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侯說要調遣三萬青衣侯去北寒,有人同意,就有人阻止。


    靖安侯不由道:“青衣侯,這事你可要三思啊!青衣衛是要守護帝都安危的,怎麽能隨便離開。”


    不少老臣也忙附和,勸道:“青衣侯三思,這事萬萬使不得。”


    青衣侯道:“本侯意已決,諸位不必再勸。”


    “當年青衣衛擊退雲國鐵騎,今日依舊可以。”


    所以,退了朝後,青衣侯就去調兵遣將了。


    姬玉溫這一次一反常態,再不攔阻他。


    他現在巴不得青衣衛全部都滾去北寒去打仗。


    最好全部戰死才好。


    下朝之後,他讓人把璃王和鄭家同都叫了過來。


    迴到殿中,他問道:“你們說這青衣侯會不會一迴頭就又反悔了?”


    鄭家同道:“陛下放心,他要是不肯派青衣衛過去,明天早朝臣和璃王一準諷刺得他沒臉見人。”


    姬玉溫頷首,心情舒暢了幾分,道:“希望蒼天有眼,讓他的青衣衛有去無迴。”


    短了三萬精兵,實力相對就削弱一半。


    據說,駐守在帝都的青衣衛有六七萬。


    真實的數目,其實也沒有人知道。


    因為虛報空餉的太多了。


    青衣侯這邊也有可能會虛報。


    說是六七萬人,可能隻有五萬也不一定。


    如果死在外麵三萬人,也就隻有兩萬了。


    隻有兩萬的青衣衛如何對抗朝廷的十萬軍隊?


    當然,朝廷這裏說是十萬軍隊,實際人數也沒有這麽多。


    吃空餉太嚴重,這是任何軍隊都存在的問題。


    璃王道:“隻要青衣衛派出去三萬,留在帝都的這點青衣衛就不足為懼了。”


    “可他有祖始帝秘旨。”


    一想到這件事情,他還是覺得犯愁。


    璃王道:“這封秘旨,早晚會奪迴來,陛下不必急於一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姬玉溫道:“朕知道你向來是有辦法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隻要你把秘旨奪迴來,父皇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


    知道父皇活著的時候最疼他,現在是個人都能拿父皇壓他了。


    璃王:“我自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待說過話,璃王從這邊退下後,鄭家同這才道:“陛下,紅蓮教的人現在都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得想個辦法啊!”


    姬玉溫眼神狠戾,道:“這幫蠢貨,動不動就讓人抓了,你去把他們全部毒死,免得他們受不住刑把你咬出來,到時候朕可保不住你。”


    “陛下,這裏是刑部,我難下手啊!”


    “那就讓璃王去下手,他不是最有辦法了嗎?”


    鄭家同應聲而下,轉身就去追璃王了。


    他跟著一起來到璃王府坐下來。


    他和璃王說:“是這樣子的,青衣侯又抓了一幫紅蓮教的人,關在了刑部審問,一旦讓他們把紅蓮教的老巢審出來了,這大功不是又讓他搶了去?陛下的意思是,璃王向來是有辦法的,就由你想個辦法,把這些人全給弄死。”


    璃王冷笑一聲,“恐怕沒這麽簡單吧?”


    鄭家同一臉真誠:“就是這麽簡單。”


    璃王道:“既是同一個船上的人,就該誠實一點,彼此信任,才能合作下去。”


    言下之意無非在說,你若不實話實說,我可不會幫你。


    璃王又道:“其實,是你與這些紅蓮教的人有所勾結,害怕他們受不住刑,把你供出來,才想要殺人滅口。”


    “什麽都瞞不過璃王,我對天發誓,這完全是為了對付青衣侯才找上了他們。”


    璃王神色不明,道:“什麽時候開始與他們合作的?”


    “沒有多久。”


    “鄭國舅活著時候就與他們接上頭了吧。”


    鄭家同一咬牙,“是,都是為了對付青衣侯。”


    “本王知道了,你迴去吧。”


    “那這事?”


    “容本王想一想。”


    “是是,你好好想一想,等處理完這幫人,我請你吃飯。”


    他麵上帶了幾分討好,忙退了下去。


    璃王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眸中的嫌惡漸漸顯露出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竟然與自己最厭惡的人同流合汙了。


    他想了想,想起一些往事,又癡癡的笑了。


    抬手,把他桌前的一幅畫卷打開。


    畫卷上婦人雍容華貴,她的美貌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不為過。


    “母妃——”


    他輕撫她定格在畫卷中的容貌,道:“父皇縱然再疼我,也不會把這江山傳給我,他寧可傳給一個廢物,正如他再怎麽喜歡你,也不會信任你,還是親手殺了你,隻因為你曾是雲國人。”


    知道這件事情真相的時候,是在他雙腿摔斷,休養在百獸山的那段時間。


    他怎麽能想得到,母妃的生命,竟是父皇親手結束的。


    她那麽溫柔,那麽美好——


    他怎麽舍得,怎麽忍心——


    “璃王殿下。”身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位一身黑袍的銀麵公子。


    此人,正是在醉心樓出現過的魔術師。


    璃王猛然抬首,看了過去。


    “璃王殿下,醉心樓的人都被抓了,想必這事你已知道,你去把人救出來。”


    璃王眼神冷淡的盯在他身上,諷刺道:“你不是會變戲法嗎?你何不去把他們都變出來?”


    “璃王殿下,救他們出來,他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本王可不稀罕一群廢物。”


    “把他們救出來,我就去為你殺了那個廢物,也免了你的手沾上你兄弟的血。”


    這個時候登基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璃王忽然就低笑一聲,道:“成交。”


    “你先去把人殺了,待本王登基之日,再放他們出來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你確定,我把人殺了,你就能順利登基?”


    “待青衣侯調遣三萬青衣衛離開帝都之後,你再動手不遲。”


    “萬一我的人受不住刑——”


    “若這幾天都等不了,你也太小瞧你們紅蓮教的人了。”


    男人冷笑一聲,道:“那我祝你成功。”


    與此同時,在這一天,衛桐、傅九川、衛君臨也在城外相遇。


    三人用的都是日行千裏的千裏馬,前去北寒指日可待。


    青衣侯也沒有閑著,下朝之後他就去了軍營一趟,調遣了三萬青衣衛,重整糧草,即日出發。


    三萬大軍的沒有千裏馬,又押了一堆糧草,他們的行程當然不能和衛桐幾個人相比。


    速度不能不慢下來。


    不管行程有多慢,青衣衛肯離開就是好事。


    那時,璃王派出去的探子也一探再探,青衣衛真的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這也不是大批青衣衛第一次離開皇城。


    十多年前,青衣侯就率領過數萬青衣衛戰雲國。


    不同的是,這一次青衣侯沒有親自出城,隻是派了麾下將軍帶領青衣衛支援。


    三天後。


    這天下午,高興之餘,姬玉溫叫來鄭家同喝酒慶祝。


    慶祝青衣衛大軍去了之後全軍覆滅。


    他仿若看到青衣侯的勢力正在被一步步削弱,他終於實現了自己親自掌權的自由。


    鄭家同說:“也隻有青衣侯死了,咱們的大仇才能得報,除掉靖安侯府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想起鄭國舅的死,母後的死,兩人難免憤恨。


    雖然查不出什麽死因——


    兩人吃菜喝酒,直到傍晚,璃王過來了。


    一瞧兩人都喝得不成樣,君臣毫無形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喚來太監,把醉醺醺的鄭家同帶了出去。


    等鄭家同出去後,璃王去扶躺在地上的姬玉溫:“陛下,陛下。”


    姬玉溫也一樣醉醺醺的,口齒不清,舌頭不聽使喚,道:“璃,璃王,青衣侯死了嗎?”


    “離死不遠了。”


    姬玉溫聽這話不由笑了起來。


    笑過,他大聲道:“準備水,朕要沐浴。”


    聽到青衣侯就要死的消息,他立刻又意氣風發起來。


    他是皇上,他才是皇上。


    璃王也就起身走了出去,讓太監去浴房備水。


    待水備好,伺候的太監過來扶著皇帝去了浴房。


    自登基以來,他從未有一天像今天這般,神清氣爽。


    醉是醉了點。


    正因為醉了,才敢天馬行空,大膽想象。


    泡在偌大的浴池裏,他想到得意之處,忍不住笑起來。


    他仿若看見青衣侯狼狽的跪在他麵前,親手奉上秘旨,求他收迴秘旨。


    求他寬恕,饒他一命。


    浴房之外,伺候的太監聽著裏麵時而傳出來的笑聲,大氣也不敢喘。


    皇帝今的笑聲帶著魔性,聽得人頭皮發麻。


    璃王這時也在外麵走來走去,聽著裏麵的聲音,對左右的太監吩咐:“都走遠一點,不要打擾陛下的雅興。”


    他舉步走了。


    陛下的隱私不能窺探,不然,一旦等他清醒,還指不定會如何發作。


    自登基以來,姬玉溫心情常常不暢快,每天從朝中迴來必發作一迴,這是常事。


    哪個看見了不怕。


    哪個伺候的不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就在此時,有位太監捧著一身明黃衣裳走進了浴室,來到了姬玉溫的身邊。


    衣裳放下的時候,太監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抬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


    姬玉溫的腦袋被按在了水中。


    他本能的就掙紮起來。


    然而,並沒有用。


    被按在水裏後,他很快就嗆了水,無數的水向他的口鼻灌了進來。


    他的四肢漸漸無力,直到他不再動彈。


    他身邊的太監站了起來,又從他麵前退了出去。


    他來得悄無聲息。


    由於天色已暗,縱然有人看見他的出入,也隻當他是個伺候的太監。


    不會有人放在心上。


    漸漸地,外麵的人聽不見皇帝在裏麵的魔性笑聲了。


    璃王這時走了過來,道:“陛下在裏麵多久了?怎麽還沒洗好,去個人看看。”


    “是。”有個太監走了過去,先來到浴房門口朝裏麵喚:“陛下,陛下。”


    連喚了三聲後,見沒人應,太監心道莫非陛下在裏麵睡著了。


    畢竟,他之前喝了不少酒。


    睡著了也有可能。


    伺候的太監悄悄走進去,來到皇帝身邊。


    姬玉溫整個人都漫進了水中。


    片時,隻聽太監一聲尖叫著跑了出去。


    陛下溺水了。


    陛下駕崩了。


    這一晚,宮裏依舊燈火輝煌。


    如同白晝。


    隻有十一歲的五皇子姬柏安還在自己的宮殿裏鬥蛐蛐。


    陪同他的一幫宮女小太監在一旁為他加油呐喊,助威。


    就在這時,太監忽然來報:“五皇子,陛下駕崩了。”


    “啊!勝了勝了。”常勝將軍果然威武。


    宮女太監一陣大叫,完全沒聽見進來的太監在稟報什麽。


    “五皇子。”太監提高嗓門,跪下再報。


    “陛下駕崩了。”


    宮殿裏的人這才安靜下來。


    五皇子:“你說什麽?”


    太監抹著眼淚,也許根本就沒有淚:“陛下駕崩了。”


    五皇子愣了愣:“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死了?”


    “說是沐浴的時候溺了水,五皇子,您快過去看看吧。”


    各宮的小主再聽到這消息後,已連滾帶爬的過去了。


    五皇子醒過神來,一樣連滾帶爬的奔了過去,一路喊:“皇兄,皇兄。”


    隨著他一路奔過去,就見宮中各處的禦衛也急匆匆的去了一個方向。


    他們把皇帝的寢殿保護起來了。


    就在今天晚上,各府的大臣也陸續收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了。


    一收到這個消息後,各府臣子就急忙趕到了宮中。


    醉醺醺的鄭家同也酒醒了大半,從夢中驚坐而起。


    青衣侯、靖安侯、內閣的諸位大臣、刑部、工部等六部大臣、吳國公府上、泰安侯、宣平侯、大理寺等等——


    也都馬不停蹄地奔到宮中來了。


    邊境爭戰不斷,雲國鐵騎虎視眈眈,就要攻破河山。


    皇帝登基不足一年,根基都沒穩固,忽然駕崩,這簡直就是外憂內亂,讓本來就動蕩不安的皇室再一次搖搖欲墜。


    文武百官來到殿外,先一通哭喪。


    等哭過,大理寺卿道:“諸位大臣,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突然駕崩,太子尚未立下,老臣懇請璃王殿下登基,穩固江山。”


    幾個別支持璃王殿下的人同聲附和:“請璃王登基。”


    璃王手握兵符,又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由他登基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一部分還在觀望的人想了想,也附和道“請璃王登基。”


    此時,正跪在皇帝的龍榻前的璃王,一臉神傷。


    大半的人都是同意他登基的。


    諸皇子中,除了他,還有誰能擔當起此大任。


    其他默不作聲的人不由看向靖安侯,不知他要立哪個為帝。


    靖安侯道:“雲國人也想做景國的皇帝嗎?”


    此話一出,眾臣有震驚的,有疑惑的。


    璃王臉色難看了幾分。


    靖安侯忙問:“青衣侯,這話是何意?”


    青衣侯:“璃王的母妃商貴妃,想必諸位大臣並沒有忘記。”


    自然不會有人忘記。


    商貴妃有國色天香之容貌,她活著的時候,皇帝對她寵愛有加。


    美人薄命。


    青衣侯道:“商貴妃的死因,皇家對外宣稱是突發隱疾。真實原因是,她是雲國的細作,得到雲國的指令後,她向先帝施了毒手。”


    那一幕,被青衣侯撞了個正著。


    商貴妃端了一碗親手煲的魚湯,送給皇帝。


    她要毒害的人,到底不是尋常之人。


    是和她相伴一生的人。


    事到臨頭,緊張也是難免。


    也是天意。


    越走向皇帝的寢殿,她越緊張。


    就在她走向台階的時候,腳下踩空,手中的粥就啪的一聲落地了。


    皇帝宮裏的貓在這個時候躥了出來,貪婪地去搶食。


    商貴妃又驚又慌,忙要把貓趕走,這隻貓認識商貴妃,自然也不怕她,一邊躲著她一邊繼續搶食吃。


    這可是它最愛吃的魚啊!


    結果,魚還沒吃完,它就疼得在地上打滾。


    沒掙紮幾下,就死了。


    前來的青衣侯目睹這一切後,當然是命人把她當場抓了起來,扭送到陛下麵前。


    陛下又驚又怒。


    商貴妃沒有狡辯,流淚滿麵,就這麽承認了。


    皇帝一怒之下,就讓人備了鴆酒,毒死她。


    皇帝雖恨她對自己痛下殺手,並給予了同等的報複,卻依舊對她生的兒子寵愛有加。


    帝王雖無情,對她的兒子始終給予最多的父愛。


    可這些往事,又有幾人知道?


    璃王站了起來,道:“青衣侯所說的,都是你自己的片麵之詞,不足為信。”


    青衣侯道:“商妃不僅來自雲國,還是紅蓮教中人。”


    “紅蓮教來自雲國。”


    璃王目中染上憤怒:“青衣侯,你莫要以為沒有人證,就可以血口噴人。”


    “本侯自有人證,且讓你心服口服。”


    青衣侯打了個手勢,他的親衛立刻會意,片時,就見那位常被先帝喚作小全子的太監走了進來。


    先帝登基時,他就在跟前伺候了。


    先帝駕崩後,他又在姬玉溫眼前伺候。


    不過,由於年紀大了,也就不那麽入新帝的眼了。


    人老了就缺少幾分的靈活。


    他也到了歲數了。


    本打算出宮養老,哪曾想到又卷入到宮變中。


    青衣侯道:“先帝跟前的老人,諸位大臣都不陌生吧。”


    這位叫小全子的老太監跪了下來,抹了一把眼淚。


    這一把眼淚實在是為先帝哭的。


    兒子才登基不足一年,就駕崩了。


    青衣侯道:“璃王對商貴妃之死有些疑問,商貴妃那杯鴆酒,還是你端來的,不如你和璃王再親口說一遍,當初究竟發生何事了。”


    老小全子麵如死灰。


    先帝當年沒有把璃王一塊治罪,反而對他疼愛有加,在把他從百獸山接迴來後,安排璃王進了大理寺,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讓他遠離朝堂紛爭。


    專心去斷案就好了。


    太子再不濟,皇帝也沒有廢太子之意。


    在先帝看來,太子是皇後所出,身份、血統,就是比別人高貴一些,是正統的皇族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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