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上方的軀體一震,黑眸慢慢地泄露出點點不可置信的心疼,“是在獄中麽……”


    “你說呢。”她唇邊上揚的弧度,涼薄如一月飛雪。


    那七年暗無天日的日子,把他明媚的小姑娘磨得那樣慘。


    一陣巨痛襲來,胸腔似乎正被人拿著鑿子一下又一下狠狠釘穿,鮮血潺潺流出,陸諶鬆開她艱難起身。


    南媚隨之站起來,把衣服拉了下去,她的目光一轉不轉地盯著眼前這個滿是愧疚心疼的男人。


    “陸諶,這些年從理智上我特別理解你,真的,可從情感上……”小姑娘平靜如秋水,“我已經覺得我不像個正常人了,我的心,爛了,你知道麽?”


    男人擱在身側的雙手不由緊握成拳,頓了兩秒說:“我現在恢複記憶了,你還想知道當初我愛不愛你嗎?”


    “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南媚勾唇,“你沒聽清楚麽,心都爛了,這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無論他做什麽,她的心都不會再有心動。


    他們也沒法迎來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它會好的。”陸諶伸手過去牽住那隻白嫩的手,嗓音裹著哽咽,“會好起來的。”


    男人的手掌寬厚而有力量,南媚忽略掉陡然湧上來的貪戀,把他的手直接打開。


    “我不信。”南媚嗤笑一聲。


    她的心她知道,就算不恨他,可要想再一次接受是萬萬做不到。


    虛情假意、不長久的當,上一次就夠了。


    ……


    陸諶恍惚的看著白熾燈下笑得一臉諷刺的女人。


    他很想上前把她的麵具撕下來。


    他很想看看往日那張明媚的笑臉。


    不願再多做糾纏,南媚拿上手包邁步離開,陸諶摁著腰際的傷想要留下她。


    可因為剛才在廁所摔那一跤造成的撕裂,讓傷口愈發地疼,陸諶感覺眼睛蒙上薄薄的陰影,突然有點扛不住這疼痛。


    原來有些痛忍不了的時候,疼起來真要命。


    他微微地彎了背,將手死死抵在後腰上,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南媚,你迴來……”


    微頓腳步,那句話的聲音極低,可南媚還是聽了進去,也懂了意思。


    她臉上的假笑差點繃不住,可她還是倔強維持著,能感受到麵部的神經肌肉在一抽一抽的。


    迴去?


    他的身邊是該迴去的地方麽?


    嗬。


    南媚不想再身處這令人窒息的氣氛當中,毅然決然地往外走。


    她一走遠,陸諶再也撐不住直直往地上栽去,等到護士查房時發現他暈倒才趕緊去叫醫生。


    ……


    郊外屋內


    南薑倒了杯熱茶放到桌上,“老爺,今天警方把大少和唐淮都帶迴去問了話。”


    南佑衡躺在搖椅上,悠閑自得的聽唱片機,“嗯。”


    “兩人的嫌疑在警方那邊差不多,但隻要法醫那邊有了結果,唐淮很快就會成為最有嫌疑的那個。”


    “嗯。”


    “那我們之後什麽時候把證據交過去?”


    “暫時不交。”南佑衡嘴邊勾起淡淡的嘲笑,“我要看看唐安山會做什麽選擇。”


    “您認為他會保唐淮?”南薑問道。


    唐安山最近對唐淮各種不滿,甚至六親不認的連二小姐和兒媳婦都能害,哪會為保唐淮而把自己拖下水?


    南佑衡把手擱在腿上有節奏地敲擊,並沒有迴答。


    老虎食不食子,誰知道呢?


    ……


    郎夏和霍琹夜勾著佐佐的手一路逛夜市,佐佐又吃又買開心壞了,隨後他們走到一處江邊公園,放任佐佐跑去玩滑梯。


    “琹夜,你真的還好嗎?”


    霍琹夜側目,看見她滿眼的擔憂淡淡一笑,“我沒事。”


    “可你……”


    “郎夏。”他突然認真喊道。


    “嗯?”


    “我是真沒事。”霍琹夜垂眸瞧著遠處玩得高興的佐佐,緩緩開口道:“最近我都騰不出時間,你提前迴去吧,你哥還在等你。”


    郎夏心頭微微發苦,還說沒事,明明就在為文柔的死難過。


    “好,我迴去。”


    霍琹夜點點頭,隨即朝前跑過去和佐佐一塊兒玩。


    ……


    第二天,郎夏自己早早收拾好了行李離開南家,她連南媚都沒有知會一聲。


    南媚覺得奇怪,打電話給郎夏問她昨晚什麽情況,郎夏隻是隨意搪塞了兩句。


    “哥,你對郎夏真的一點也不心動?”


    霍琹夜親昵地點了下她的鼻子,“管好自己的心再說。”


    “……”


    南媚無奈歎了口氣,他們倆的關係她是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看將來有沒有緣了。


    ……


    一區警局


    警方在文柔的指甲縫裏找到的皮膚組織,經過化驗證實是屬於唐淮,以此再次在南家展開地毯式大搜尋,最終在書房的夾縫櫃裏發現了少量文柔的血跡。


    警方還在發現屍體的地方範圍三公裏處開展調查,在一個下水道找到了將文柔重擊致死的兇器,兩相對比,花紋剛好契合,而且在那上麵更發現了唐淮的指紋。


    證據全在,木子直接申請逮捕令將唐淮收關羈押室,可就算證據擺在眼前,唐淮始終不承認,他不知道書房的血和兇器上的指紋哪來的,他壓根都沒碰過。


    唐夫人滿臉焦急搖晃著丈夫的手,“安山,怎麽辦?那些警察掌握了證據非說阿淮是殺死小柔的兇手,你一定得救阿淮,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子。”


    “又沒判刑,你急什麽?”唐安山被她磨了一個多小時,當下也是一臉的煩躁。


    “要是判了刑,我阿淮就完了!”


    唐安山心頭染上火,直接揮開她的手,“鬧鬧鬧,你再鬧也無濟於事!”


    唐夫人重心不穩地倒在沙發上,對丈夫的漠然感到傷心。


    “看來你一點也不在乎阿淮,他還沒你的工作重要!”唐夫人聲聲控訴,“你說說這幾年,你有沒有認認真真的關心過他?


    “阿淮工作上有表現你悶聲不發,工作上一旦犯錯,你不是甩臉色就是厲聲斥責,他可是你兒子啊!”


    唐夫人看著他越來越鐵青的臉繼續說:“當初你妹妹死了你不去奔喪,現在阿淮要坐牢了你也不做點什麽搭救,歸根結底,你眼中隻有你自己!”


    唐安山聽得怒火一片,大手揚得老高想要狠狠打下去,可看到唐夫人倔強地流淚又硬生生收迴了手。


    重重喘了口粗氣,他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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