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桐四人的船在原地打轉時,配合得當的青衣侯父子終於把船劃了過來。


    傅九川:“娘,我們兩個換一換?”


    白奕聞聲扭頭一看,救星來了。


    大喜過望。


    求之不得。


    她連忙站起來,引得船一陣搖晃,差點沒把幾個人掀翻在河裏。


    白奕趕緊又坐了下來。


    場麵又一度混亂後——


    傅九川伸手扶住了他們的船,讓船保持平衡。


    青衣侯站起來道:“白奕,你慢點,過來。”


    白奕小心的站起來,小心翼翼的抬腿要跨到他那邊的船上去,青衣侯直接把她給抱過來了。


    這麽多小孩子看著呢,白奕哪好意思,忙從他懷裏脫離出來。


    青衣侯讓她坐在自己對麵,他來教她。


    三個小孩子就坐在他們中間,一樣動也不敢動。


    就怕翻了船。


    喬玥兒同樣大氣不敢粗,就怕驚了船。


    傅九川也已來到白奕之前的位置坐下來,他現學現賣,逐個指點。


    在他的教導下,幾個人掌握了劃船技巧,終於配合默契的時候,青衣侯和白奕已把船劃走了。


    白奕道:“霍揚和玉凰實在太笨了。”


    怎麽教都配合不好。


    所以,船劃不走,肯定不是她的問題,也不是六六的問題。


    就是霍揚和玉凰有問題。


    青衣侯道:“也不看看他們都是什麽人生的。”


    不笨才怪。


    兩人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因為船漸穩,幾個孩子膽子也大了起來。


    衛子蘇和任臣以及墨冰玩起了水。


    找不到存在感的喬玥兒安靜得像一幅畫。


    那廂,在傅九川的努力下,船始終沒劃走。


    四個人始終無法配合得當。


    氣得他——


    “霍揚、玉凰,你們兩個把船槳收起來。”


    玉凰早想要甩了船槳不劃了。


    主要是累得不行了。


    十一歲的小女孩兒,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手臂上可沒有多少力氣。


    聞聽此言正中下懷,她老老實實地躺在船裏看風景了。


    最終,這船還是靠著衛桐和傅九川的配合給劃走了。


    沒錯,他們這一組是最後一個到達目的地。


    一到岸上,衛子蘇、任臣、墨冰就繪聲繪色的說了他們的戰績。


    雖然後來他們會劃船了,一開始真的要把人嚇哭了。


    再也不敢坐他們的船了。


    幾小隻索性站在岸上觀看起來,由他們繼續下水比賽。


    玉凰和霍揚這一次也被從船上淘汰出去。


    不,是他們自覺出局了。


    拖小組後腿沒關係,玉凰就是覺得有點丟臉。


    她氣唿唿的對霍揚道:“都怪你。”


    霍揚很冤枉,忙離她遠一些。


    明明是她配合不好。


    玉凰看著河裏比賽的人又羨慕又無奈。


    再看莫文歌,明明和她一樣大的年紀,她竟玩得樂此不疲。


    鄉下長大的姑娘就是有力氣。


    野得很。


    她雖然每天跟著衛桐晨練,手臂上的力氣還是不夠。


    她正琢磨著這事,就見一眾人從她眼前走過。


    是程元星帶著自家妹妹程青檸和一眾公子小姐過來了。


    這樣的季節,親朋好友之間,總會三五成群的約著一起出來玩耍。


    玉凰看著他們,認真的思考一件事情。


    她瞬間不快樂了。


    來時的好心情全沒了。


    別人玩到盡興,她——


    玩到無精打采。


    迴去的時候已是傍晚,晚霞滿天。


    眾人打道迴府,各迴各家,沐浴更衣。


    晚飯的時間,玉凰還提不起興致。


    湯老夫人發現她的異樣,詫異,“玉凰今天是沒玩盡興?”


    玉凰:“我根本沒玩。”


    衛子蘇:“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會玩,怎麽教都不會。”


    笨不死她。


    “不是我的問題,是霍揚,怎麽都配合不好。”


    衛桐就不揭穿她了。


    湯老夫人笑道:“想玩還不容易,明天就弄個船放在咱們府裏的小河裏,讓你玩到盡興。”


    “我一個人在府裏玩有什麽意思。”


    她才不要呢。


    湯老夫人:“那你說如何才有意思?”


    “都沒意思,我以後都不玩了。”


    衛子鳳:“還認真上了,看來今天被船傷得不輕。”


    衛桐:“我看不是被船傷了,是被人傷了。”


    她今天在河裏劃船的時候,遇著程元星了。


    程元星帶著他妹妹程青檸一塊出來了玩了,他們是和別人家的公子小姐組隊。


    全程觀看的玉凰肯定看見這事了。


    拒絕人家程公子的是她。


    現在程公子不理她了,和別家的公子小姐在一起玩了,她看不見便罷,如今看在眼裏,心裏恐怕是不舒服了。


    玉凰被說中了心思,頓時嬌嗔:“六六,你也欺負我。”


    衛桐笑道:“吃飯,再不吃菜都涼了。”


    大人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是被哪個人傷了。


    等吃過飯,湯老夫人悄悄問衛桐,“六六,你和我說實話,哪個人又傷了玉凰?”


    都是她自我推測的事,衛桐哪好說是因為程公子,忙道:“哪個敢傷公主啊,逗著玩的,奶奶你可別當真,我這就去給玉凰針灸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藥浴,針灸,玉凰體內的毒不但被壓製了,還排出來了不少。


    雖沒有特效藥,但若長期藥浴針灸,也是有療效的。


    衛桐今天給她針灸的時候,玉凰老老實實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玩累了。


    實際上是,她根本沒玩到。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在她看來就是情竇初開,對待男女之間還在朦朧階段。


    根本不知道什麽樣的男子最適合自己。


    玉凰忽然道:“你知不知道,璃王從徐將軍手中把兵權奪了迴來。”


    衛桐微微一怔。


    這時代的男人不許女人參政,就連靖安侯迴府後都不會主動提及朝中事。


    這也是出於男人的傲慢。


    她平日裏一直在忙外麵的事情,朝中局勢若沒人告訴她,她也不會去刻意打探。


    衛桐問她:“你怎麽知道?”


    玉凰每天就在府上待著,她能收到消息的渠道可以說,根本沒有。


    “聽外祖母說的。”


    她沒有消息來源,湯老夫人有。


    老夫人活了這麽大的歲數了,在這帝都也是結交了許多名門貴婦。


    她現在閑了下來,也會約一些老朋友私下裏走動走動。


    婦人之間不乏愛八卦的。


    玉凰道:“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和璃王不對付,聽我母妃說,這太子樣樣不如璃王,璃王在皇帝麵前極為得寵,皇帝廢了太子的心思都生出來過,隻不過,太子背後的勢力過重,皇帝也輕易不能廢了太子。”


    “這事太子一黨自然是有所察覺的,所以璃王有一次在馬球賽上就被摔斷了腿,之後就搬出了璃王府,不知道躲哪兒了。”


    衛桐疑惑,“你是說,璃王的腿被摔斷,是太子所為?”


    玉凰點頭,道:“璃王母妃死得早,他背後也沒有母族的力量,深知自己幹不過太子,為求自保,就躲了起來。”


    “現在皇帝在朝堂上向徐將軍發難,奪了他的兵符交給了璃王,就很令人費解,他就不怕璃王手握重兵後,有一天反了嗎?”


    “六六,你說璃王有沒有逆反之心?”


    衛桐:“人心難測。”


    她並不了解璃王,又怎麽會知道璃王有沒有生出逆反之心。


    玉凰微微蹙著眉,她明顯的,心思沉重。


    衛桐腦子裏靈光也忽然一現。


    玉凰這一番話倒是給了她一個提醒。


    紅蓮教的四個活口被提到大理寺後就死了,由此來看,是不是也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皇帝和璃王在某個時刻已達成一致協議。


    那四個人會不會是璃王下的黑手?


    玉凰忽然又道:“就是不知道青衣侯會不會支持璃王為帝。”


    衛桐一怔,冷笑一聲道:“誰為帝,與我都一樣。”


    臭丫頭繞了一大圈,在這兒等著她呢。


    青衣侯要支持誰為帝,和她也沒有關係。


    她豈能左右青衣侯的政見。


    她這輩子都不想參政,隻想過自己的快活日子。


    隻要不招惹到她身上,愛誰誰。


    玉凰:“與我不一樣。”


    換一個皇帝,也許,她的姻緣就沒這麽艱難了。


    衛桐道:“這不是你一個小孩子能左右的,別胡思亂想。”


    給玉凰施過針,後麵要泡藥浴,就不需要她一直陪著了。


    衛桐迴自己院中歇著了。


    玉凰沐浴過後,夜幕已落下。


    她攏了一下衣裳,給自己梳妝好,拉開房門,四下看了看,天黑,奴婢也就不在院子裏晃悠了。


    她舉步走了出去。


    晚上,大門已緊閉,她索性就從後門繞了出去。


    在看見程公子和一眾公子小姐在一起劃船的時候,她就隻有一個想法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必須為自己做點什麽。


    沿著黑暗的街道,她一路狂奔,去了璃王府。


    她要見璃王。


    這也是她的三皇兄。


    說是皇兄,由於年紀差了七八歲,自幼也不曾在一起玩耍過,感情實在淡薄。


    敲開璃王府的門,她自稱是璃王的遠房表妹。


    人家看她衣著不俗,又是一位小女孩兒。


    想必是家裏出現變故,才會趕到這個點前來投靠。


    仆人不敢怠慢,忙去通報。


    璃王沒有什麽表妹。


    詫異過後還是請了。


    看到玉凰的時候屏退了左右的仆人,道:“你來幹什麽?”


    玉凰:“敘敘舊。”


    “你在靖安侯府過得不好?”璃王待她並不親厚。


    語氣中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


    “我在侯府過得很好,舅舅、外祖母都很疼我,六六對我也很好,若不是她為我治病,我早就死了。”


    她忽然提到六六,璃王麵上柔和了不少。


    “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


    玉凰道:“父皇還活著的時候,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一如父皇疼愛你。”


    公主這是套交情來了。


    璃王眸色動了動。


    如她所言,他們都是父皇曾經最在乎的人。


    玉凰說:“我曾聽母妃說,父皇活著的時候,就想立你為太子。”


    璃王語氣不悅:“你住口。”


    玉凰左右看了看,道:“璃王府也不安全嗎?”


    璃王府自然是安全的。


    璃王看著她不語。


    玉凰道:“父皇在天有靈,看到現今的景國,一定會很痛心,這是他辛苦守護的江山,他本想交在最有能力的人手中。”


    璃王神色不明,卻也沒打斷她的話了。


    她在盅惑他,讓他生出逆反之心,奪了這江山。


    小小年紀,就會挑弄風雲了。


    真是小瞧她了。


    玉凰道:“我可以說服舅舅成為你的力量。”


    拋下誘餌,誘他上鉤。


    “隻要你掌握了靖安侯這艘船,就等於掌握了青衣侯這艘船。”


    暗示他,青衣侯也可以成為他的力量。


    隻要他搭上靖安侯這條線,就會把青衣侯卷進來。


    青衣侯與靖安侯聯姻,兩侯一旦聯姻,在別人眼裏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三皇兄,父皇的江山,該由你這樣的人來守護。”


    璃王道:“你說這些話,靖安侯都不知道吧?”


    靖安侯若是知道,就不是由她親自出麵了。


    玉凰道:“說服他不是難事。”


    “你走吧。”


    玉凰站了起來,施一禮後,轉身就走。


    這天下就沒有男人不想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不想,是因為沒有機會。


    一旦有了機會,誰會不想抓住。


    無上的權利過於吸引人,甚至可以令人喪心病狂,所以,才會導致曆代皇子為了爭奪皇位不惜手足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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