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鶴樓當然也不是被嚇大的。


    他這一生,都活在生死邊緣徘徊。


    麵對姬萱的恐嚇,青衣侯站了起來,語氣冷淡:“你跟我來。”


    姬萱得意一笑,以為自己贏了他,有些話不好擺到台麵上來說,他想和自己私下裏交談。


    她頓時心情大好,嬌聲道:“鶴樓,等等我。”


    青衣侯轉身來到偏廳撩袍坐下,麵前有茶,他把茶倒上,喝了一口。


    姬萱來到他麵前一塊坐了下來,示弱道:“鶴樓,姐姐已迴來,病也好了許多,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隻要你高興,我也可以不和姐姐爭,我這輩子心裏所求的,隻有你的迴眸一笑而已,你因為她,冷落了我這麽多年,我是個女人,也會想夫君的疼愛,你但凡愛我半分,我也不會這麽嫉妒,這麽生氣。”


    她都如此低聲下氣了,青衣侯卻認真的喝他的茶,好像他的茶有多美味。


    他也為她把茶倒上。


    姬萱看著他,眼波流轉。


    一時之間,也吃不準他想說什麽,做什麽。


    難得青衣侯為她倒一杯茶,事實上,到了他這個位置的男人,誰又能喝上他親手倒的茶。


    姬萱覺得他有示好之意。


    她捧起青衣侯的茶,品了品,等他說話。


    過了一會兒,青衣侯道:“姬萱,本侯一直都知道,你在為陛下做事,這些年來,你潛伏在府上,監視著本侯的一舉一動。”


    姬萱捧著茶的手有些抖,心裏一震,他忽然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他想殺了她?


    姬萱壓下心裏的波動,嘴上強硬的道:“傅鶴樓,你為了汙蔑我,連陛下也一起拖下水嗎?你現在和我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比起她的激動,青衣侯始終是氣定神閑的,他給她把茶再倒上,“別激動,慢慢說。”


    她能不激動嗎?


    她忽然覺得手腳都冰冷了,心裏一陣陣發寒。


    他眼神涼薄的掃過她的臉,既然把話說開了,他就再多說一些。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時候結束了。


    “阿九當年的失蹤,是你的手筆。不你必急著否認,本侯既然這樣說了,就是已有了這方麵的證據。”


    姬萱不甘心的控訴:“看來,在你心裏已為我定了罪,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


    青衣侯道:“百壽村的暗殺,梧桐閣的放火,姬萱,你一次次的致本侯的兒子於死地,你的愛,本侯無福消受。”


    姬萱猛然站了起來,冷然:“你若有證據,就拿到陛下麵前和我對峙,若沒有證據,就閉嘴,和我一個婦人逞口舌之快,也不像你青衣侯的作風。”


    這侯府她是待不下去了。


    青衣侯忽然和她把這事挑明了,她心裏慌極了。


    挑明之後呢,殺她嗎?


    不錯,青衣侯所說的這些事,都是她幹的。


    她不能讓傅九川活著。


    她本想著,傅九川死了,她嫁給青衣侯,將來由她為青衣侯生下長子,到時候也就會被名正言順的立為世子,成為下一個青衣侯。


    這自然也是陛下的意思。


    可是,計劃不如變化來得快。


    白奕突然瘋了,青衣侯多年來也沒肯和她圓房。


    傅九川又迴來了。


    看著死而複活的人歸來,她又慌又急,才會接連兩次的派人去暗殺。


    這事一旦被青衣侯挑明,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顧不得外麵的大雪紛飛,她當晚就迴了自己的公主府,並且囑咐公主府的侍衛加強戒備。


    她怕青衣侯也會暗殺她。


    即使這般吩咐完後,她還是不放心的在屋裏踱來踱去。


    她本想進宮,後來又覺得不妥,便打消了進宮的念頭。


    皇帝一旦知道青衣侯懷疑她,她幹的事都在青衣侯的掌控中了,隻怕她會成為皇帝的棄子。


    她的麵首過來見她,如玉的公子來到她麵前低眉順眼,她看在眼裏,心情才稍微舒坦了幾分,想著青衣侯對她的冷落,她體內也似壓了一團火。


    風雪交加的夜晚,待傅九川迴梧桐閣後,青衣侯府也安靜如斯。


    隻是,白奕今天內心有點波動。


    看見青衣侯和姬萱一起前後離去後,她心裏確實不大舒服。


    青衣侯仿若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攬著她就要親她,氣得她把人一推,“你和姬萱說什麽了?”


    被推開的青衣侯愣了一下,也是沒想到她會明目張膽的質問,吃醋,生氣。


    他心情頓時大好,小聲和她解釋:“我讓她迴公主府了,大概以後都不會再迴來了。”


    他小聲解釋的樣子,跟個聽話的小媳婦似的。


    “真的?”白奕有些狐疑。


    姬萱會這麽聽話,讓走就走,她就不是姬萱了。


    她是皇族公主,向來高高在上,傲慢得不可一世。


    青衣侯頷首:“千真萬確,我還能騙你嗎?”


    白奕也就信他了。


    翌日


    明霞公主府內,忽然傳來了尖叫聲。


    “公主,公主薨了。”


    兩位陪著明霞公主決戰到天亮的麵首驚慌失措,大聲唿喊,嚇壞了公主府的一眾人。


    明霞公主躺在榻上,衣衫不整。


    這事很快驚動了陛下,陛下震驚,派了禦醫過去,看看還能不能搶救,同時,大理寺少卿——璃王也來了。


    這次迴府後,陛下讓他去了大理寺。


    當然,也驚動了青衣侯,他也來了。


    隻看了明霞公主一眼後,他就冷著一張臉從裏麵出來了。


    被派來的莊太醫也看了一眼,老臉都不敢抬起來。


    這場麵,隻看一眼便已猜出幾分了。


    她是公主,是青衣侯的妻子,死如如此不體麵,這事肯定是要遮掩的。


    倒是璃王臉色沉著又冷靜的,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從外形來看,公主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受傷過的痕跡。


    身為皇族公主,這樣死在床上並不光彩,他並沒有叫驗屍官過來驗屍。


    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他掃了一眼莊太醫,語氣沉著,“莊太醫,公主為何而死?你可有驗出來?”


    莊太醫看了看左右的人,又看了看青衣侯,不敢多說話。


    璃王擺擺手,讓人都退下。


    莊太醫這才慌恐的道:“稟璃王,公主,公主服過大量合歡散,是,是縱情過度。”


    璃王溫潤的麵容忽然染上薄怒:“老東西,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本王要你的命。”


    明霞公主是何等人?


    她是青衣侯的妻子,是皇族公主。


    在公主府縱欲過度而死,這不僅是青衣侯府的恥辱,更是皇室的恥辱。


    莊太醫撲通一聲跪了,“老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璃王臉色鐵青的走了出去,掃了一眼在冰天雪地裏跪了一片的年輕公子。


    他冷冷的盯著這些人,溫潤的語氣帶著滿滿的肅殺之氣:“昨天,公主都去過哪裏?見過哪些人,說過什麽話,吃過什麽東西,都給本王如實招來,若敢隱瞞一字,本王要你們的腦袋。”


    一眾麵首顫顫驚驚,都說公主昨天一直在青衣侯府,做過什麽吃過什麽,他們並不知道,但公主去青衣侯府的時候是帶了兩個奴婢的。


    兩個奴婢跪到璃王麵前交代了一番,她們隻知道主子昨晚和青衣侯有過爭執。


    後來,青衣侯把公主單獨叫了過去談話了,至於談了什麽話,她們就沒聽見了。


    有一點可以肯定,青衣侯知道公主養麵首之事。


    其中一個奴婢說:“和青衣侯談過話後,公主就匆匆迴公主府了,看起來又慌又怕的樣子。”


    奴婢也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她沒說。


    主要是當時心裏正亂,便什麽也沒說。


    由於迴來後時間已晚,就讓奴婢退下了。


    到了公主府,有麵首伺候,也就不需要她們了。


    雖然這事並不體麵,但為了找出公主死的真相,璃王出要再繼續審這些麵首,公主迴來都吃過什麽,可有服過什麽助興的藥。


    青衣侯在此,眾麵首嚇得發抖,早就魂不附體了,隻覺得今天小命要不保了。


    其中一位麵首壯著膽子迴話。


    是他聽說公主迴來後,主動過來找她。


    公主後麵就讓他伺候了。


    麵首直言當時就發現公主是明顯服了藥,由於他體力不支,後麵又換了別人進來服侍。


    這一夜,她連換了好幾個麵首,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睡了過去。


    青衣侯就在一旁聽著,聽完後冷冷的道:“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拖下去,處死。”


    他的人快步走了進來,轉瞬之間便把人拖走了。


    青衣侯這才問璃王:“還有要問的嗎?”


    真相不就出來了嗎?


    璃王麵上不動聲色,道:“青衣侯,本王問完了,這就進宮麵聖。”


    璃王心裏已有了線索,他推測青衣侯早就恨姬萱入骨,畢竟她養了麵首是真的。


    為了報複姬萱,就給她下了過量的藥,才會讓她迴府後,縱情過度而亡。


    璃王進宮麵聖,把前因後果和皇帝說了。


    皇帝氣得當場就摔了一本折子。


    璃王把折子撿了起來,重新放好。


    皇帝惱了一會兒,沉默了一會兒,“膽敢謀殺公主,不論何等原因,由此可見,青衣侯府多少有幾分不把皇族放在眼裏,不把朕放在眼裏。”


    璃王道:“並沒有實的有效的證據,父皇想要如何?”


    “這還需要證據嗎?他想明霞死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以青衣侯謀殺公主之罪,把他關起來。”


    他倒要看看,青衣侯族膽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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