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找她,卻一直找不著她。


    他想她定然和兒子一樣,兇多吉少。


    如今在這裏突然相見,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難免讓人喜極而泣。


    他不由分說的把人抱在了懷裏,語帶嘶啞:“奕兒,是我不好。”


    他把白奕嚇壞了。


    白奕本能的就歪頭咬在他胳膊上,霍桐也怔了怔,好像明白了什麽。


    她忙道:“幹娘,別咬,快鬆口。”


    青衣侯:“讓她咬。”


    被她咬上一口的疼意讓他知道,這是真的。


    不是幻想,不是做夢。


    怎麽還有受虐狂。


    白奕漸漸鬆了口。


    她能聽見男人的心髒有力的跳動聲。


    等迴過神來,她忙把人往外推。


    青衣侯鬆了她,她就躲在了霍桐身邊了。


    霍桐想先說自己的事:“侯爺,我有事。”


    他們的事,可以緩一緩。


    青衣侯已平穩下情緒,道:“你說。”


    “是這樣子的,明霞公主今天找我了。”她又把這事和青衣侯說了一遍,道:“我和皇上說,皇上說讓我來找你。”


    “找我也沒有用,她不聽我的。”他和姬萱之間,形同陌路,隻是礙於皇帝的賜婚,沒擺到明麵上罷了。


    “你去試試看,沒準她就聽了呢?若是不聽,我再想辦法。”


    看在禦王的麵子上,不到那一步,她也不想隨便取人性命。


    青衣侯點頭:“看在你照顧白奕的份上,本侯就答應你了。”


    既然如此,霍桐就道:“謝謝幹娘。”


    她就不需要謝青衣侯了。


    此時,她也猜出了幹娘的身份了。


    這是青衣侯那位傳說中的瘋妻,姓白,滿門忠烈,戰死沙場。


    白奕緊緊抓住霍桐的衣角,躲著青衣侯的目光。


    這人一直看她,看她的眼神有著無聲的深情,她卻覺得慌。


    青衣侯問:“她這是怎麽了?你在給她治病?”


    以往白奕每次看見他,都會情緒激動,忽然抓狂。


    這次,除了一開始咬他一口後,就沒發病了。


    霍桐:“治療當中。”


    “她不認識我了。”以前雖然會發瘋,至少是知道他是誰的。


    因為知道他,才發瘋。


    霍桐:“任臣,帶幹娘到門口玩會兒。”


    任臣乖乖的拽著白奕:“幹娘,我們出去玩。”


    求之不得,白奕趕緊跟他出去了。


    等出了這個屋,才覺得踏實一些。


    霍桐等她走出去後才道:“幹娘是有意識的去忘記一些讓她不開心的人和事,這說明你以前幹了許多傷害她的事情。”


    青衣侯:“她還能恢複到過去嗎?”


    “完全恢複不好說,但可以控製到最好的狀態。”


    “把她治好,需要什麽,本侯都給你。”


    霍桐微笑:“幫我把明霞公主的事情解決了。”


    青衣侯:“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霍桐把這個過程和他簡單的說了一下,道:“就這樣子,她懶在我們家不肯走了,還天天和我搶男人。”


    青衣侯嘴角抽了一下,道:“我若把她接迴來,她在府上也是孤單,就讓她在你家再住上一段時間吧。”


    霍桐:“誰讓我心底善良呢,行吧。”


    “既然白奕喜歡,迴頭本侯就認下他做幹兒子。”


    霍桐行一禮:“幹爹。”


    青衣侯:你倒是認得快。


    這邊話還沒說完,伺候皇帝的太監來叫了,霍桐趕緊過去給皇帝換水。


    到了這兒,璃王午休過也來陪在皇帝身邊了。


    一瓶水輸下去,皇帝說話上又利索了些,就是依舊緩慢。


    “霍桐,你想要,什麽賞賜?”


    霍桐:“給陛下看病是我的福氣,要賞賜太俗了。”


    皇帝:“小全子。”


    “奴才在。”伺候的太監忙上前來。


    “就送個妙手仁心,鑲金邊的。”


    “奴才這就辦。”


    禦王這時也走了進來,外麵就聽見他們的說話聲,便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小全子忙道:“稟禦王,陛下想給霍神醫送塊鑲金邊的牌子,寫上妙手仁心。”


    禦王:“你安心在這兒照顧陛下,這事我來辦。”


    “是。”


    皇帝搖頭,一提到霍桐的事他就上心了。


    可惜了,霍桐已許配了夫家。


    不然,給他家禦弟當個通房丫頭多好。


    霍桐這邊忙道:“謝陛下隆恩。”


    禦王道:“皇兄,你要真想謝人家,拿點實際的出來,論起來,你的命,我的命,宗離的腿,還有京州數百的難民以及跟著她一起逃荒出來的村民,都是人家救的。”


    皇帝眼珠子轉動:“你想,要什麽?”


    禦王:“一個女子來到帝都生存不容易,何況是帶了一個村的人來帝都討生活,我雖做了她的義兄,也有保不住她的時候,哪天我又離開了帝都,看不住了,誰來護她,不如,先封她做個縣主吧。”


    宗離:“七皇叔說得極是,父皇,就封霍桐做個梧桐縣主吧。”


    梧桐有鳳棲梧桐的寓意,傳說鳳凰非梧桐不棲。


    他最疼愛的兒子和弟弟都求這個賞了,兩人都這麽賞識霍桐,那是錯不了的,皇帝也就大度的道:“準了。”


    霍桐倒也沒想到,禦王竟給她求了個縣主的封號。


    這個義兄,真是好得沒話說。


    宗離也好。


    霍桐心裏挺感動的,她毫不猶豫的跪下來:“謝陛下,謝義兄,謝璃王。”


    禦王:“快起來吧。”


    霍桐起身。


    禦王道:“明天我就把聖旨送到百壽堂,妙手仁心就送到醫館。”


    霍桐決定明天一早就先去百壽堂等著,接了旨後,就去醫館。


    這邊說了一會兒話,霍桐等皇帝這一瓶藥水滴完後,把東西都收拾起來後,告退了。


    走出來的時候,就見青衣侯正在不遠處和白奕說話。


    她本來還有些害怕,可青衣侯說話溫柔,眼神也柔和,一看就不是個壞人,漸漸的,她就放下了戒備,問他:“你是誰?”


    青衣侯和她說:“我叫傅鶴樓,別人都叫我青衣侯。”


    她一時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青衣侯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她又被問住了。


    她搖頭:“我生病了,許多的事我都忘了。”


    為了給她治病,霍桐就一直給她吃藥,任臣也每天提醒她吃藥。


    青衣侯道:“你的名字叫白奕。”


    她品味著這個名字,又詫異:“你認識我?”


    青衣侯心裏酸澀,麵上不動聲色:“認識你很多年了。”


    白奕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是誰?”


    “你是白奕。”


    她又被繞迴來了。


    任臣一旁睜大眼睛看了看兩個人,撓了撓頭。


    霍桐這時走過來道:“幹爹,我先帶幹娘迴去了。”


    青衣侯:“晚上我去找你們家。”


    霍桐笑道:“歡迎幹爹隨時來訪。”


    “幹娘,咱們走了。”她一手挽了白奕,一手牽了任臣。


    青衣侯目送三人離去,英俊的臉龐又慢慢有了一些情緒。


    白奕不認識他了,這樣又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轉身走向寢殿時,他已收斂麵上的情緒。


    他依舊是那個半點情緒都不會外露的青衣侯,冷麵冷心冷情。


    來到皇帝麵前,他道:“陛下,姬萱那邊出了點問題,臣出宮一趟。”


    皇帝心知肚明:“去吧。”


    他前腳離去,禦王就跟了出來喊住他:“青衣侯。”


    “六皇姐出了什麽事?”


    青衣侯:“逼著本侯的幹女兒把百壽堂和秘方都賣給她,算不算大事?”


    禦王挑眉:“幹女兒?”


    青衣侯沒再多說,轉身就走了。


    那廂,霍桐也趕著小毛驢帶著一大一小迴去了。


    她琢磨著,是時候再給家裏添一輛馬車了。


    等拿到聖旨,就去置辦。


    今天收獲豐富,她心裏挺美的。


    從禦王給她求封的事情來看,她才意識到禦王是真的把她當妹妹一般看重的。


    禦王對她這麽好,她要拿什麽迴報他呢。


    那廂,青衣侯也坐著馬車去了明霞的公主府上。


    公主府的人從未見過青衣侯登門過,乍一瞧見他過來,看門的都愣了一下。


    青衣侯徑直走進公主府,對要去通報的人喝道:“不必通報。”


    他聲音一沉,嚇得前去通報的人腿上一軟。


    青衣侯身邊的親近把人拎到了一邊站著了。


    他一路舉步走去,人還未到,就聽到裏麵傳來載歌載舞聲。


    大殿之內,姬萱的身邊有數位相貌姣好麵首陪伴左右,有人彈琴,有人跳舞,還有人唱歌。


    明霞公主喝了些酒,有著三分的醉意,醉倒在一位麵首懷中,她一邊勾著他的下巴嬌聲嬌氣的道:“你喜歡本公主什麽?”


    “什麽都喜歡。”


    姬萱嬌笑一聲,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青衣侯仿若什麽也沒看見的走了進來。


    姬萱私養麵首這事,他並非沒有聽說。


    親眼所見,倒是頭一迴。


    畢竟,他也是頭一迴踏進這裏。


    陪在她旁邊的兩位麵首趕緊站了起來道:“侯爺來了。”


    姬萱眯了眯眼,三分的酒全醒了。


    她忙站了起來,一絲慌亂的語氣裏還是帶著挖苦:“稀客啊!”


    青衣侯麵色冷淡,“本侯來通知你,不要去碰霍桐。”


    姬萱冷笑一聲,“霍桐找你告狀了?”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勾搭上的?你寧願要一個鄉野丫頭,也不要本公主?”


    話到最後,變得有些兇狠。


    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子。


    青衣侯眼含警告的看著她道:“收起你肮髒的思想,霍桐,是本侯的幹兒媳婦。”


    姬萱忽然就怒了:“我肮髒?是誰把我變得這麽髒的?是你。”


    “你我成親八年,你讓我守了八年的活寡。”


    被他當場看到她和許多年輕英俊的公子在一起已經夠難堪了,他居然還罵她肮髒,頓時讓她惱羞成怒。


    青衣侯冷聲道:“本侯隻是來告訴你打消你對百壽堂不切合實際的想法,不要再對百壽堂有任何小動作,百壽村那邊的人若有任何不測發生,本侯都算在你身上。”


    姬萱被這話氣笑了。


    “算在我身上?如何個算法?為了那麽一個鄉野村婦,你殺了我不成?”


    話說完了,青衣侯轉身就走。


    姬萱衝上去就要把他抓迴來,他旋身躲開。


    好似被她碰一下就有多髒。


    姬萱氣得不輕,儀態盡失,大聲衝他吼:“傅鶴樓,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活該你斷子絕孫,最後隻能認別人的兒子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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