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急忙還禮,掌櫃的卻一臉諂媚,“多謝小姐的打賞,看小姐麵生,可是第一次到我們茶樓來呀?”


    靜姝淺淺一笑,“掌櫃說的沒錯,你這茶樓生意尚可,就是聽客窮酸了點,你知道為什麽不能吸引高端的客戶嗎?”


    掌櫃一愣,以為這小丫頭是來找茬的,但麵上還是陪著笑,“請小姐賜教。”


    靜姝微微垂眸,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這茶品沒有特色,果子點心也單一了點,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


    那掌櫃微微有些緊張,這都不是最要緊的,那啥才重要,茶樓的賣點可不就是這些東西嗎,心頭一緊,難道這丫頭是來砸場子的。


    還不等他開口,靜姝繼續道:“那些真正品茶的人,斷然不會來這種低端的茶肆,我看來這的人都是奔著你這說書人來的。”


    那說書先生下意識的揚起了嘴角。


    掌櫃雖然不完全認同,但生意人向來以和為貴。


    便隨口附和道:“小姐說的沒錯,大夥兒一來是聽聽書,二來也是為了消遣時光,順帶著喝喝茶,吃口點心。”


    靜姝見鋪墊的差不多了,便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


    掌櫃一聽,暗自腹誹,原來是來賣故事的,語氣也不似先前那麽客氣了,微垂著眼眸道:“那要先聽聽你的故事值不值錢。”


    “掌櫃說錯了,我這故事是送給你們的,不收半文錢。”


    掌櫃一時有些愣怔,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還不等他開口靜姝又道:“我不過是聽這位說書先生嗓音不錯,這才臨時起意想送給他一個故事。”


    當聽到有人讚美他的嗓音,說書先生連忙客氣的行了個禮,“多謝小姐的讚譽,小姐所說的故事……”


    掌櫃的卻不想讓那先生繼續說下去,急忙打斷道:“不知小姐的故事是事先寫好的,還是口述給我們聽。”


    “免費送給你們的,當然是口述給你們聽,”寫下來那得花多少功夫,靜姝可不願浪費這個時間,再說筆墨紙硯也不便宜。


    掌櫃的一聽,以為是這小丫頭故意找樂子。


    便委婉的道:“那就多謝小姐了,不過這故事想要到台上去說,還得細細潤色一遍,所費功夫頗多,可不是幾日就能成的。”


    靜姝知道他這是推脫之意,也不再故弄玄虛,直接將故事說了一遍。


    起初隻是說書先生感興趣,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掌櫃的怕小丫頭見他們喜歡,又臨時想些歪主意,心裏明明很喜歡,麵上卻故意裝作不在意。


    靜姝在心裏暗罵一聲,老狐狸,麵上依舊和顏悅色,“掌櫃的以為如何?”


    那掌櫃仿佛是掂量了很久才道:“故事倒是尚可,不過就是太簡略了些,這潤色起來恐怕要費不少功夫。”


    靜姝可沒時間等,婉兒一笑道:“不妨事,兩天後故事若不能搬上講台,我會說給其他說書先生聽。”


    那掌櫃一聽立馬就急了,“我們今晚就潤色,明兒個就搬上講台,小姐以為如何?”


    靜姝甜甜一笑,“等你們的好消息。”


    直到離開茶肆很久,周正還沉浸在故事裏,“小姐,那城隍廟裏供奉的神靈,真的有求必應嗎?”


    大壯也豎起了耳朵,他從小在鄉間長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神話故事,整個人都沉醉在其中。


    靜姝不由的在周正額頭點了一下,沒好氣的道:“你傻呀,若是真有求必應我們還需要這麽費心嗎。”


    周正尷尬的摸了摸額頭,“我聽你講的煞有其事,就下意識的當真了。”


    說完也不由勾起了嘴角,“雖然這隻是個故事,可我卻喜歡他成仙前的那段感悟,原來在我普渡眾生的時候,也被眾生所普度。”


    “就像我和妹妹一樣,表麵上好像是妹妹離不開我的照顧,實際卻是我離不開妹妹這段親情的牽掛,若沒有妹妹,我早不知道成啥樣了。”


    大壯聽他這樣說,想起了母親的話,也忍不住的接口。


    “我娘常說,我是她和奶奶活著的希望,但我覺得,她們也是我活著的希望,這是不是和那仙人最後的感悟一樣?”


    靜姝不由的暗暗點頭,看來這倆人都領悟到了真諦,粲然一笑誇讚道:“你們都說的沒錯,有句老話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百姓們若是遇到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把天下治理得太平,隻要大夥能吃飽穿暖,就會還帝王一個盛世。”


    “反之,昏君的出現會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一旦餓殍遍野,定然會發生暴亂,眾人揭竿而起,改朝換代是必然的結果。”


    還不等靜姝把話說完,周正聽得心驚肉跳,警惕的四周看了看,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這才一把拉過小丫頭的衣袖。


    “小姐可不敢亂說,百姓是不能議論皇家的事兒,一旦被人抓住,那可是要扣你一個汙蔑朝廷的罪責。”


    靜姝一驚,下意識的捂起了小嘴兒,他們從前在益州,那裏山高皇帝遠也沒人太在意這些。


    立刻感激的道:“多謝你的提醒,以後我會注意的。”


    周正見小丫頭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歡喜之餘又道:“滄州離上京城雖隔著三四日的路程,可這兒的皇親貴族也不少,一旦被他們聽見,有百姓議論皇家之事那可就沒命了。”


    靜姝笑著點頭,在這種皇權至上的時代,底層人的命運如同螻蟻,看來以後要多跟這小子學習一些底層人的生存邏輯。


    迴到慈幼局的時候,雖然房子還是那幾間茅草房,但裏麵卻煥然一新,從前髒亂的院子已經被整理的井井有條。


    孩子們雖然穿著衣衫襤褸,可手腳和臉龐已經被認真清洗,至少看起來清爽了很多。


    靜姝毫不吝嗇的給了長生和小花一個大大的誇讚,“你們辦的不錯,這裏已經有了家的感覺。”


    長生在聽到家的感覺時,心裏不由一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靜姝,期待著小家的到來。


    “你們去城裏咋樣了?”小花滿臉期待。


    還不等靜姝開口,周正卻搶先道:“小姐親自出馬,哪還有辦不成的事兒啊。”


    大夥看他一臉驕傲的模樣,仿佛這功勞是他的一樣。


    可幾天過去了,香客依舊寥寥無幾。


    靜姝一咬牙道:“看來我們必須使出殺手鐧了,不過這事有一定的風險,你們都得做好準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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