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凜冽的寒冬萬物複蘇,枯枝長出了青翠的嫩芽。城市脫去了白皚皚的衣裳,換上了清新的薄紗,連泥土都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味。


    一間裝修雅致的蛋糕店內,老板將包裝好的蛋糕遞給南媚,“小媚啊,一會兒把蛋糕按這個地址送過去。”


    因為是就近的熟客,現在又沒多少客人,所以老板讓南媚去送蛋糕。


    南媚朗聲應道:“好的秦姐。”


    她提著蛋糕繞過三條街道,聽見了不遠處的一陣喧嘩,那樣抑製不住的花癡尖叫讓南媚下意識以為又是哪個演員明星在。


    直到幾個保安擁著一個帶墨鏡的男人出來,他們是往她的方向走,那群粉絲也跟著朝這邊圍堵,南媚避閃不及被人撞到,把手裏的蛋糕盒摔在了地上。


    這一變故有些粉絲看到了也沒心思管,恰好那個墨鏡男人注意到貼心地走過來,掃視一切後說:“呀,摔壞了。”


    話音落下,粉絲們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大家都想知道是誰撞的別人。


    南媚薄唇微勾,“這可怎麽辦,交不了差的話我半個月的工資都沒了。”


    站在墨鏡男旁邊的經紀人說道:“這位小姐,我們的車就在前麵,那在車上談妥賠償事宜後送你迴店裏,你看行麽?”


    “好啊。”


    經紀人領著南媚朝車走,至於墨鏡男在保安的圍簇下伸手接過粉絲的照片一一簽名。等到他處理完事後上車,南媚已經坐在了靠裏的座位。墨鏡男散漫地坐到她對麵,把墨鏡取下露出一張下頜線條緊致的俊臉,那顆淚痣依然是最吸引的視線點。


    南媚笑笑,“好久不見,長安。”


    卿長安打量她身上印有蛋糕店名的工作服,“你哥破產了?”


    “不能盼我點好的嘛。”


    “那……你是在玩cosy?”


    南媚白了他一記,“再這麽不著調,我們就不能愉快聊天了。”


    經紀人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們,“南小姐,給。”


    “謝謝。”


    “行,那你說,我聽著。”卿長安微微晃了晃腿,看看是什麽原因讓這南二小姐到了禹城,還這副打扮。


    剛準備開口,目光掃到街邊的店忙開口:“停車。”


    見她要下車,卿長安伸手攔住,“現在就走,不打算說清楚?好歹我這個姐夫也要關心下你。”


    “蛋糕摔碎了,我還得重新送貨,你把酒店地址發給我,晚上我去找你。”南媚莞爾一笑。


    “行。”


    看著她安全迴到店裏後,卿長安才讓司機繼續開,他想不通,怎麽才小半年沒見,她就跑到了這邊。


    ……


    晚上南媚來到酒店門口,經紀人本想去接她上來,可卿長安非要自己下去,“我餓了,順便帶她一起去吃點東東西。”


    經紀人不太讚同,“長安,你出去要是被拍到怎麽辦?”


    “我又不是頂流,哪這麽容易拍到,再說了,比起酒店在外麵就算拍到又沒什麽。”卿長安拍拍自家經紀人的肩膀叫他放心。


    “……”雖然不是頂流,可你也是近幾年勢頭拍進前三的歌手好伐?


    經紀人再次囑咐,“那好吧,你小心點。”


    “嗯。”卿長安戴上帽子和口罩進入電梯。


    匯合南媚後,卿長安帶她往左邊走,一直走到街角的一家小店。


    “聽說這家藤椒烤魚不錯,試試吧。”


    南媚瞥了眼裏麵幾乎人員爆滿,她遲疑著說:“這兒人多,我們換一家吃吧。”


    “別家就不是這味兒了。”卿長安看見她仍是猶豫,再度開口:“是擔心我被曝光還是擔心泄露了你的行蹤?”


    南媚眸光微閃,“那就這家吧。”


    因為裏麵已經客滿,所以兩人隻好在外麵的桌吃,但好在有棚遮擋,南媚又特意選了最靠裏的一個位置,方才放心不少。


    等菜上的時間裏,卿長安邊用紙巾擦桌邊說:“現在可以給我講講為什麽在禹城出現吧。”


    眼瞼低垂,南媚把之前的事挑重點給他講了個大概,“在安城有些透不過氣,所以出來轉轉。”


    “那轉了半年還沒緩過氣?”


    滾了滾喉嚨,南媚淡淡開口:“反正現在我過得挺舒心自然,暫時還不想迴去。”


    卿長安輕歎正準備說話,眼見點的菜全數上了桌,香氣濃鬱,令人食欲大開。


    “還好這兩天不用控製飲食,今晚放肆了吃。”


    南媚聞了聞,真的很香,迫不及待地板開筷子夾了一塊大大的魚肉。


    “小心刺。”他細心提醒道。


    “我會注意。”


    沒吃兩口,南媚的手機叮嚀一聲,她拿出來劃開屏幕,又是來自陸諶的信息。


    ——今天在家做了一個泰式酸辣蝦,以為以我的手藝隨便做做都可以很好吃,結果翻車了味道很怪,不過沒關係,我找了褚越當小白鼠,等你迴來的時候就會很好吃。


    ——對了,下午的時候帶佐佐去了一趟遊樂場,他玩得很高興。我路過氣槍攤看到了和藍兔同款的一隻粉兔,所以我把它贏迴來了,成雙成對,你喜歡麽?


    快速看完,南媚在心裏淡淡的想,每天盡發些零碎無聊的日常給她看,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麽囉嗦?


    “喲,陸sir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纏人了?”在南媚不注意的時候,卿長安已經偏著頭看了個遍,他簡直不敢相信,陸諶能說出這些膩歪之詞。


    南媚抿著唇摁滅了屏幕。


    “不是沒和好麽?他發來的消息你還照常看?”


    “隻是看看而已,我又不會迴。”


    卿長安幾不可見的輕笑,“剛才手機提示音隻有一下,這兒又這麽嘈雜,你不拿出來我根本沒聽見。”


    “長安,你想說什麽?”南媚對上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你的聽覺過於靈敏,那麽就是你一直在注意手機。”


    南媚想馬上說話反駁他,但又沒想好什麽措辭,隻是動了動唇碎了兩個字:“無聊。”


    可她麵上分明有一絲被戳破的心虛和尷尬。


    卿長安眼尾微彎,是挺無聊的,一個發無聊消息,一個看無聊消息,兩個人都很無聊。


    “反正我看你過段時間還是迴去吧,你們兩個這麽多年了,別再為已經過去的事耗下去了。”


    “我又沒打算和他重修舊好。”


    “真的?”卿長安眼睛忽閃。


    南媚仰著下巴,答得隻叫一個順溜,“那當然。”


    “我下個月反正又要去趟安城,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去跟他說你遇到了真命天子,讓他就此放手找個好姑娘度過餘生吧。”男人摸了摸鼻梁好心建議道。


    南媚想也不想的駁迴他的建議,“不行。”


    “是騙他說你遇到真命天子不行,還是讓他找個好姑娘不行?”卿長安喝了口酒繼續挪揶。


    “都不行。”南媚思慮幾秒解釋,“我才離開半年多他怎麽可能相信我會喜歡別的男人?”


    “那可不一定,有些愛就是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那種感覺控製不住的。”


    南媚:“……”


    “我懶得和你說。”氣鼓鼓地單手托著腮,南媚繼續吃魚。


    見她純真的表情越來越多,卿長安心裏劃過一絲放心。這樣最好,起碼南媚是真的想通透不再為難自己了。


    他再度灌了一大口酒,咕咚咕咚滑入喉中。


    禾禾,她開心你也會開心點吧。


    ……


    安城


    意料之內的沒有迴複,陸諶把沙發上那個半高的粉色兔子玩偶單手挎上,將它挪進模型屋和藍色兔子玩偶擺在了一處,居高臨下看了一會,又蹲下把兩隻玩偶軟軟的手臂交疊在一塊,右手搭左手,和牽手沒有區別。


    然後,他曲起右手食指和拇指,在粉色兔子的頭上彈了一記,黑眸漾著一絲小小的威脅。


    “我都把你弄迴來了,她也要早點迴來。”


    彈的力度有點重,粉兔的腦袋倏地偏頭靠向藍兔,宛如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


    唐淮自從那日被霍琹夜敲鍾警醒要把安山集團弄垮後便一直忙於工作,就算閑暇時也是出去談生意,而不是去和那些慣於飲酒作樂的闊少混在一起。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這大半年連著以來雖然業績成效不高,可都是在緩慢增長的趨勢,底下的人沒有傳來霍琹夜打壓的消息。


    這日,他剛剛談妥一筆生意,出來時巧遇了霍琹夜,他帶著一個女人和孩子一起在吃,三個人其樂融融像是一家人。


    想了想他還是走了過去,“霍總,哦不,現在應該叫南總了。”


    前幾日,霍琹夜已經當眾宣布自此改為南姓。


    “唐總,這麽巧。”霍琹夜沒有站起來,隻是客氣應了聲。


    坐在對麵的郎夏在給佐佐夾菜,但眼角的餘光還是注視兩個男人的動向,她發現那個唐淮變了很多,不是長相變了,而是從內到外的氣質。


    以前見過一次,他的臉上總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邪痞,而今再見,整個人漾著一股濃重的疲憊感。


    唐淮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霍總,以前你說要拿迴失去的一切,怎麽最近反而沒有異動?”


    “我倒是頭一次聽到這麽奇怪的問題。”霍琹夜倏地笑出聲,那笑從喉頭蔓延至胸腔,最後移至兩肩微抖,“郎夏,你說這問題和他求我打他有區別麽?”


    郎夏也跟著他一笑,“沒有區別。”


    “唐淮,我沒對你出手你應當感激涕零,怎麽還疑惑起來了?”


    唐淮眸色一暗,沒有吭聲。


    “還是說你如今心存愧疚,沒被我打壓還有一點不自在?”


    唐淮梗著唿吸,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眸光激蕩得厲害。


    是,霍琹夜說的都沒錯,他是因為父親對南媚做過的事心存愧疚,可更多的是害怕。


    就算他再不想承認也好,他很怕自己在努力撐起公司的同時被霍琹夜打壓,那樣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可霍琹夜沒有舉動他也怕,因為不知道他何時會出手,每每在談生意時都有點膽戰心驚,唯恐對方合作商會因霍琹夜而變卦。


    接連說出兩句紮刺的話都沒有聽到他嗆聲,霍琹夜也有點不適應,凝眸想了想,他說:“唐淮,既然今天撞見,那我們一次說個清楚。”


    “你的家你的公司,我都沒有興趣,要是你能帶動安山集團蒸蒸日上算你有本事。”霍琹夜抬眼看過去,眸色深如浩瀚星空,“至於南唐兩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不再有所謂親情可言,當然,打擊報複也不會存在。”


    唐淮瞳孔一縮,恍然覺得自己聽錯了,“你……肯放過我?”


    他爸害了南媚殺了小柔,還有七年前他聯手父親奪了他的位霸占南氏集團,這些霍琹夜真能放下?


    “我自是不想,不過南南不願鬧到那般地步。”霍琹夜站起身與他對視,“以前南南不喜歡你但僅限於小打小鬧,真要對你出手她也不忍心,況且就算念著她媽媽,她也不會想我對唐家趕盡殺絕。”


    “既是南南的意願,那我便會照做,和唐家的一切就這麽算了。”


    真放下的時候就會發現,那些執著的恨意其實真的用不著。


    餘生那麽長,何必為了困別人而讓自己也走不出來。


    聞言,唐淮的眼眶慢慢染上紅意,他嘲弄開口:“以前我想不通,明明我和南媚才是有血緣關係親人,怎麽他肯認你這個不知道身世,隻是柳煙帶來的拖油瓶當親大哥一樣,現在我知道了。”


    “霍琹夜,我遠遠做不到你這樣。”他的眉梢都染上了自嘲。


    “你說誰拖油瓶呢。”驀地,郎夏不高興地開口,那樣子簡直就像是被別人說她醜一般。


    霍琹夜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開口,自己根本沒有在意。


    唐淮看到郎夏臉上的愛意和語氣裏的維護,他嘴角的笑意除了濃濃的自嘲還有失落。


    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霍琹夜,你始終比我幸運。”說完,唐淮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真的都比不上霍琹夜。


    要是早點看透的話,就該帶著文柔去一個寧靜的城市生活,誰也不用去管,隻有他們兩個人,安安樂樂的過完此生。


    如今,一輩子可真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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