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禾禾醒來已是早上十點多,她掀開窗簾沐浴和煦溫暖的陽光,微微難受地揉了揉太陽穴。


    好久沒喝酒了,現在胃裏還悶得難受。


    禾禾不想換衣服去餐廳,打算再叫個外賣來吃,可翻翻找找沒有看到手機的蹤影。


    她疑惑地皺眉,去哪兒了?


    本想出去找找,不經意聞到身體一股臭味,下意識打了個幹嘔。


    她跑進浴室簡單洗漱了下,然後換了身休閑的裝扮離開房間,她準備拿客廳的座機打下電話。


    禾禾一出來,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正坐在桌邊大快朵頤的卿長安。


    眼角下壓,她詫異道:“你怎麽在這兒?”


    卿長安擱下筷子,“喲,男朋友這是不記得了?”


    昨晚她喊了女朋友,這時候迴敬個男朋友也是應該。


    禾禾眉心一皺,“什麽男朋友?”她不明白他的話。


    “沒事,就當我胡說。”


    既然某人想不起,那他也不用提醒,畢竟確實不算美好的畫麵。


    目光落在桌上,看到擺放著小龍蝦、花甲、披薩……等各式各樣的餐點,禾禾不由咽了咽口水。


    說不定吃點東西可以中和胃裏的難受。


    “過來吃吧。”


    “等下,我找找手機。”禾禾掃過客廳的一切,發現手機剛好放在座機的旁邊,她拿上坐到卿長安身邊。


    禾禾扯了一塊披薩,邊吃邊問:“你還沒說,你怎麽來了?又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關鍵是,她更想問,他怎麽能進來套房的?


    卿長安戴著手套細細剝龍蝦,“自己看看通話記錄。”


    嗯?


    禾禾照他的話翻開通話記錄看,果然,有一通已接來電是來自他的,可她腦海裏已經想不起有接過電話的事。


    “我……昨晚沒有說什麽吧?”


    她的酒品不算太好,喝醉了老愛纏著別人說東說西。


    “難道你有很多秘密怕人知道?”


    “我才沒有……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你怎麽會來?”


    “你要走兩天,我在家裏閑得沒事,就來安城玩玩啊。”卿長安把剝好的蝦子放到她碗裏,神色自然地撒謊,“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說聲,結果你說自己在安城,我就來看看,沒想到你真在。”


    卿長安挑眉道:“那你可以說,為什麽原本該在品城的你會出現在安城?”


    禾禾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麽心虛,繼續自如地吃披薩,“你管我。”


    卿長安心底閃過一絲笑,說不過人的時候就這樣,她的心思還真是一目了然。


    ……


    兩人定了下午四點的飛機迴品城,禾禾打算去買點安城的特產迴去,便讓卿長安在酒店等她。


    卿長安不滿意這個安排,“待在這兒太無聊。”


    “行了,我不想出去買東西還要提心吊膽有沒有偷拍,你就老老實實留在這裏。”禾禾堅決拒絕他。


    男人拗不過,隻能獨自留下。


    禾禾離開酒店後沒有第一時間去買特產,她先是去了一趟南家,想要完成南南昨日交代的事。


    “禾禾小姐,你來了。”管家熱情地出來迎接。


    “方叔,您還好嗎?”


    “我好著呢。”管家神情忽然變得落寞,“就是現在守著這偌大的南家有些冷清。”


    現在,南家大部分的傭人已經遣散,隻留下幾個在南家工作十年以上的老傭人,而大少每個月都會按時打來工資讓他分發下去。


    “方叔,辛苦您了。”


    管家連連擺手,“我哪會辛苦,不用幹活還吃穿不愁,能來南家是我莫大的幸運。”


    “是,那您好好保重身體,我想不用太久南家就會好起來的。”


    這是她的祈願。


    希望成真的祈願。


    ……


    禾禾從南媚房間裏拿了一個盒子就匆匆離開南家,她招了輛出租車,目的地依然是瑾山監獄。


    連續兩天探監自然不可能,所以禾禾根本沒有進去,她隻是往監獄外左邊的小路走過去。


    那裏種了一排的銀杏樹,她一直數著大樹往前走,走到第九棵的時候停下。


    她拿出預先準備的小鏟子緩緩蹲下,貼著樹根的位置開始挖土。直到刨出一個足以容納盒子的坑時,她才罷手。


    目光落在那個藍色長盒上,盒蓋上麵是一對新郎新娘的卡漫人物,雖然畫得有些抽象,可還是能看出一絲幸福的感覺。


    ——禾禾,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做一件事。


    耳邊蕩響起昨日南南的話音,她在說這句話時,臉上完全被晦暗所籠罩。


    ——本來那時我還想和他求婚,可結果我愛的那個人,他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禾禾,你就幫我埋葬了這對戒指吧,就當斬斷我和他的所有。


    ——從今往後,是笑是哭都自己受,絕不與他再有半分牽扯。


    當時的她,聽著南南那一字一句,心裏像被人剜去了一塊肉一般疼。


    她很難過南南變成這樣,可她再難過,也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


    埋好盒子後,禾禾拍拍覆蓋的泥土把它壓實,然後用小刀在靠近地麵的樹根處刻了一個雪花印記。


    她收好工具,轉身返迴出租車上。在車子下行到半山腰處,有一輛黑色越野車擦行而過,但誰也沒注意到對方。


    陸諶專心開著車一路行駛,很快到了瑾山監獄門外。


    他找了一處位置停下,將躺椅緩緩下放,用手機點開了那首《飄花》。


    低沉悠揚的歌聲在車廂裏蕩響,陸諶合上眼細細迴想當時南媚看見他唱歌的每一個表情。


    專注且認真,甚至帶著點微微的癡迷。


    叫人忍不住心頭一亂。


    隻是以後……大概那樣的目光再也不會出現了。


    ……


    禾禾之後還特意去了一趟醫院看看柳煙,病床上的她打著氧氣罩安然的閉上雙眼,儼然一副睡美人的畫麵。


    她詢問了護士柳煙的近況,護士說柳煙的身體還是沒有起色,但各項指標尚算平穩。


    “南少爺時常會打電話來詢問,而且平常還有傅先生阮先生他們過來探望,宋小姐你不必擔憂。”


    禾禾點點頭,她聽琹夜說過,傅白那一群人都是南南的好朋友。


    臨走前,禾禾還是把電話號碼留給了醫院,囑咐他們有事務必聯係她。


    等到她買完特產迴去,卿長安已經等得百無聊賴。看看腕上的表發現時間差不多了,她便把特產裝進行李箱,準備去服務台辦理退房手續。


    “我來。”卿長安接過她手裏的箱子。


    離開酒店後,他們沒有去打車,反而是乘坐地下扶梯坐了地鐵,這趟地鐵可以直達機場大廳。


    通往機場的地鐵乘客不算爆滿,但禾禾還是注意周圍,擔心有人認出卿長安,特意選了個一排沒有人坐的位置。


    口罩下的薄唇笑笑,男人眉眼稍彎,“我都沒這麽緊張,你幹嘛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我是怕萬一被人偷拍上了娛樂新聞,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卿長安肩膀輕輕聳動一下,洗清?自從開始‘同居’後,就沒有洗清這一說。


    眸光轉動,卿長安發現禾禾左袖口有一處紅泥的汙跡。他努了努下巴,眼神示意她。


    禾禾隨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忙伸手拍拍袖口,很快,就把汙跡給拍掉了。


    “去哪兒了?還帶了一身泥迴來。”


    “要你管……”


    卿長安順著她的話說:“我是管不著,可要是有關南媚的事,我認為我有資格關心下。”


    禾禾眼神微凝,“你有什麽資格?”


    “南媚當了我這麽多年的粉絲,我和她聊過天做過約定,難道還沒有資格?”卿長安挪了下腿,把行李箱滑到右邊,“況且我還和柳煙老師打過照麵,就算是作為後輩也該關心。”


    “你知道什麽了?”


    “結合你昨晚的醉話,加之在網上找到的事,也算了解了大概。”卿長安告訴禾禾,他在網上搜尋過,這才知道原來柳煙在一次劇組殺青後成了植物人,但網上關於她的墜崖消息有很多版本,並不可信。


    而南媚具體犯了什麽事入獄他也沒查到,南氏集團因何改成了安山集團更是無從得知。


    “你真想知道?”


    原來她昨晚真說了些醉話。


    “嗯。”


    禾禾低著頭,視線落在腳尖上,眼神泛著些許疼痛。


    “告訴你也好,至少這個世界上多一個掛心她的人。”禾禾把南家的一切娓娓道來,卿長安幾乎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他完全沒有想過,那個他曾經見過的男人會是警方的臥底,並且是這一切源頭的導火索。


    禾禾啞著聲為南媚控訴,“南南很愛他,可他卻狠心將她入獄,你說,陸諶是不是萬死難辭其咎?”


    卿長安默了幾秒,說:“我沒有資格評判,換位思考下,他作為警察,並未有錯。”


    “卿長安,你還幫他說話?!”


    “不是幫他,隻是認為不該把所有罪責都怪責在他一人之上。”卿長安迴想那雙黑色的眼眸,“他應該也沒料到事情的走向會失控。”


    “你……”禾禾氣得胸前微微起伏,她立馬離開卿長安幾個位置,坐得遠了些。


    男人當然站在男人那邊了,她就不該和他說!


    卿長安無奈地在心裏想道,他隻是客觀分析而已,並不存在偏袒。


    他也很痛惜南媚,雖然他從未與這個小粉絲見過麵。


    但從微博的動態能窺見一斑,大抵是個熱情明媚的小姑娘。


    ……


    因為這個小插曲,禾禾迴到品城後接下來幾天都沒有理卿長安,連話都不跟他說半句。


    卿長安率先敗下陣來,他把她堵在樓梯口服軟道:“氣了幾天還不夠?”


    禾禾淡漠睨了他一眼,準備越過他下樓。


    哪知他移步擋住,眼底漫開一絲真誠,“我真錯了,我服輸,你別生氣了。”


    “讓開。”


    “不讓。”


    禾禾仰高下巴說:“你是不是還打算被我撞下樓梯摔個半死?”


    “要是你能養我後半輩子,再摔一次也無妨。”


    禾禾不想聽他這些無賴之語,扭頭就往房間走,剛要摸到把手,被男人搶先一步拉住,不讓她進去。


    禾禾:“……”


    “房間不讓進,樓梯不讓下,卿長安,你要是不想在這兒住了直說。”


    她真敢繼續得罪她的話,直接把錢退了趕他出去。


    “你收了錢,沒理由半路趕我出去。”


    禾禾咬著牙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卿長安逼近一步,狹長的鳳眼裏清晰地倒映她的影子,閃著盈盈的星光。


    “宋禾禾,是我該問你要怎樣。”


    禾禾眸光微閃,“什麽意思?”


    卿長安握住她的手緩緩拉近,直到扣住貼在心口處,“你幾天不理我,連話都不和我說半句,這裏,很疼。”


    白嫩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感受那砰砰的心跳,禾禾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變得快上一拍。


    她大力把手扯開,說:“卿長安,你玩什麽把戲?”


    “我倒希望自己在玩把戲,也不會連自己的心都控製不了。”


    那一句接著一句,話裏透著曖昧深情,幾乎在挑戰禾禾的接受程度。


    “卿長安,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廢了你!”


    “都栽在你手上了,隨你開心。”


    ——kuang


    有什麽東西忽然砸落在禾禾心頭,她被震得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指向他的手略微有些發抖,“你……你瘋了……”


    說完,禾禾忙不擇路往樓下跑去,沒多久,大門響起了關門的聲音。


    卿長安沒去追,靠在牆上微微喘著氣。


    原本沒打算說那些話,但看到她對自己避而不見、漠不關心的樣子就生出惱意,沒多想就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自那天淩晨四點醒來後,他一直在不停地問自己。


    對宋禾禾那些不同尋常的關心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因著她細小的舉動就可以意亂情迷?


    所有的困惑一直到這兩天才有答案。


    他喜歡上她了。


    卿長安發現這個念頭時都覺不可思議。


    因為出道前在年少張揚的日子裏他沒有過心動,出道後在浮華的娛樂圈裏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沒有過愛戀,偏偏在這段低穀時間裏,莫名其妙地被一個宋禾禾勾了魂。


    他仰著頭緩緩閉上鳳眸,腦海裏勾勒的畫麵是宋禾禾在暈黃燈光下,眉眼溫柔的笑臉。


    她的嗓音虔誠而動聽,像是可以撫平他內心深處潛藏的躁鬱與陰霾。


    ——卿長安,你要記著,你是宇宙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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