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郡主來了。”


    正在院裏的溫周一看見衛桐帶著兩小隻過來,就忙跑進來稟報了。


    她不僅來了,還帶了田裏初熟的瓜來了。


    玉凰也緊跟其後。


    衛子蘇帶著任臣行在前頭,腿雖短,腳步快。


    任臣已知道衛君臨迴來了,進來後就跟著衛子蘇行了一禮。


    衛桐笑道:“我帶了剛摘的西瓜給你們品嚐。”


    她從竹簍裏拿了兩個西瓜出來,放在桌上。


    衛子蘇拉著任臣端端正正的坐好,等著吃第一口瓜。


    聽任臣說,姐摘完瓜就迴來了,他都沒吃上一口。


    衛君臨這邊也坐了下來,道:“都是你在村裏種的嗎?”


    “對。”


    衛桐拿了刀,先切了其中一個。


    “黃色的瓜瓤?”


    幾個人都驚訝極了。


    他們吃的西瓜向來都是紅色的,還從未見過瓜瓤是黃色的。


    衛子鳳也不好意思繼續躺榻上裝病了。


    他走了過來,往衛君臨身邊一擠,坐他旁邊了。


    衛君臨目不斜視,仿若沒看見他似的。


    就算不再是他的好兄弟,在家人麵前他還是給足了對方麵子,也保持著自己良好的教養。


    衛桐介紹道:“這瓜叫特小鳳西瓜。”


    噗……


    除了衛君臨和衛子鳳,其他幾個人都沒忍住,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衛桐表情繃住,就聽衛子蘇道:“那我們豈不是在吃五哥。”


    衛子鳳點了他腦袋,“就你話多。”


    衛桐為他們介紹了一下特小鳳西瓜的特點。


    這是黃瓤小型西瓜的代表,果皮薄,肉色晶黃,肉質極為細嫩脆爽,甜而多汁。


    她又切開了另一個西瓜,道:“這西瓜叫黑美人。”


    黑美人西瓜比其他品種的西瓜要甜,肉也比其他品種的西瓜要緊。


    肉質鮮嫩多汁。


    等衛桐切完西瓜,介紹完它們的特點後道:“諸位,請品嚐吧。”


    衛君臨拿起一塊特小鳳西瓜遞給她道:“四妹先品嚐。”


    衛桐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接過西瓜,品嚐了一口,道:“真不枉費我精心栽培,好吃。”


    衛子鳳這時也拿了一塊西瓜遞到衛君臨麵前。


    他都說得這般清楚了,衛子鳳還要這樣殷勤。


    他若拂了他的好意,大家都會覺得奇怪,還破壞了原本的好氣氛。


    衛君臨也就接了西瓜道:“都吃吧。”


    大家這才拿了西瓜,開吃。


    果然,他們沒見過的品種吃起來就是好吃。


    幾個人讚不絕口。


    兩個西瓜都不夠吃,又切了一個特小鳳西瓜。


    他們都沒見過這種黃瓤的西瓜,覺得又稀奇,又新鮮,關鍵也是真好吃。


    與此同時,青衣侯府、禦王府也都收到了她送來的這兩個品種的西瓜。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一邊吃著黃瓤西瓜一邊道:“這瓜瓤得收起來,來年咱們也種上。”


    傅九川道:“就怕你種出來的不如桐桐的甜。”


    “那就趕緊把人娶進門,讓孫媳婦教我種。”


    孫媳婦這麽會種吃的,他忽然給自己的晚年生活找到了一些樂趣。


    他決定把院子裏的某一處開墾了,當瓜園。


    到時候等孫媳婦娶進門,足不出戶就可以教他種瓜果了。


    他正這麽想著,白奕的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道:“阿樓,咱們把院子裏開墾一片地用來種瓜吧。”


    她也想在院子裏種瓜了。


    青衣侯點頭,“好。”


    “院裏那處花園太大了,從那裏騰出一片地就夠了。”


    “好。”


    這是要把花園砸了的節奏。


    就為了種這一季瓜。


    老爺子嘴角一抽。


    這想法就與他南轅北轍了,他本是想找一片沒種植過什麽的空地。


    罷了,她種她的。


    他也種他的。


    各種各的。


    白奕吃過西瓜就去看花園了,看看把哪一處的花平了。


    滿園的鮮花盛開,她走一路,亦是一路芬香。


    此時,宮中——


    自有一番景象。


    下朝之後的禦王還沒有迴府。


    他直接來到了皇帝這邊說話,問他道:“你現在要如何處置璃王?”


    迴到帝都之後,璃王的情況他已經了解過了。


    送去邊境的糧食,被發放出去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所有的糧食銀子都還放在璃王府的倉庫裏。


    他被關押起來後,青衣侯就派了人去璃王府搜了。


    全都搜出來了。


    新君年幼,又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


    璃王犯這樣的錯誤,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璃王。


    青衣侯也不為他做這個決斷。


    照律法,璃王所犯的罪行足以定為死罪。


    他們到底是同父的兄弟,代他殺了璃王,估摸著他又要被人記恨上。


    他便裏外不是人。


    因此,璃王一直被關在詔獄,等禦王迴來,再決斷。


    果然,姬柏安道:“我哪裏知道怎麽處置璃王?你們說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


    可問題是,禦王也不知道怎麽處置。


    皇兄即使殺了嫡貴妃,也依舊待璃王親厚,那不僅是因為愛烏及烏。


    是璃王本身也討皇兄的喜愛。


    姬白澤這等謀害兄弟的人,皇兄最終都放過他了。


    讓他親手結束了皇兄最愛的兒子的性命,他內心不能不掙紮。


    既然問姬柏安也白問,他最終就又去了一趟詔獄。


    被關在詔獄之中,璃王的情況就不太樂觀了。


    詔獄裏雖然也給了他一床一桌,可他沒有姬白澤當時的待遇。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紅蓮教主的兒子,她的母親是雲國細作,也因為他扣押了所捐給邊境的糧草。


    這事暴露之後,他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獄卒也痛恨他。


    被獄卒痛恨,就沒有他好日子過了。


    三餐不飽也就算了。


    適逢天熱,送他吃的飯都是餿的。


    他的人在外麵賄賂都沒有用。


    像他這等養尊處優慣了的人自然是不能適應這樣的環境,這才幾天的時間,他的身體就開始發出抗議。


    在這潮濕的詔獄中,沒有把他餓死,倒先把他病倒了。


    他發了幾天的熱,又咳嗽不止。


    熱現在退了,但咳嗽還是不休。


    禦王過來看他,讓獄卒把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看著瘦得跟紙片人似的璃王,禦王在一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道:“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璃王意識模糊的躺在床上,聽見聲音後本能的就睜了眼。


    果然,是禦王迴來了。


    “七皇叔。”他掙紮著要坐起來。


    禦王目光冷淡的看著他,道:“是什麽讓人變成這樣子了?”


    在所有人的眼裏,璃王都是一個不爭不搶的人。


    即使被太子一再的針對,他也不惱不怒,永遠和善待人。


    更不曾聽他在皇兄麵前說過太子半句不是。


    坐起來的璃王看著他,他實在是虛弱極了,語氣也顯得有氣無力,說上幾句話就要咳嗽幾聲。


    “七皇叔,做這些事情,並非我所願。”


    但一步錯,步步錯。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一步。


    禦王看著他走到這一步,心情無比沉痛。


    “為了報複,不惜與紅蓮教勾結,這也不是你的錯嗎?”


    璃王怔怔的看著他,道:“是啊,我錯了。”


    “都是我的錯。”


    “不管你是誰生的,又是什麽樣的身份,在皇兄的眼裏,你始終是他兒子,他可有虧待過你半分?”


    提到這些往事,璃王眼眸也微微泛起了紅。


    在百獸山休養的那些天,那個變魔術的人前來找他,把他母妃真正的死因告訴他。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才知道母妃是紅蓮教主,雲國人。


    死於父皇手中。


    這等身份上的轉變讓他一邊難以接受,一邊也痛恨父皇的絕情。


    當他終於從青衣侯和老太監口裏知道絕情的並非父皇,母妃也存了向父皇痛下殺手的心時,他是拒絕相信的。


    他不相信是他弄錯了。


    可錯了就是錯了。


    他道:“七皇叔,在我死之前,我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


    “你說。”


    “我想見一見衛桐。”


    *


    從詔獄出來的時候禦王的心情還有些沉重。


    等他迴禦王府的時候,已是晌午時分。


    萬管事迎過來說郡主送來了西瓜。


    禦王就讓人切了一個。


    當看見西瓜竟是黃瓤時他微微驚訝,“這是什麽品種的瓜?”


    萬管事的笑眯眯的道:“郡主說這個叫特小鳳,還有一個叫黑美人。”


    禦王不由得笑出了聲,一個西瓜還起這麽有趣的名字。


    他又讓萬管事的把黑美人也拿來切開。


    一旁的萬管事看著他品嚐,默默的直吞口水。


    待他品嚐過道:“六六培養出來的西瓜也是天下一絕,把這些拿下去,分了吃,都嚐一嚐。”


    萬管事的忙道:“不行不行,這麽稀有的品種,禦王您要留著慢慢吃。”


    “讓你們吃就吃,哪裏這麽多廢話。”


    萬管事的立刻千恩萬謝的拿了幾塊西瓜,出去後自己留下一塊,其他的就分給了他的親衛。


    其實,禦王不在府上的時候,郡主也是想著他的。


    也特意派人給他送過甜瓜。


    此時的靖安侯府又是一番熱鬧的景象。


    今天府上擺上宴席,一來為衛君臨接風洗塵,二來也是慶祝一家團圓。


    在這之前,湯老夫人準備了火盆,非要讓衛君臨跨一跨。


    昨天他們迴來的突然,也沒有人通報一聲,這件事情就沒有準備。


    老夫人迷信這個,衛君臨也隻好滿足他的心願,從火盆上跨過。


    等他跨完火盆,一家人就去了膳堂,坐下用膳。


    兩位弟弟又從軍營迴來了,少不了又要一番喝酒。


    照著輩分的高低,衛君卿向來是坐在兄長旁邊的,衛子鳳就要挨著她們這一房的人,坐在衛桐旁邊。


    “五弟,五弟你坐這兒。”


    衛君卿主動把他拽了過來,讓他坐在了衛君臨身邊。


    老夫人看在眼裏,滿心歡喜。


    早該這般,兄弟和睦。


    都是她的錯——


    幸好這一切還來得及。


    他們都是兄弟,就應該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衛君卿是覺得,子鳳本來就跟個女孩兒似的,再整天坐在女人堆裏,就更難把他扭過來了。


    衛君卿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衛君臨目不斜視,仿若什麽也沒看見。


    這個蠢弟弟——


    該殷勤的時候他處處找岔讓人難堪,不需要他獻殷勤了,他又處處獻殷勤。


    竟幫倒忙。


    衛子鳳麵上覺然含了些笑,道:“謝二哥。”


    衛君卿:“自家兄弟就不說謝了,顯得生疏。”


    靖安侯也招唿著把酒都倒上,兩兄弟還記著衛子鳳不能喝酒的事,衛君歡招唿奴婢給他把茶倒上。


    父子四人舉杯暢飲。


    被冷落的衛子蘇有任臣作陪,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下,兩人碰了一杯後,也找幾個哥哥去碰杯。


    女眷這邊也拿著茶互相碰杯,氣氛從未有過的融洽。


    誰都不在說陰陽怪氣的話。


    湯老夫人看在眼裏,忽然就和衛桐悄悄的道:“你大哥怎麽一直不摘麵具呢,在這臉上有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


    衛桐悄聲道:“奶奶別急,大哥很快就能把麵具摘了。”


    要是大哥不願意讓奶奶看,她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免得老夫人看見了後又心疼,又要哭一場。


    但是——


    他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爹,卻專幹出其不意的事,他伸手就要去揭衛君臨的麵具。


    衛君臨眼疾手快,抬手就把他擋了迴去。


    衛子鳳對他爹表示無語,道:“哥,我們換個位置。”


    衛君臨也就和他調換了個位置,衛子鳳坐他爹身邊,隔開了兩人的距離後,他想再摘人家的麵具,就更難上加難了。


    湯老夫人看在眼裏,笑道:“孩子不想讓看就有不讓看的理由,你急什麽?”


    靖安侯哼道:“我能不急嗎?”


    “我想看看這到底是不是我兒子,萬一讓人調包了呢?”


    豈不是又要替人家養兒子,便宜了別人。


    湯老夫人氣笑了。


    “我大孫子就算戴十張麵具我也是能認出來的。”怎麽可能讓人調了包,以假亂真。


    靖安侯:“你們那麽厲害,怎麽就把六六弄錯了。”


    老夫人:“這還不是你的錯,你還好意思怪別人。”


    墨玉:“我的錯,我的錯。”


    衛桐:“大家一起走一杯,都走一杯。”


    這才停止了吵鬧,全家舉了杯,碰一杯。


    等喝過,衛君臨這才道:“等吃過飯,再讓你們看,現在看,怕你們吃不下飯。”


    靖安侯聽這話才算作罷。


    衛君卿和衛君歡雖然知道他的臉受了傷,落了疤,但並沒有見過。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安靜的把飯吃完,就想趕緊看看他的臉,到底成什麽樣了。


    等吃過飯,大家來到客堂,都等著看衛君臨的臉。


    在眾的期待的目光下,衛君臨抬手欲取麵具——


    衛子鳳忽然來到他身邊,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你們不要鬧了。”


    “哥臉上受了傷,有一道疤,等四姐給他醫好了,你們再看也不遲。”


    這樣的疤他見過。


    他不想衛君臨這樣出現在人前,是怕當別人看見他麵上的疤露出不該有的眼神。


    發出不該有的聲音。


    這一切都會讓衛君臨難堪。


    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般心思細膩,有諸多的想法。


    靖安侯道:“什麽樣的疤,有多深有多大,趕緊讓大家看看。”


    湯老夫人也心疼極了。


    她大孫子在外麵一定吃了許多苦,可他都是輕描淡寫,三言兩語就帶過去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是如何逃脫生天的。


    衛君臨卻抬了另一隻手,把麵具取了下來。


    那道疤猙獰可怖,在他半邊臉上從上劃下來。


    沒見過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湯老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淚,道:“快戴上,快戴上。”


    她就是心疼大孫子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大孫子是何等的俊美非凡,這疤弄在了臉上,媳婦都難找了。


    靖安侯頓時也沒了聲音,震驚不已。


    衛子鳳奪了他手裏麵具,就為他戴上。


    墨玉這時問衛桐:“六六,能治好嗎?”


    衛桐:“能治好。”


    靖安侯問:“什麽時候開始?”


    “我準備一下,明天就可以開始治療。”


    湯老夫人眼淚汪汪:“六六啊,能不能再恢複到過去啊?”


    “能,一定能。”


    她有靈泉水在手,這靈泉水本來就有美容的作用。


    她一定會把大哥恢複到最好的狀態。


    比過去更英俊。


    聽她這話大家也就放心了,湯老夫人道:“那趕快把君臨的臉治好,到時候好給他挑一門親事。”


    這一耽擱下來,他都二十一歲了。


    等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二歲了。


    再耽擱下去,年紀就大了。


    衛桐道:“奶奶放心,等大哥的臉治好了,咱們一定給大哥挑一個最好的女子做嫂子。”


    大哥這麽好的男人,不愁沒女人嫁。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就是再過十年,他也能挑個十來歲的世家小姐做媳婦。


    當然,世家公子是不會把自己熬成老男人再娶的。


    老夫人也就笑了起來。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也就各迴各院了。


    衛桐迴自己院裏去準備要手術的事情。


    衛家的幾個兄弟都跟著去衛君臨那邊玩了。


    兄弟們在一起,衛君卿覺得衛子鳳太嬌弱了,迴去後就喊上他跟著一起來練功夫,還要教衛子鳳幾招防身術。


    首先就教了衛子鳳一招過肩摔,他拉著衛君歡給他做了個示範後,讓他摔自己試一試。


    衛子鳳哪有力氣把他這種一百多斤的大塊漢子摔出去。


    但衛桐教過他另一種摔跤方式。


    他就很出其不意的,把衛君卿給摔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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