全責。


    哥雖求他迴府住了,卻再不主動找他玩。


    傅九川在這邊玩了一會就迴去了。


    大過年的,他也得迴去盡一下兒子的責任,陪陪雙親,陪陪老爺子。


    待到晚上,全家人還是要坐在一起在前院客堂守年夜。


    長輩全給晚輩發壓歲錢。


    衛君臨身為兄長,少不了也要給每個人準備一份。


    他們今年統一都說好了,給小輩每人發二十兩銀子。


    主要是靖安侯找他們問過了,發錢要統一。


    不能他們一擲千金,到時候他發二十兩,顯得他有多摳門。


    衛桐賺了個盆滿缽滿,又是郡主身份的她,也少不了要準備。


    所以,每人發二十兩的銀子,就讓一幫未成年的孩子收到手發軟。


    一會功夫,每個人都收到一百兩的銀子。


    墨顏雖為妾,全家沒一個低看她,也跟著府裏的人在一起一邊守年夜,收壓歲。


    等收過壓歲錢,聊過天,和往年一樣,老夫人讓一幫小子給她表演個節目。


    衛君歡說:“讓四妹先唱首歌助助興吧。”


    知道府上年年要這樣後,衛桐早就有準備了。


    她私下裏喊了玉凰和墨顏,帶著她們一起排練了一首《恭喜發財》歌。


    所以,她就邀請了兩位夥伴和她一起來唱這首歌,又邀請大哥給他們奏樂。


    我恭喜你發財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請過來


    不好的請走開


    禮多人不怪


    我祝滿天下的女孩


    嫁一個好男孩


    兩小口永遠在一塊


    我祝滿天下的小孩


    聰明勝過秀才


    智商充滿你腦袋


    我祝尊敬的奶奶


    三十六圈的比賽


    氣不喘麵容不改


    我祝大家的買賣


    生意揚名四海財運亨通住豪宅


    幾位姑娘一開口,就唱得老夫人跟著樂。


    一聽這調就知道,一準是她聰明能幹的孫女搞出來的。


    其他人也依舊輪番表演。


    衛君卿今天年耍了一套自己的金蛇鞭。


    功夫不負有心人。


    金蛇鞭的精髓他已掌握並練成。


    一鞭在手,猶如九鞭。


    簡直讓人防無可防。


    衛君臨萬年不變的負責奏樂,不管你是跳舞還是耍劍,他依舊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完美無雙。


    衛桐也讓墨顏事先準備了一段獨舞。


    玉凰就不和她搶風頭了,就沒跳舞了。


    墨顏的模樣是無可挑剔的,這麽多人中隻有她一個女子跳了獨舞,那也是相當出彩的。


    湯老夫人都看得直點頭,納了這麽個美妾在屋,她是覺得大孫子也是有眼福的了。


    帶出去臉上也有麵。


    君歡也讓衛子鳳表演一個節目,他去年表演的作詩,沒人看得懂,隻有大哥給麵子的讚不絕口。


    今年就不和一群文盲作詩了。


    他說要請大哥配合一下,跳一支舞。


    就是去年衛桐教過他們的恰恰舞,流傳到今天。


    私下裏,一群喜歡吃喝玩樂的少年可喜歡跳了。


    在各類聚仙樓,百花樓裏也是非常盛行的。


    別問怎麽傳出去的。


    問就是——


    府裏出了幾位喜歡吃喝玩樂愛逛花樓看歌姬的少年,能藏得住嗎?


    他笑著過來請衛君臨跳舞,後者麵上似笑非笑,婉拒:“不會跳。”


    要瘋自己瘋。


    他哪肯和他瘋。


    衛君卿也笑著起哄道:“大哥你就別扭扭捏捏了,快給奶奶表演一個新節目吧。”


    你這琴都彈多少年了。


    他這一起哄,子蘇、任臣、君歡、衛桐、玉凰全都跟著起哄讓他跳。


    “跳一個。”


    “跳一個。”


    大家一邊拍手一邊喊,喊得那是一個異口同聲。


    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


    衛君臨站起來說:“我忽然有點不舒服,你們先準備著,我一會再來。”


    他走了。


    把衛子鳳留在場上。


    衛桐忙圓場,打破尷尬,讓子蘇表演一個。


    氣得衛子鳳追出去,拽住他的胳膊往遠處走一些問他:“你到底想幹嘛呀?”


    整天擺著一張臭臉。


    衛君臨反問道:“你想幹嘛?”


    “我想和你跳舞。”


    “……想瘋自己瘋,別拉上我。”


    他舉步就要走,又被衛子鳳一把拽住胳膊,緊抱著不撒手,也不讓他走。


    衛子鳳咬著牙,道:“我就要拉上你一起瘋。”


    他要是不表演一個是不能脫身了,衛君臨到底是退了一步:“我去表演一套劍法。”


    “行吧。”


    他也退一步。


    等兩人再迴頭時,衛君臨就說自己表演一套劍法。


    不管表演什麽,他願意表演就是好事。


    往年他連劍法也不耍的,就是坐在那一直做伴奏。


    衛君臨耍的這一套劍法是衛君卿和衛君歡都沒見過的,衛子鳳更是看不懂。


    他就像衛桐一樣,明明沒看見他手中有劍,劍卻憑空而出。


    這劍法出招時如流星般電光火石,變化莫測,快而淩厲,劍法優美。


    如蝴蝶般美輪美奐。


    劍光如流星般鋪天蓋地。


    這正是流星劍法。


    九死一生之際,他在落下鬼哭山時獲得並練成的。


    此乃天下第一劍法。


    據說,與傅九川那套飛天劍法排名不分上下。


    這讓即使不懂劍法的人也能看得出來,衛君臨的劍法已出神入化。


    人劍合一了。


    劍收起時,全家人熱烈的鼓掌。


    衛子蘇驚喜的道:“大哥,你這是人劍合一了嗎?”


    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劍就是人,人就是劍,劍由心發。


    萬物都可為劍。


    衛君臨沒多說什麽,頷首,舉步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來。


    全家又是一片道賀恭祝。


    等所有人都表演完節目,老夫人也笑得臉都累了,鼓掌拍得手都疼了。


    她讓小輩們在此玩耍守年夜,她迴去歇著了。


    年紀大了,熬不了夜。


    衛君臨、衛君卿、衛君歡以及子鳳兄弟四人就在一起玩了會麻將,靖安侯饒有興致的看一會牌。


    衛子蘇和任臣今年不願意給他們畫烏龜了,兩人也找了一副牌,拉著玉凰和他們鬥地主。


    衛桐和母親說了會話後,跑過來把衛君歡拍開:“讓我玩一把。”


    衛君歡乖乖站起來:“四弟請。”


    “你找打是不是。”


    靖安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不要給六六亂起綽號。”


    簡直有損他家形象。


    他在一旁看牌看得手癢癢,又喊上墨玉霍揚和君歡,陪他玩一玩。


    墨顏過來給他們把茶沏上,衛桐看了看,笑道:“顏,你來替我玩一會兒。”


    “我不太會。”


    “大哥坐在這兒,你怕啥,快點。”


    衛桐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墨顏。


    她自己出去溜達一圈後才迴來,坐到子蘇、任臣和玉凰旁邊看他們玩。


    墨顏這邊也已經玩起來。


    這雖是帝都流行的玩意,但子鳳在京州的時候有過一副麻將,也教他們玩過。


    玩得雖少,規則她是知道的。


    衛君臨把沉默是金發揮到底。


    衛子鳳時不時指教她幾句,她很快也就上了手。


    一眾人一直玩到新年的鍾敲響後,府裏也開始放新年的第一炮。


    衛子鳳自告奮勇去放炮。


    結果全都跑出來看他了,都擔心他會一不心炸到了手。


    衛君歡提醒他道:“五弟你速度要快點,小心會炸到手。”


    衛子鳳:“烏鴉嘴。”


    嘴巴裏就不能吐點好的。


    他拿了根點燃的香去點炮。


    這麽長的香,他怎麽可能會炸到手。


    一陣炮聲過後,小孩子全都捂著耳朵跑。


    待到炮聲全放完後,任臣和子蘇要去地上撿沒放響的炮,結果有一個炮突然就靈魂蘇醒了,它當場在衛子蘇麵前表演一個原地爆炸。


    嚇得他尖叫一聲,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一眾人又急忙去看他,幸好沒炸到手。


    衛桐趕緊把他拉進屋,不讓他再撿炮了。


    又陪他們玩一會兒後,衛桐就找借口跑了。


    迴到自己院中,她坐了一會兒,正在困意來襲,傅九川就來了。


    “你再不來我就要睡著了。”


    她語氣帶了嬌軟。


    傅九川快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抱起來道:“新年快樂我的女孩兒。”


    他又拿出一支步搖,道:“送你的。”


    去年他就說過,隻要她喜歡,每年都給她送一支步搖,一顆珠子就代表一歲。


    今年,她十五歲了。


    看見步搖的衛桐頓時笑開了顏。


    她還真怕他把這事忘記了。


    她坐在這不肯睡,等他來,就是為了等這個步搖。


    她認真的數了數上麵的珠子。


    這次的珠子和去年不同,去年是用珍珠做的。


    今天直接用了鑽石。


    十五顆珠子,閃閃發光。


    她語帶嬌軟,媚眼如絲,“你給我戴上。”


    傅九川也就幫她插在了頭發上。


    她晃了晃腦袋,他笑:“好看。”


    “你是在說鑽石好看,還是在說我好看?”


    “若沒有你戴它,這鑽石也黯淡無光。”


    “嘴巴這麽甜,我就獎勵你一個吻吧。”


    她捧著他的臉,嘟著唇,給了他一個吻。


    “不夠。”


    她被按在了榻上,承受了他綿長的一個吻後,聽她小聲道:“可我都困了。”


    “那現在就閉眼睡覺,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好。”


    他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還覺得不夠,又在她眉眼也吻了一下。


    十五了,照著這個時代的年紀,要與為人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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