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打造一件與日月同輝的武器並不簡單,陀濕多在毗首羯磨專門打造出來的神匠宮殿裏辛勤工作了很久很久。


    黑夜神婆樓那在晚上必須到人間,而白天就需要迴來,附在陀濕多的手上幫助他打造武器,這也將時間延長了一倍,直到一千年之後,這件武器才算是打造完成,而這時候,濕婆確實有些不耐煩了。


    他拿過武器,放到自己的手中來迴摩挲了一番,炫目的日光就如同那羅延的笑容那般讓人心生歡喜。於是,他將神將宮殿賜給陀濕多,又讓毗首羯磨拿走了一張寫著穩固咒文的經典,這可以幫助毗首羯磨建造更好的宮殿與樓閣,而唯有黑夜之神,他得不到任何嘉獎。


    濕婆想了想,隻好說:“以後,夜晚也會有光。”


    他想到的,是上一個世紀滅亡之前,夜晚也會有光明照耀著人前行的路。而現在,既然有了蘇利耶,那麽在夜晚自然也要有另外的神明出現。


    賜福之後,他送走了三位神,拿著剛剛打造好的兵器準備去找那羅延,可走了幾步,他又見宇宙之中這無盡的繁華的景象,那些永不停歇的,旋轉著的星球;那些波濤洶湧,永不厭倦的漩渦;那些寧靜祥和,永不消散的時空……這些都讓他癡迷而陶醉,這些是存在於那羅延身體裏的,也是顯現於毗濕奴身體外的,這些與他自己是一體的,正如他與那羅延,從睜開眼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分離。


    有的時候,他們能化做彼此,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又清楚地知道他們不是彼此。


    在很久之前,那羅延做過一個妄想,他認為他們如果在更大更高遠的強大存在麵前,也許隻是普通人,甚至隻是昆蟲螻蟻……而他們兩個的出現,正是這個世界,這個宇宙,這個所存在的秩序的主體,當時間與空間、物質與力量、真實與虛妄,這些結合起來的時候,就是創造,因而梵天才會借由那羅延而複生,而摩訶提婆卻是本身就掌握了物質之外的活力……但同樣的,那羅延也說過,活力太過,終究會傷害到其他。


    濕婆深吸一口氣,將他的活力壓在腹中。


    滅世的時候,就是他的怒火無法抑製的時候——確實,他的活力會傷害到其他。


    濕婆不得不讚同那羅延的正確,正如那羅延總要讚同他的認知一樣。


    而當他從對那羅延的讚美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拿到了周邊代表五大元素的星球上的部分活力,同時,又有宇宙之中能吞噬一切的漩渦跟寧靜,這些,在他的掌心裏,飄蕩在用太陽碎屑打造的武器之上。


    看到眼前的景象,濕婆心生無盡歡喜,便用神力將這些都融入到武器之中……他的神力主司毀滅,而這些神力融入到武器上的時候,一種特殊的,讓他心境沉寂的感覺升騰起來,好似這武器會與他連接起來一樣,而他卻在武器上清楚的看到了那羅延的名字。


    他瞬間明白了,這武器是用他的神力注入之後才能成為真正的利器,而他的神力與他本身是相通的,但在注入神力之時,他所想的卻是那羅延,因此神兵已然烙印上那羅延的名字,它隻能被那羅延驅使。


    感受到了手中的寶物傳遞出來的興奮與雀躍,濕婆也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快樂來,就好似他第一次見到那羅延的時候……他隻記得一片虛無,黑暗侵蝕著一切,而眼前忽然華光大作,他走過去,在光華之中看到的是一個散發出柔和光明的人,那個人雙目閉合,淡金色的臉龐豐滿而又溫和,當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間微笑了起來——於濕婆而言,這一笑就讓周遭的黑暗消失不見,金色華彩絢爛了整個世界。


    這一笑是亙古不變的,它讓寰宇之中並不存在的色彩也有了定義。


    這一笑是源於靈魂的,它讓世界之上並不存在的花朵瞬間綻開無數的美麗。


    這一笑是傳遞歡喜的,它讓宇宙之內並不存在的語言頓時豐富而又充滿了活力。


    濕婆到現在仍舊記得那個笑容給他帶來的喜悅與感動。


    於是,他加快腳步,想要再次看到那羅延那般的笑容。


    此時此刻的那羅延並不算是真正的那羅延,他不若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樣溫和,盡管看起來他並無多大不同。


    濕婆希望那羅延能找迴他自己。


    他深切地渴盼著。


    可同樣的,他也擔憂著找迴自己的那羅延。


    走到因果之淵,濕婆抬腳才在業力之上……這裏並不算很大,可那羅延仍舊能把自己藏得讓他一頓好找,一千多年,他真不清楚那羅延會躲到哪裏去……走過業力形成的地麵,踩上輪迴打造的階梯,繞過祈願堆積的石柱……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直到走到雪白的殿堂裏,他才見到趴在地上抓孔雀的那羅延。


    孔雀自然也是生主的孩子。


    當它出生的時候,那羅延就不停地讚美,因為他自己也保留了一些上一個世紀留下來的東西,包括他隨隨便便插在耳後的一根孔雀翎,而現在生主生出了孔雀,那羅延當然很快樂——濕婆看著他的那羅延這樣快樂,也不由得被感染了。


    他走過去,輕聲唿喚:“那羅延!”


    毗濕奴一隻手抓住孔雀脖子,轉迴頭看著濕婆,笑著迴應他:“摩訶提婆。”


    被叫做“大天”的濕婆走過去,伸出手,講手中的武器遞給毗濕奴。


    毗濕奴接過那樣武器……


    他的視線停留在那件武器的身上……它是一件金色的寶物,上麵點綴著如同寶石一樣的眾多星體的碎屑,而宇宙之中漩渦的力量驅動著它時時刻刻都旋轉不停,它光耀如太陽,又多彩如繁星。


    “通過它,能窺是宇宙的奧秘。”那羅延如是說。


    “摩訶提婆,這件珍貴的寶物,我會叫它‘妙見’。”那羅延攤開手心,而妙見輪寶則飛上他一直托舉著蒼空的手上。


    妙見□□,凝聚著一個縮小的宇宙,隻要宇宙漩渦不滅,它便永恆旋轉,隻要諸天猶在,它便不會消亡。


    毗濕奴在掌心感受到了妙見□□之中被注入的神力,而這些神力太過活躍,他也隻能將它套在手指上,免得掌心被摩訶提婆的熱力燙到。


    濕婆注意到了這個,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毗濕奴隻好看著他挑了挑眉,似乎在告訴濕婆,這件寶物他收下了,而且永遠不會還給他。


    濕婆當然不需要毗濕奴還給他妙見□□,這是他為那羅延送給他的菩提子選擇的迴禮,也是他為丟失了自己一部分的那羅延送去的一份安慰,然而這並不能彌補所有,他知道那羅延很寂寞,任何人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都會寂寞,無論是神還是仙人。


    “那羅延,你是否願意到人間看看?已經過了一千年了。”於是,濕婆為了排解毗濕奴的寂寞,他想到了一個特別的方式。而毗濕奴抿了抿嘴,對濕婆能想出來的主意也有了些興致,畢竟,濕婆一直以來都是純真的,他能想到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他驚訝。


    於是,他們兩個化作正常人的模樣,離開了宇宙之海。


    他們取道須彌山,一路往下慢慢走來。


    須彌山上居住著各種各樣的種族,其中阿修羅一族也在這裏尋了一塊地方居住——阿修羅與天神本該是同族,畢竟由同一個生主所出,他們不該有過多分別,可是阿修羅在其母親懷孕的時候就被業力所侵染,出生之時雖然分別不大,但從嗷嗷待哺開始,就顯露出了貪欲。


    對於任何人,無論是天眾還是阿修羅眾,即便是被貪欲侵染也可以通過修行來摒除這些,然而,梵天卻沒有教給阿修羅們這些,生主們也沒有。


    於是,他們占據的那一塊地方就越來越大,甚至,總有一天會侵占天宮。


    不過現在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總歸他們的父親迦葉波並不希望這樣,而一千多歲的阿修羅與諸天眾也並非是成熟的,他們仍舊懵懂著,還相信可以相互友好交往,何況阿修羅之中美女如雲,而諸天眾又是心靈手巧的代表,每當有天神想要新娘的時候,他們就要準備求婚的精美禮品,而阿修羅們也樂意與他們交換……現在,仍舊是一片祥和。


    經過這兩族的地盤,毗濕奴麵帶微笑。


    無論是天神還是阿修羅,他們總是生靈,這一點對於毗濕奴來說並不算多麽的難以接受,隻要不越界,一切都可以容忍。


    濕婆帶著他一路前行,一直走到須彌山腳下,才停下腳步。


    這裏,是與下界的大地連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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