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解釋這許多話,無非是要證明在禁售月事帶這事上,他並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的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


    衛桐心裏是不信他的。


    若真的看不上靖安侯,不答應他,就不該又與他一起吃過幾次飯。


    這幾次飯,分明是一次次的再給彼此希望。


    互相試探。


    她當然不會聽信璃王的片麵之詞。


    走了璃王府,坐上馬車,衛桐麵上就沉了下來。


    她直接打道迴府,去了後院。


    走進自己院中,奴婢快步迎來和她說,小侯爺來了。


    是傅九川來了,這會正坐在她的客堂。


    等待的時間裏,他就慢慢的品著茶,吃了一些奴婢端上來的果瓜。


    “九哥,你先再坐一會兒,我去洗個澡。”


    適逢夏日,她來來迴迴到現在,身上都汗濕了。


    傅九川看著站在門口的女子,答應一聲。


    衛桐轉身就去了浴房。


    奴婢已備上溫水,待洗去一身的塵埃,換上幹爽清涼的衣裙走出來。


    夏天穿上絲滑的裙子,解熱。


    大晚上的,又是在自己屋裏,她是能少穿就少穿。


    怎麽涼快怎麽穿。


    傅九川瞧著她涼清的打扮,也是眼前一亮。


    她蓮藕似的玉臂裸在外麵,玲瓏的身段也展現出來了。


    衛桐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本想往他懷裏靠——


    “你也太熱了吧。”


    身上給個火盆似的,衛桐作勢就又要離開他。


    男人火力壯,在冬天是好事。


    到了夏天,在這沒有空調的古代,可就不妙了。


    傅九川又一把拽過她,摟在懷裏道:“那你給我降降溫。”


    她剛沐浴出來,身上涼爽涼爽的。


    可被他一摸,她頓時渾身哪哪都熱。


    衛桐好生無語,連連嬌唿他:“你太討厭了。”


    討厭就討厭。


    他就要抱著她。


    逗弄了她一會兒,傅九川又喂她吃塊蘋果,這才道:“聽說你去了璃王府,吃飯了嗎?”


    “嗯,他管了我一頓飯。”


    傅九川揉她臉蛋,以示不滿:“咱家差你這一頓飯?”


    “可他給我透露個消息,說明天皇帝就會下令禁售月事帶。”


    傅九川道:“朝中現在的局勢有些微妙,璃王掌管了兵符,他現在可能覺得,都有實力和青衣侯對抗了,私下裏開始活動起來。”


    衛桐也把和璃王的談話如實相告,道:“靖安侯之前應該是想要與璃王聯盟,後來我找他談過後,他的風向就又轉變了。璃王從靖安侯這裏無從下手後,主意就打到我這裏來了。我猜著一定是他在皇帝麵前煽風點火了,這一次皇帝禁止我售賣的計劃成功,下一次指不定還要針對我做什麽。”


    傅九川頷首道:“若這個推測成功,那璃王如此煽風點火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你對皇帝懷恨在心,隻要你對皇帝起了敵意,你自然就會偏幫璃王了。”


    幫助璃王造反就成了順水推舟、理所當然了。


    衛桐忽然想起一些往事,道:“他這個人慣會借刀殺人了。”


    當初收知衛君臨出事的消息後,她就把顧太傅幹掉了。


    璃王借著查案之名來找她談話,卻告訴她說:“鄭太後娘家的勢力不容小覷,想衛君臨死的,也許並非顧太傅一人。”


    那日她就知道,璃王就是在告訴她,前去暗殺大哥的除了顧太傅這邊的人,還有鄭太後娘家的勢力。


    那一次她報仇心切,明知是在被璃王利用,她也被利用得心甘情願。


    借著她的手,她鏟除了鄭國舅。


    後來又殺了鄭太後。


    皇帝背後的兩棵大樹倒下來了。


    這一次,她又落在了璃王的圈套裏了。


    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事關人命,隻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還不至於讓她憤怒之下跑去殺人泄憤。


    對於璃王這個人,她不能不暗道一聲:“佩服。”


    男人,也太會玩宮心計這一套了。


    她可以去刺殺任何人,唯獨本國的皇帝,她殺不得。


    青衣侯被逼到走投無路時都不會去刺殺天選之子,她一樣不會。


    禦王正在邊境打仗,刺殺皇帝的事情一旦成功,勢必造成國中動蕩。


    可謂是外憂內患。


    真讓璃王這等心機深沉的人上位,青衣侯家的處境可能會更危險。


    還不如讓姬玉溫這個蠢貨坐在這個位置上來得安全一些。


    兩人就著這件事情分析過後,傅九川就先迴府了。


    迴去之後,他來到青衣侯這邊,把衛桐的情況轉達了一下。


    青衣侯聽完後頷首道:“算她有幾分小聰明,沒落入璃王的圈套。”


    傅九川:“多誇人幾句不會死。”


    自己媳婦自己誇。


    青衣侯:“隻要老子活著一天,就不容他們在朝堂上亂來。”


    他專誇自己。


    傅九川毫無誠意地恭維:“你天下第一厲害。”


    青衣侯:“第一不敢當,最多第二。”


    可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啊!


    這種人你都不想和他多說話。


    嘚瑟。


    翌日


    朝堂之上,果然,又提起月事帶的事了。


    昨天被突然而來的邊關缺少物資一事打亂,今天得繼續。


    皇帝道:“就昨天是傷風敗俗還是清新脫俗一事,朕綜合了一下百官的意見,認為傷風敗俗的人高於清新脫俗之人,不少人給朕上折子,懇求朕下令,禁止出售那個東西,有傷風化。”


    “陛下英明。”以鄭家同為首的人大聲道。


    青衣侯道:“本侯的意思在昨天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如果諸位大臣認為女人使用月事帶有傷風化,即日起,就把家裏會來月事的女眷都逐出府。”


    才能證明你們的高風亮節。


    青衣侯說話當真是無所顧忌,想說就想。


    眾臣聽在耳裏,倒吸冷氣。


    支持青衣侯一派的道:“青衣侯言之有理。”


    靖安侯不敢說話,畢竟這事是他女兒搞出來的。


    現在百官公然討伐的是他女兒。


    兩派的人又在此爭論不下。


    青衣侯道:“邊境爭戰不斷,援兵和糧草都有派送出去嗎?陛下和諸位大臣的心思不放在國事上,卻整日盯著女人的褲腰帶,本侯看你們針對的不是月事帶能不能售賣,而是在針對朝陽郡主,甚至是靖安侯府。”


    靖安侯隻覺得虎軀一震。


    他上前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報效朝廷,小女也一片丹心,一心為國為民,邊境缺少糧草,她聽說之後,當即就捐出一千擔糧食和兩萬白銀。”


    她捐得甚至比諸多大臣還要多。


    要知道衛桐定居在帝都還不足一年的時間。


    她能拿出這麽多糧和銀,有沒有丹心百官不知道,但從側麵也說明了一件事情。


    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在帝都確實賺得盆滿缽滿。


    當真是羨慕一眾百官。


    許多官員都是通過科舉走過來的,並沒有深厚的家族背景,也沒有那麽多的田產,商鋪,除了一年小幾百兩的俸祿,並沒有額外的收入。


    這等官員捐贈的並不多。


    能給一百兩銀子都不錯了。


    當然,除了幾個別兩袖清風的好官外,貪汙受賄這等額外收入大部分官員都有。


    *


    說起女兒做的好事,靖安侯也不含糊,如數家珍道:“微臣膽敢請陛下和百官明察,小女自幼流落民間,最是體恤民間疾苦,她在迴春堂做大夫,每個月都會有一天的免費開放日,任何前來看病的人都是分文不收。”


    “百壽堂前更是常年設有施粥點,帝都的那幫整天沿街乞討的乞丐,都被她安置在了百獸山去幹活,每天不但有吃有喝的供應他們,還會給他們每人發放七十文的銀錢。”


    “百壽村的村民是如何在此落戶的,相信陛下也有幾分耳聞,是小女帶著他們翻山越嶺躲過了無數的豺狼虎豹,九死一生,才逃荒到此,帶著村民開了那一片荒地,建了家園。”


    數起女兒的這些事跡,他不覺然眼眶也是一紅,恍惚間才發現,女兒這一路走來其實真的很不容易。


    以往,隻看到她雷厲風行的手段。以至忽略,她也是曆盡艱難才走到今天。


    他一樁樁的數下去,說:“禦王有難,她隻身前往把人救了出來,陛下念她救禦王有恩,封了她做郡主,把百獸山賜給她,她體恤民間疾苦,轉身就免了封地所有百姓的稅。”


    這樣的事情有哪一個人能做得到?


    “她不僅免了三個村民的稅,她還在村裏開設了學堂,免費提供他們讀書的機會,為朝廷培養人才。”


    試問在座的大人,哪一個有她一個小女子這般義薄雲天?心懷家國。


    這樣的話他當然沒敢問出來。


    不然,就又要激怒這幫自以為是的朝臣了。


    他說的這些事情,有人知道一些,尤其被封為郡主的時候,那是姬玉溫當著百官的麵封的。


    甚至也有一些人見過他的女兒。


    但大多官員還是不曾見過的。


    有一些官員附和道:“靖安侯所言極是,朝陽郡主一心為民。”


    一時之間,屬於青衣侯這一派的又是一陣陣誇獎。


    直把朝陽郡主誇到了天上去。


    有人大膽提議道:“這樣的奇女子,請陛下把她傳來,容百官見一見。”


    鄭家同第一個不同意,“你們拿朝堂當什麽了?女子怎能入朝堂。”


    他忽然怕那女子巧舌如簧,蠱惑了百官的心。


    青衣侯道:“陛下,這月事帶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不如把她傳來,當著她的麵問個清楚。”


    鄭家同堅決反對。


    一時之間,朝堂又出現了兩種聲音。


    皇帝神遊不定。


    過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見她一麵。


    有一些話,他也想問她。


    “準了,宣朝陽郡主。”


    皇帝下了口諭,鄭家同氣得麵上一黑。


    很快,這道口諭帶到了靖安侯府。


    清早的靖安侯府和往常一樣。


    雖然家裏的學子都上學了,家裏的女眷照樣起來先熱身,練功。


    等活動過筋骨,各人又去沐浴一番。


    衛桐今天沒有出去,主要是想等靖安侯迴府,看看皇帝是不是下令禁售了。


    沒等迴來靖安侯,就先等到朝廷傳來的口諭,讓她入宮。


    衛桐手裏捏了幾片葉子,塞到前來傳旨的公公手中,悄聲問:“勞煩公公告知,朝中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傳她入宮幹什麽?


    她出手大方,一般人誰受得住金錢的誘惑,何況是沒了命根子的公公,一輩子的愛好就這點了。


    想想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就悄聲和她道:“還不是因為郡主賣的那東西,一幫朝臣覺得有傷風化,一幫朝臣覺得是造福女人——”


    他悄悄把朝堂之事三言兩語相告了。


    爭到最後,有人想見她。


    皇帝肯定也是想見她,親自聽她說一說。


    衛桐懂了,道:“公公,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來。”


    她轉身離開了一會兒。


    府裏的女眷麵麵相覷,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麽,更不知道皇帝傳她入宮幹什麽。


    片刻,院裏的奴婢抬了兩個大竹簍跟著她出來了。


    衛桐也換上宮服。


    這是為做郡主的她量身定做的衣裳。


    因為天熱,就用了柔軟絲滑的單薄麵料。


    華貴非常。


    她道:“天熱,新鮮的果瓜,送些給陛下品嚐。”


    能送到皇帝麵前的果瓜,肯定不是普通的。


    前來傳旨的公公收了她的好處,二話不說,前麵帶路。


    墨玉這時上前拽住了衛桐,擔憂寫在眸中。


    衛桐道:“不要擔心,沒事的,我去去就迴來了。”


    她轉身離去,身後的湯老夫人腳下一晃。


    衛桐雖說沒事,她內心還是不安。


    玉凰扶住她道:“外祖母,六六說沒事,就沒事,你放心,真有事六六也能脫身。”


    她悄聲和老夫人附耳道:“六六練了隱身功。”


    這分明就是保命的功夫。


    湯老夫人一怔,慢慢平靜下來。


    那廂,瓜果送到了馬車裏,衛桐也跟著上了馬車,直奔皇宮了。


    隻身入宮,她倒不怕皇帝謀害她。


    正如玉凰所言,她能隱身啊!


    真敢謀害她,她一針紮死他。


    為了保命,她也就顧不上什麽國家動蕩了。


    她小命都沒有了,還管什麽國家興旺。


    重活一迴,她隻想和九哥好好活著。


    若皇帝要滅她,她還乖乖受死不成。


    這般,衛桐帶著兩竹簍的瓜果進宮了。


    在公公的引領下,來到了朝堂。


    滿朝文武都在等她來。


    隨著一聲朝陽郡主到,所有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衛桐從容不迫的走進金碧輝煌氣派非凡的大殿。


    學過禮儀的她每一步也都走得氣派非常,優雅得體。


    無數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能不能打量她。


    她向著坐在殿前的男人行了一禮。


    “朝陽叩見陛下。”


    姬玉溫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女子如鮮花盛開,美麗非凡。


    一身華貴的郡主服穿在她身上,合適得體。


    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好似她就該這般穿,才好看。


    才配得上一身的光彩。


    “平身。”


    “謝陛下。”


    待她起身,姬玉溫道:“你售賣那個東西,在朝堂上已吵了兩天,有不少臣子覺得此事有傷風化,丟人現眼,你來給百官一個解釋?”


    聞聽此言,衛桐不由得低笑一聲。


    笑他們又蠢又壞。


    姬玉溫蹙眉,她還笑得出來。


    她難道不知道此事有多嚴重?


    衛桐道:“我知道在有些人眼中,認為女人來癸水就是不吉,事實是,這樣的認識是錯誤的。”


    一群被影射到的男人非常不服氣。


    他們會錯?


    有些人覺得朝陽郡主當真是臉皮厚,癸水兩個字她說得毫不臉紅。


    他們都不好意思聽。


    衛桐道:“從醫學的角度來看,來癸水是女子進入青春期的重要標誌,說明她已開始發育了,男女身體結構不同,這是女子的正常現象。如果女子超過十五歲還沒來癸水,就會影響到生育,就要盡快來找大夫治療了,一旦女子受孕,癸水就會停止,直到生下孩子。”


    她把女子癸水之事說得簡單明了。


    女子來癸水就是不詳,簡直荒謬。


    無知。


    她是先帝活著的時候就認證過的神醫,她說的話就有權威,別人反駁都找不到詞。


    鄭家同目光陰寒地看著她。


    就不該讓她出現在這兒。


    她果然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皇帝看了看悄悄私語的百官,道:“你們無話可說了嗎?”


    青衣侯這時道:“請問郡主,你這帶來的是什麽?”


    她的兩竹簍瓜果擺放在裏麵,不少大臣已看見過了。


    一竹簍是哈密瓜。


    另一竹簍是蛇果。


    有些大臣吃過,悄悄和一旁的人介紹。


    衛桐道:“這兩樣是朝陽果園裏剛出產的,一個叫哈密瓜,一個叫蛇果,特意送來給陛下嚐個鮮。”


    這樣的名字聞所未聞。


    皇帝舉步走了過來。


    這兩樣瓜果他不但聽過,也吃過了。


    他那個不學無術整天不是鬥雞鬥蛐遛狗的皇弟從宮外帶了迴來,並科普了它的來曆。


    姬玉溫走近看了看。


    這兩樣瓜果都是限量銷售,因為出產有限,每天最多售賣一百個。


    她特意挑了十個哈密瓜,一百個蛇果。


    姬玉溫語氣不明,道:“算你還有幾分良心。”


    她能有今日的身份,也是他給的尊榮。


    是他封她做了郡主,賜了她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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