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天下午,霍桐在醫館的時候,收到了一份來自禦王的禮物。


    身為梧桐縣主,怎麽能沒有自己的宮裝。


    禦王給她把宮裝送了過來,霍桐晚上迴家一試,大小合適。


    莫北看著她衣著華麗的宮裝,整個人都仿若有發光。


    第一次在水源看見霍桐的時候,他就覺得,她好像會發光。


    這樣會發光的女子出現在那樣的場合,沒有他相陪怎麽行。


    他當機立斷:“桐桐,我明天請個病假。”


    “不行。”霍桐也一口拒絕。


    衛家大公子弱冠的這一天剛好在三十號,國子監的學子不放假。


    霍桐覺得學業為重,不能請假。


    莫北好說歹說,她就是不同意。


    就挺堅持上學不許曠課這條原則的,氣得莫北晚上把身子背給她,也不抱她了。


    翌日


    天亮,霍桐被外麵的聲音喚醒。


    莫西在外麵叩門:“大哥,快起來了。”


    向來醒在霍桐之前的莫北這次睡得可沉了,霍桐伸手把他一推,“快起來了。”


    莫北睜眼,有幾分慵懶,“頭有點昏。”


    霍桐一把拽起他:“別裝了,快起來。”


    他嬌弱無力:“真的頭昏。”


    霍桐微微一笑:“今天帶你去侯府。”


    “我頭好像又好一些,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霍桐忍俊不禁。


    吃飯的時候霍桐和王氏道:“娘,你一會跟我去靖安侯府參加衛大公子的加冠禮吧。”


    王氏:“我一個鄉下人,跑過去麵對那麽多的貴夫人,想想都不自在,你還是自己去吧。”


    莫文歌:“我去我去。”


    王氏:“你還要賣奶茶。”


    莫北做最後的掙紮:“桐桐,我可以陪你去。”


    霍桐:“乖,九哥還是以學業為重啊!”


    想當年她在的那個時代,也過十八歲二十歲的生日,但也不至於為了個生日去逃課。


    霍桐最後一個人去了。


    雖然說國子監這一天不放假,但為了參與自家哥哥的加冠禮,衛家的幾位少年都請假了。


    這一天,靖安侯為了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護衛戒備森嚴,客人要拿著請帖才能進入府內。


    能收到靖安侯府請帖的,都是名門望族。


    普通人連門檻都跨不進去。


    在宮裏做貴妃的衛楚雲帶著小公主也迴了一趟娘家。


    衛楚雲為陛下生了一位公主,十歲。


    三十歲的婦人雍容華貴,見到做貴妃的女兒,湯老夫人高興得合不攏嘴,又拉著小公主使勁的誇。


    身為侯府世子,衛君臨在前麵招唿賓客,衛君卿和衛君歡也跟著他一塊招唿賓客。


    衛子靜也去招唿同齡的貴門小姐,衛子蘇和自己的同齡人玩耍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初迴侯府的衛子鳳除了有國子監的幾個同窗外,還不曾結交過什麽朋友,他獨自站在一個角落,看著周圍來往的人,他卻融入不了。


    全都巴結侯府的大公子去了。


    不知何時,衛君歡來到他身邊,皮笑肉不笑的道:“看見大哥被眾星捧月,是不是很嫉妒?”


    “你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他注定是你仰望的存在。”


    衛子鳳語氣冷淡,用低到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話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欠揍,犯賤的人。”


    沒事找事,他偏要撩得你上火。


    衛君歡:“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裝無辜扮可憐搏同情,也就大哥心善,才會被你騙,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你就是想伺機報仇,是不是內心也挺想取代大哥?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衛子鳳不想和他說話,和他說話會讓人少活十年。


    想著霍桐是不是該來了。


    她若來了,在這兒也不認識什麽人。


    這裏全是狗眼看人低的。


    衛子鳳轉身就走,打算迎一迎她。


    正在這時,有人匆匆跑來報:“禦王到。”


    眾賓客紛紛駐步,望向來人。


    衛君臨這邊也迎了過去。


    禦王能前來參加這樣的宴席,就足以說明,衛家的排麵了。


    可沒想到,又傳來一聲:“太子到。”


    一個加冠,還驚動了太子?


    衛君臨也有些意外。


    太子姬玉溫,鄭皇後之子,亦是儲君,被立得名正言順,誰不恭敬。


    跟太子一起來的有二皇子姬白澤,一派的風流倜儻。


    屋內外的人不論男女在全迎了出來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天也是英氣逼人,他擺了擺手,“不必拘禮。”


    靖安侯也快步迎過來:“太子殿下您親自來前來,本侯這府上是立刻蓬蓽生輝。”


    太子姬玉溫嘴角噙了些笑,笑不達眼底:“七皇叔也在呢。”


    禦王麵無波瀾:“本王不請自來。”


    皇族中人靖安侯一個帖子沒下,但這些人不約而同的來了,靖安侯內心並不高興,還有點惶恐。


    他擺這個宴就是為了兒子的弱冠之禮,當然,也抱著給衛君臨相看一些世家小姐的想法。


    哪曉得這些皇族中人一個個的全往他府上來,他怎麽就這麽大的排麵。


    太子殿下:“靖安侯真是好人緣,這放眼一看,京中權貴全到你這兒了。”


    這話說得多少有點陰陽怪氣。


    那時,衛子鳳匆匆走了出去,去看霍桐來了沒有。


    靖安侯府外,在霍桐來之前,趙老太也拿著請帖,帶著兩個兒媳婦來了。


    墨玉當然沒給她送請帖,這帖子是衛子靜送過去的。


    趙老太在門口遇見衛子鳳的時候,沒有上前搭話,出示了請帖後,看門的護衛還不太相信他們是靖安侯府家的人,畢竟他們衣裳太普通了,一身粗布,一看就是鄉下人。


    侯府的下人穿的都比他們好看。


    好在衛子靜過來了,道:“讓她們進來。”


    趙老太鬆口氣,趕緊帶著兩個兒媳婦進府了。


    衛子靜扭身就走。


    他們走得匆忙,衛子鳳掃了一眼,覺得眼熟,還沒等他想起來這家人是誰,就見霍桐家的馬車過來了。


    “六六。”


    衛子鳳迎了過去。


    霍桐眼角裏有了笑容,“子鳳,你怎麽在這兒?”


    她沒想到衛子鳳竟請假在家了,忽然有點後悔,應該帶九哥一起來的。


    畢竟,一輩子也就參加他這一次加冠了。


    衛子鳳笑道:“我在等你,請。”


    兩人並肩而行,少年美若謫仙,女子也燦爛奪目,氣派非凡。


    她身材出挑,小小年紀已是亭亭玉立,任誰也不能把她與鄉下泥腿子聯係在一起。


    衛子鳳帶霍桐去見母親,隨著一行人進府,在院中有不少的公子小姐三五成群或站或坐著說話。


    “師傅?師傅。”


    衛子蘇眼尖,一眼認出這正是他那貌美如花的師傅後,立刻撒腿跑了過來。


    一雙眼睛盯在她身上,亮晶晶的。


    他的師傅為什麽越來越好看?


    霍桐摸了一下他的發頂。


    左右的人已在悄悄打探她是哪家的姑娘了。


    墨玉正和幾位貴婦人說話,一眼瞥見她過來,便對身邊的幾位婦人微笑道:“梧桐縣主來了,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在貴妃圈裏,許多人對霍桐的名聲早就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名了。


    “縣主,來給你介紹些人。”


    墨玉喊人,旁人也不好拂了她的麵子。


    她親熱的拉著霍桐過去了,“各位夫人,這就是我說的梧桐縣主。”


    她一個平民縣主,是沒有什麽含金量的,沒人放在眼裏。


    墨玉介紹道:“這是太傅夫人。”


    “榮伯侯夫人。”


    泰安侯府夫人、宣平侯府夫人也都在。


    年紀都在四十左右了。


    霍桐見禮。


    等介紹完,墨玉又刻意道:“子蘇,好好招待你師傅。”


    她知道這些夫人看不上一個平民縣主,就刻意這麽一說。


    果然,幾位夫人都有些意外。


    意外過後又覺得靖安侯夫人實在是過於抬舉一介平民了。


    不就是醫術好一些?再好也就是個大夫嘛。


    大夫是沒人會放在眼底的。


    因著靖安侯夫人的原因,也不會有人給她難堪。


    不遠處的衛子靜看著這一切,嫉妒得心裏冒酸水。


    一介平民,竟被封了縣主。


    她這個侯府千金,都沒有封號。


    那廂,趙老太領著兩個兒媳婦走向霍桐那邊。


    “侯夫人。”


    墨玉一怔,她沒給趙老太下請帖,她怎麽來了?


    她心裏很快意識到這請帖恐怕是女兒下的。


    人既然來了,她也不能當眾給人難堪,也就微笑著點了頭。


    趙老太又道:“侯夫人,今天是個好日子,趁著大家都在,我就把話說開了吧。”


    墨玉不知道她想說什麽,看著她沒言語。


    趙老太一指霍桐:“她並不是我們家真正的霍桐,我的孫女霍桐自幼在村裏長大,一輩子沒出過霍家村,她不可能拜師學藝,她不是大夫不會醫病救人,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


    現在的霍桐可了不得了。


    京州城門,她以一人之力,打殺那麽多的人。


    清泉村,她還能把瘟疫止息。


    這一路又跟著她翻山越嶺逃荒的路上,她表現出驚人的能力,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明表,她已不是原來的霍桐了。


    此時的霍桐也有些意外。


    這一路走來,家人也未問過她的身份,沒想到有一天,竟被老太太當眾質疑了。


    趙老太向來是個潑辣的,如今又得了衛子靜的指點,今天是非要當眾把她的身份給揭開了。


    趙老太大聲道:“我們霍桐就是個普通女孩子,你卻是一身的好本事,在京州城門殺了那麽多人,還敢給人青衣侯做開顱手術,你究竟是誰?你是不是把我的霍桐給殺死了?你為什麽要冒名頂替霍桐?是不是你做過什麽缺德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靖安侯夫人倒吸一口氣,臉色沉了下來,上次勸住她不去官府鬧了,這才過多久,她居然敢鬧到她府上。


    “趙氏。”墨玉上前,喝斥,欲讓她閉嘴。


    趙老太先聲奪人:“夫人,若你還念著我那一點恩情,就讓我把話說完。”


    靖安侯被噎得沒話說。


    霍桐看著眼前的趙老太,這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是恨不得她去死。


    她一字一句的為自己辯解道:“我就是霍桐,若你們認為我不是霍桐,就把證據擺出來。”


    “證據我當然有,霍桐出生的時候,右手腕處有個心型胎記,你有嗎?”


    原來的霍桐確實有這樣的胎記,可現在的霍桐手腕上沒這樣的胎記。


    衛子靜也是跟著霍桐一起逃荒過的人,在京州難民營那會兒,霍桐也常挽起袖子救人,她確定霍桐的手腕處沒有胎記。


    既然沒有胎記,那一定不是原來的霍桐了。


    趙老太聽衛子靜的分析,得出的結論就是,現在的霍桐一定是假的,所以,才會沒有那個胎記。


    在她的鼓勵下,趙老太才敢撞著膽子來府裏鬧事。


    他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霍桐與靖安侯府越走越近。


    眾目睽睽下,霍桐慢慢把袖袍稍微上翻一些,露出手腕。


    那裏赫然有一塊心型胎記,那個胎記的顏色深得像一滴血。


    這個地方,正是她的空間所在處,平時不用空間的時候,都會隱藏起來,看不見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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