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精道人聽聞白衣老尼之言,即便心中再有千般自信,此刻也無言以對,臉上不禁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老尼認為,我們暫且撤退方為上策。”白衣老尼緩緩說道。


    “好吧,老道我去助席老道友一臂之力。”石精道人雖不情願,但還是勉強答應了。


    “那老尼就不客氣了。”白衣老尼高聲誦了一句佛號,向碼頭上的兩人喊道:“兩位請留意,老尼即將加入戰局。”


    “老尼姑,你豈有此理!”人劍聞言大怒,立刻咆哮起來。


    “哈哈,尼姑婆,你二人早該動手,何必在此與這些小輩囉嗦。”黃河老人也出言譏諷。


    “阿彌陀佛,施主請息怒。”白衣老尼平靜地迴應。


    “呸,無恥!看招。”人劍怒吼一聲,全力出手。


    “轟!”一聲巨響,人劍借助黃河老人的力量,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海麵瞬間湧起四五丈高的水柱。他趁機衝天而起,意圖逃離。


    “想走?沒那麽容易。下來!”黃河老人大吼一聲,緊隨其後。他與白衣老尼合力,搶在人劍之前,從上空壓下。人劍修為不凡,即便身處劣勢,仍有自救之法。危急關頭,他背後長劍出鞘,不攻黃河老人和白衣老尼,而是借此轉向,斜刺海麵,從兩人合圍的縫隙中溜走。黃河老人和白衣老尼沒有馭劍飛行的能力,眼看人劍逃脫,卻也無可奈何。他們隻能相互借力,勉強落到岸上,否則就要在七派晚輩麵前丟臉了。


    “可惡,這家夥真狡猾!東門小子,有種你下來再戰。”黃河老人怒罵道。


    “無恥老賊、尼姑婆,你們有種就別聯手。”人劍迴擊道。


    “你聖劍門不是狂妄自大嗎?不是不怕聯手嗎?怎麽?今天你小子狂不起來了?”黃河老人嘲諷道。


    “哼,若我人劍有你們兩個老賊那麽多飯量,我東門守望自然不會怕你們聯手。師兄,我們也聯手吧。”人劍說道。


    原來,石精道人與白衣老尼幾乎同時出手,悄無聲息地向海麵上激鬥的藍影攻去。頓時藍影四散,顯露出兩個藍衣人的身影,一個是身穿藍儒裝的聖劍門門主天劍徐幻,另一個則是巫山派祖師無敵神劍席門鬆。石精道人也不多言,憑借著四個老人在荒島上同住十多年的默契,夾攻聖劍門門主。


    聖劍門門主的修為本就與無敵神劍席門鬆相仿,甚至可能稍遜一籌。再加上無敵神劍席門鬆新學了一套千變萬化的招式,隨著戰鬥時間的延長,他漸漸熟悉了這套招式,聖劍門門主便有些應接不暇了。因此,當石精道人突然襲擊時,聖劍門門主不得不撤退,同時使出聖劍門絕學《碧海五式》中的第三式“暗流裂解”,直襲無敵神劍席門鬆和石精道人功力結合的弱點。


    “老夫豈會怕你?老道,上!”石精道人聞聲會意,改夾擊為合力,由無敵神劍席門鬆硬接聖劍門門主的迴馬一劍。這次交鋒並未產生火花或聲響,反而像是雙方撞在了氣球上,以更快的速度向相反方向彈去。天劍徐幻以一人之力對抗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的功力,吃了大虧,身體失控如輪般旋轉,撞向趕來的人劍東門守望。人劍看出師兄受傷,自己先退一丈,再雙掌前推,以隔空傳力之法助天劍徐幻一臂之力。但這還不夠,他不得不全力以赴,與天劍身上的力量合在一起,這才將天劍身上的力量消解,穩定住身體。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則好多了,他們僅是飄退十丈,借海水之力穩住身形,再追天劍和人劍。


    徐幻和人劍匯合後,兩把劍合並施展碧海五式,頓時構成一道氣牆,阻止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靠近。


    “劍來!”無敵神劍看自己空手無法攻破天劍師兄弟的防線,立刻大吼起來。白衣老尼眼疾手快,袍袖一揮,就將站在身後的杜玉煙和付仙的長劍卷去,飛射給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兩人接劍在手,再次合力攻擊天劍師兄弟,但仍未能攻破他們的防線,反而發出一聲長空裂帛般的刺耳尖嘯。


    “這樣不行,我也去!”黃河老人大吼一聲,抓過程飛的劍,飛身衝向半空中正在激烈拚鬥的人群。他與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匯合後,似乎交換了一下意見。然後由無敵神劍為首,黃河老人和石精道人左右相扶,以三足鼎立之勢攻向天劍師兄弟。


    “噓兒嘶……嘶。”一聲刺耳巨響突然劃破長空,天劍師兄弟應聲暴退。無敵神劍三人身形頓了頓,沒有繼續追擊,顯然他們也受到了天劍師兄弟的強力阻擊。


    “徐門主,聖劍門果然名不虛傳!請再來賜教。”


    “好說,我徐某人今日便與三位再度交鋒。”


    “接招吧。”


    “爾等不過土雞瓦狗,竟敢妄圖反抗。退下!”無敵神劍席門鬆率領石精道人和黃河老人,正欲對天劍師兄弟發起第二輪攻勢,忽然間,天空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空氣隨之急劇湧動,瞬間化作狂風,向無敵神劍三人席卷而來。若不躲避,恐怕會被這狂風卷走,甚至撕成碎片。


    “不妙,是聖劍來了!你們快退,由我來獨自應對。”無敵神劍深知自己無法匹敵,不願讓石精道人和黃河老人陪自己冒險,於是大喝一聲,命令他們撤退。石精道人和黃河老人都是江湖老手,自然能感受到來人的功力非同小可,同時也明白了無敵神劍的用意。但他們不願拋下無敵神劍,幾乎同時高唿:“合力抗敵!”他們轉身將三人合力匯聚,迎向狂風襲來的方向。無敵神劍見兩位老友已下定決心一拚,便不再堅持讓他們離開,暗自運足十成功力,雙手握劍,斜向上劈出。


    “你們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敢向老夫出手。退下!”


    雙方交鋒,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爆開,將海麵上的人物震得飛起,有些東西瞬間碎裂,四散飛濺。白衣老尼功力深厚,未被這巨響震飛。她看了一眼身後的七個年輕人,又轉向海麵,隻見四個人影向兩個方向飛去。自己這一方,無敵神劍不再神威凜凜,如中箭之鳥,直落海麵。眼看就要落入海中,出盡洋相時,卻顯露出無敵神劍的功力不凡。危急之際,他雙手全力拍向海麵,頓時拍出一個大水坑,借此雙掌之力飛起來,向岸上飛去。石精道人的功力稍遜於無敵神劍,他來不及拍水借力,直到落水一半,才借水的浮力躍起,跟著無敵神劍衝上岸。黃河老人則更差,他不但沒有飛起來,還掉入水中,砸出一條水柱,這才又冒出來,浮在海麵上大口吐血。來人也沒有占到便宜,他一擊擊退了無敵神劍、石精道人和黃河老人,但也被他們三人合擊之力反彈迴去,直飛了十多丈,這才穩住身體。


    “你們三個老小子,真是不簡單。幾十年不見,你們三個老小子竟然真的成精了。”


    這是一個全身雪白的老人。說他老,隻是因為他一頭挽成道士髻的頭發、眉毛、胡須全都白得如雪;但他的臉麵卻如十八歲的少年,光鮮粉嫩,沒有一條皺紋。不要說他是老人,就算說他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也有些過分了。他的眼珠清澈,黑白分明,任何人看見都不會相信他是一個老人。他身材清瘦,穿著一身白道袍,手中拿著一根白杆白毛的拂塵。一眼看去,他就是一個“白”字。他說著話,一閃身已經到了無敵神劍和石精道人的麵前,有些不相信地打量著他們兩個人。


    “哈哈,好說!老前輩,您在說,我們在聽。但我自覺從未見過您。”無敵神劍與石精道人相視一眼,退到白衣老尼身邊,與她組成三才陣式,準備再合三人之力應對這個從未見過、從未聽說過的絕世高手。


    “哼,你小子一甲子以前,在江陵城外一座樹林裏做下的惡行,你以為天知地知,無人知曉嗎?”


    “你少胡說八道!我一生光明磊落,從未做過那種事。哪像你老前輩藏頭露尾,躲在暗地裏不做好事!”無敵神劍席門鬆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白毛老頭會知道他一生中隻做過的那一件醜事。現在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真是讓他丟盡了臉。他如何肯在眾人麵前承認,於是立刻大吼起來,矢口否認。


    “哼,你老小子不用緊張。我沒說你幹了多大的壞事,不過就是對一個村姑做了禽獸之事。這比起那些門派中自稱大俠小俠的小子來說,已經強多了。”


    “哼,你老前輩究竟是誰?”無敵神劍聽白發老人這樣說,自然不好再讓他說自己的事,於是立即轉變話題問道。


    無敵神劍聽聞白發老人揭露其一生中唯一的瑕疵,內心深感羞愧,卻又不願在晚輩麵前坦然承認。幸運的是,白發老人並未深究,無敵神劍也便不欲詳述,心中一轉念,決定探問這位老者的真實身份,是否真如他所言,是聖劍門的長老聖劍。


    白發老人見無敵神劍問及名號,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老夫名為神劍,與你那無敵神劍相比,又如何呢?”


    無敵神劍席門鬆誤解其意,頓時怒上心頭,喝道:“神劍,你身為一代宗師,竟借老夫之名行羞辱之事,實非君子所為。老夫修為雖不及你,但確信你亦非天下無敵。”


    “哼,見你修為不俗,老夫才坦言相告,不料你卻如此反應,真是令老夫失望。實話告訴你,我聖劍門每代僅收五徒,老夫這一代亦不例外。大師兄聖劍、二師姐仙劍、四師弟絕劍、五師弟金劍,老夫排行第三,人稱神劍。你言我羞辱於你,我反覺你盜用了我的名號。”


    “什麽?你不是聖劍?”無敵神劍對神劍的話語半信半疑,唯獨確信的是,這位白發老人並非聖劍門的首席長老聖劍。這一認知讓他心中湧起諸多聯想,臉色微變,脫口問道。


    “哼,老夫已言盡於此,你再問便是多餘。你們三位,鑒於修為不凡,老夫不欲浪費時間,準備動劍了。”


    “哼,我等自當接招。”


    “如此便好。”


    神劍低吟一聲,未見其身形動彈,更未見其劍指無敵神劍三人。三人正感詫異,忽覺有不明力量逼近,方知神劍已暗中出手,釋放了他們難以捕捉的兵刃。無敵神劍三人修為雖高,但與聖劍門長老神劍相比,仍顯遜色。因此,當目睹神劍施展出他們僅聞其名的武學絕技時,三人皆心生恐懼,連忙背靠背,奮力揮劍自衛,終於勉強擋住了神劍的無形劍擊。在劍勢稍緩之際,他們瞥見了那劍的影蹤——那是一把五六寸長的玉劍,近乎透明,經神劍以馭劍之術駕馭,飛行速度極快,以至於無敵神劍、石精道人與白衣老尼幾乎無法捕捉到它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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