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瞳就靠在窗邊,斂神屏氣,連動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小八的聲音響起,“好了!”


    衛瞳也鬆了口氣,便在心裏問道:“方才是怎麽一迴事?”


    “不知道,一般來說,門派中的高級修士很少用神識大範圍地查探,除非是出了什麽事。畢竟,這在人多的地方,便有窺人*的嫌疑,不為人所喜。幸而如此,那人隻是大略一探,並未仔細搜查。”


    這很大程度得益於她懷中的幽冥珠,掩去了她異於常人的氣息。


    衛瞳遲疑道:“那我們還要繼續嗎?”


    小八反問,“你想嗎?”


    衛瞳一想到冥界入口近在咫尺,好不容易摸到此處,這還沒什麽眉目,哪肯輕易退縮。


    “我還是想去探探,一有不對,我們立即撤離。”


    小八輕笑,似很爽快,“那還猶豫什麽?”


    衛瞳正要起身離去,房間裏陡然響起一個不合時宜的嗓音,冰冷肅然,“閣下還不現身麽?”


    衛瞳剛起的身子僵在原處,迴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聲源處。


    就見本該熟睡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坐起了身子,銀灰色的麵具遮住了他的表情,猶如一隻蟄伏在黑暗中蓄勢待發的野獸,清醒又犀利。


    衛瞳心下一凜,小八忙道:“別擔心,他看不見你。”


    衛瞳這才發現,他目光雖然清明,眼睛卻毫無焦距,隻是望著虛空,遊移不定。


    衛瞳暗忖,這洞察力也未免太敏銳了!


    小八倒是沒說什麽,意思是讓她做主,衛瞳想了想,將羽衣一收,緩緩顯出身形。


    待看清了衛瞳,那人豁然從床上站起,眼睛死死地盯住衛瞳,震驚疑惑皆有之,似確認了什麽,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幽光,那視線,卻至始至終未從她身上移開。


    衛瞳疑惑他的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正常的女裝,臉上也沒有長出花,遂笑著問道:“閣下認識我?”


    那人一怔,垂眸掩去眼裏的異色,再抬起頭來,已經恢複了正常,隻淡淡道:“你是那日製服幽姬的那個少——女!”說到最後,他路微一頓,生生轉了個彎。


    衛瞳卻聽明白了,原來,哪日,他是將自己認作了少年麽!


    但她看著少年清亮的雙目,與那人的冰冷迥然不同,竟隱隱透出一股難言的熱切,總覺得沒有那麽簡單?以他那日的表現,如今就算認出自己,也不至於如此激動啊!


    不過,眼下她有要事在身,對方不說,她也不會刨根問底。畢竟,還要仰仗對方替她隱瞞行蹤。


    這時,少年忽然開口,“你深夜闖我冥河派,有何目的?”


    少年的語氣並不冷厲,原本質問的話語,倒似普通的詢問。


    衛瞳搞不清他突然軟化的態度,但也覺得這樣對自己有利,便好聲氣道:“我絕對非對冥河派不利,隻是有些私事,需要在冥河派求證。”


    少年也沒問什麽事,隻是定定地望著她。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銀麵覆臉,眸色深沉,看不清表情,衛瞳也摸不準他的心思,心一橫,正要開口,卻聽對方歎了一口氣道:“你走吧!”


    衛瞳有些愕然,抬眸去看的時候,那人已經背對著她躺下了。


    衛瞳動了動唇,說了一聲“多謝!”


    隻翻窗而出的時候,忍不住迴頭問道:“敢問尊姓大名?”


    這人麵目遮得嚴實,未免錯認,還是留個姓名得好,來日也好還他這個人情。


    “冷澹。”清冷的嗓音,不含一絲地雜質。


    衛瞳一笑,披上羽衣,很快消失在院子裏。


    這時,冷澹緩緩迴過身,黝黑的眼睛望住窗外濃濃的黑夜,輕輕一歎。


    出了院子,小八道:“我以為你會問他冥界密道的事情呢!”


    衛瞳搖頭,“我都不知他的底細,怎能貿然透露我的意圖,再說了,他身為冥河派弟子,身份似乎也不低,不管我是何目的,偷偷潛入冥河派,也是處在和他相反立場。他又憑什麽為我做對不起師門的事情?我不會輕易冒險。他不告發我,已經是莫大的人情了。”


    小八笑,似有點欣慰,“總算是有長進了!”


    衛瞳暗地翻了個白眼,說的她以前很笨似地。


    冥河派很大,衛瞳也不期望第一天就能有所收獲,起碼要探知地形,改日再深入查探。


    這想法挺好,也挺周密,可就是手背,走出院子沒多久,衛瞳就被一股意念鎖定了。


    這是小八告訴她的,很可能是方才釋放神識的人。他讓衛瞳快跑,其實心裏也沒底,至少比坐以待斃強吧!


    衛瞳自然是卯足了力氣跑的,尤其是被鎖定之後,她卻是感到了一股壓力,如芒在背,讓她危險感頓生。


    可惜,來人比她高了不知多少境界,衛瞳最終還是沒能跑過那人的五指山,待到了一處幽僻之地,便被一股力量拽入身後的深宅之中。


    衛瞳大駭,這才知道,自己無意中上了人的當。自以為有機會逃脫升天,沒想到那人甕中捉鱉,存心將她逼入此地。這下好了,兜兜轉轉,跑到這人老巢來了。


    連小八也罵了一句,“老狐狸!”


    衛瞳聽他語氣憤憤,倒是暗暗笑了,也算苦中作樂了。


    心道,他自己就是千年的“老狐狸”,這算不算是五十步笑百步!


    衛瞳此刻處於一座廳堂之中,身後門扉緊閉,屋內燈盞明亮,所擺器具無一不精,可窺主人品位,以及地位,都非平常。


    衛瞳站在廳中,渾身僵直,除卻一雙眼珠,竟是渾身不能動彈,有人在她體內加了禁製。


    衛瞳問小八,神色十分鎮定,“現在怎麽辦?”


    “總得先見了主人再說。”小八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衛瞳卻聽出了話語中的凝重。


    而屋子的主人,也很快現身了。


    這是一個六旬的老者,身穿深藍色的袍子,短須,方臉,氣質威嚴,看眉目竟有些眼熟。


    他從側門中徐徐踱出,在主座上從容而坐,一雙細長的眼睛,盯住衛瞳,麵沉若水,語氣卻十分冰冷,“你還真敢來!”


    話中的殺意,竟連衛瞳也聽得一怵,心下千思百轉,愣是想不明白,自己何時得罪了這個老者。


    小八沉重的嗓音在腦海中響起,“這人怕是到了煉神返虛的境界了!”


    煉神返虛,這是什麽概念?廣成仙派的長老,差不多也就這個境界了。


    她竟然惹了這麽個厲害人物,冤枉的是,她居然想不出原因。


    衛瞳用眼神示意,老者麵無表情,卻解了她一點禁製,衛瞳發現自己嘴巴能動了,故作疑惑道:“前輩何出此言?”


    老者咬著牙道:“昨日午時,你真想不起作了什麽好事?”


    最後兩個字,簡直是從他牙齒縫裏蹦出來的,衛瞳能從中聽出刻骨的恨意,對上那雙冷厲的眼神,似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卻恍然大悟。


    難道,昨日赤翎幹掉的那個猥瑣男,跟此人有什麽關係?如今這人來尋仇來了?


    不對呀,現場並沒有留下不利於她的證據,這人又是如何得知。


    小八解釋道:“是印!”


    “印?”


    “一些得道高人,在親近之人身上種下印,便能感知那人生死。而那印,在主人死去之後,也會附些許在就近之人的身上,算是線索的一種。若那被種印之人死去,種印之人,也要損害一定修為。故而極少人肯種印,若是種印,定然是親近之人。你的身上,隻怕也占了那印的氣息。我終於知道,他為何鎖定你,隻怕你一進入此地,他便感知了,故而在搜尋你。”


    聞言,衛瞳的心一沉再沉。


    那老者見她神色,也知道她是想起來了,怒聲道:“終於想起來了麽?那小子雖然不爭氣,好歹是我唯一的嫡係傳人,卻被你轟得連渣都不剩。如此血債,理應血償!”說到最後,他一拍桌子,掌下木塊頓時四分五裂。


    衛瞳見他手上青筋突起,一副要將她斃命的模樣,卻急中生智,在他抬手之時,大聲喊道:“那人並非是我所殺!”


    “還敢狡辯!”老者瞪大雙目,怒不可遏。


    “是真的!”衛瞳坦然與之對視,絲毫不懼。


    老者死死盯住她的眼,似乎要從中找出一點兒破綻,但那人確實不是衛瞳所殺,她心中無愧,麵對那利刃般的目光,倒是一點也不見慌亂。


    見老者好歹沒有出手了,衛瞳繼續道:“那日,我隻是恰好在兇案現場,目睹了那人被殺的過程。”


    老者站起身,快速走到她麵前,提著她的領子道:“那是什麽人?”


    衛瞳將早已想好的說辭緩緩道出,“我也不知道,隻窺他赤發赤眸,神情冷漠,也沒做什麽,地上的植物便倏然枯死了,向天一指,便從太陽中墜下一個火球,地麵便鑿出了一個深坑。我心中怕極,不敢走的太近,等那人走了,才敢上前查看。本以為能救下那人,誰想,竟連渣滓都不剩了。”


    她言辭懇切,說到最後,竟是露出幾許悲傷之意,不明就裏的,還真要被她騙過去了。


    小八默默點了個讚,神演技!


    說這番話,也實屬無奈,謊話的精髓就是要三分真,七分假,這老者如此精明,若是謊話連篇,隻怕蒙不過去。何況,現場留下這麽多痕跡,胡謅是圓不了謊的。大不了,她在冥河之時,不將赤翎放出來就是了。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聞言,老者臉色驟變,鬆開衛瞳,一時間竟是有些怔然無奈,“赤發赤眸,還有那般法術,莫不是妖鳳?隻是,妖界的鳳凰又怎會來人界生事?”


    ------題外話------


    話說,關於寂雲和冷澹,兩人無基情。


    寂雲是因為冷澹是唯一肯對他雪中送炭的人,很看中這個朋友,而且很怕自己的朋友被搶走,於是對於各種和冷澹交好的人,十分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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