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她隱藏得再好,他也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深藏的痛苦,恨意,以及最絕望的時候眼中洶湧的不甘。他調查過她的身份背景,也知道了她目前發生了一切,但是他還是覺得,她的故事不是僅此而已。


    這個壽宴他本並不想來,但是無意中知道了受邀的名單裏有葉淺淺的名字,他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來了。


    這女人似乎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卻並不怕他,頂撞他,咬他。連他也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竟然讓他朝思暮想了這麽多天。


    大概是覺得新鮮?好玩?


    就像是山珍海味吃慣了,偶爾也想嚐嚐清淡小菜。


    對,一定是這樣。


    “說起來,上次小女受了驚嚇,竟忘記了向侯爺道謝,現在趁著這個機會,小女多謝上次侯爺出手相救,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盡。”葉淺淺站起身,盈盈向慕容璟的方向一拜,低著頭掩飾住滿臉的不情願。


    “舉手之勞。”慕容璟悠悠地道,“不過那天那隻小野貓咬起來人可真是狠,直到現在還有壓印呢。”


    席間的眾人立刻對著慕容璟噓寒問暖道:


    “侯爺武功卓絕,竟被一隻野貓咬傷?”


    “侯爺後來把那隻貓如何了?”


    “野貓性野,侯爺下次萬萬不可再大意了。”


    慕容璟十分讚同地點頭道:“那野貓的確性子野。”


    一旁的葉淺淺怎麽會沒聽出慕容璟是在指桑罵槐?將牙齒咬得“咯咯”響,但除了暗暗磨牙外,卻也不能將慕容璟怎麽樣。


    眾人酒足飯飽後,孟老夫人有意讓這些權貴子女“交流感情”,便說身子乏了,先行休息,讓眾人玩得盡興。


    孟老夫人走後,場麵便活絡了起來。之前還礙於孟老夫人在場,那些權貴子女都還端著架子,現在沒有了顧忌,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嬉笑玩鬧起來。


    孟媺來到了葉淺淺的身邊,悄聲對葉淺淺道:“孟家有意和景晟侯爺結親,景晟侯爺一向十分難請,這次卻破天荒地來了,難道他也有意?我倒是我沒什麽想法,不過你看我那幾個姐妹,都餓狼似的往他身邊湊,都對小侯爺垂涎三尺呐。”


    葉淺淺微微抬眼,見慕容璟的身邊圍著好幾個孟家的小姐,不禁有些失笑。


    葉淺淺臉上的微微剛剛綻開,就見慕容璟仿佛漫不經心地朝這邊看了過來,葉淺淺立刻收斂了笑容,將目光移向別處,看也不看慕容璟一眼。


    慕容璟微微有些惱怒,為什麽別的女人都對他趨之若鶩,偏偏那個女人見了他就和見了蒼蠅一般一臉厭惡?


    一計浮上心頭,慕容璟突然站起身,微笑提議道,“我看大家都是今日難得聚在一起,不如我們就玩個遊戲吧。”


    圍在慕容璟身邊的那些女子紛紛興奮地撫掌道:“好啊好啊,玩什麽遊戲?”


    慕容璟的笑容裏帶了一絲狡黠道:“不如我們就玩行酒令吧。”


    眾人紛紛同意,十分期待地等著慕容璟講解行酒令的玩法。


    慕容璟從腰間摘下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玉佩,笑道:“各位互相傳遞這枚玉佩,我來用筷子敲擊酒盞,等到敲擊聲停下時,這枚玉佩在誰的手上,誰就要迴答我一個問題,如若迴答不出,便要罰酒一杯。”


    葉淺淺的眼皮在突突跳著,慕容璟的眼神若有若無的向她的位置飄過來,她怎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每個人臉上都是十分期待和興奮,葉淺淺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告辭掃了大家的興,隻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開始咯。”慕容璟拿起兩根筷子,有節奏地敲擊著酒盞。筷子與酒盞想碰,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每個人都一臉緊張興奮地傳遞著慕容璟的那塊玉佩,所有人都不敢速度太快,生怕碰碎了那塊看起來矜貴的玉佩。


    等玉佩傳到了葉淺淺這裏,葉淺淺本是想快些將玉佩傳遞給身邊的孟媺,但是那脆響卻已經停了下來。


    在一片起哄的哄笑中,葉淺淺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慕容璟笑意吟吟地看著葉淺淺,眼底有著戲謔,好整以暇地看著葉淺淺的窘狀。


    如果目光能殺人,葉淺淺早已用眼神將慕容璟淩遲了一千次,無奈眾目睽睽之下,葉淺淺又不好耍賴,隻得站起身道:“侯爺有什麽問題就盡管問吧。”


    慕容璟煞有介事地歪著頭想了想,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悠悠開口問道:“不知楚姑娘,可有意中人?”


    饒是葉淺淺已死過一次,對萬事皆看得很開,但是還是經不住這樣眾目睽睽之下被問這樣的問題,臉紅得如熟透的番茄一般,咬咬牙道:“沒有。”


    慕容璟似乎對這個迴答十分滿意,欣然讓葉淺淺坐下,開始第二輪的行酒令。


    眼看著玉佩越來越近,慕容璟看也不看葉淺淺這邊,葉淺淺暗自鬆了口氣,看樣子慕容璟已經打算放過自己了。


    待到玉佩傳到了葉淺淺的手上,正要傳給下一個人,那碗筷敲擊酒盞聲卻不偏不倚,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全場又是一片嘩然之聲,已經有人在底下大膽猜測。


    “這公主莫不是有哪裏得罪了侯爺,才讓侯爺故意想出這行酒令來戲弄於她?”


    “是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那敲擊聲兩次都是在葉淺淺那裏停下,我看啊,多半是侯爺看上了公主,在變著花樣地試探著她,喏,沒聽見侯爺方才還在問葉淺淺是否有心上人呢。”


    “我看這件事沒準是巧合,也沒見侯爺抬頭看那玉佩去向,侯爺怎麽知道玉佩到了誰手中?”


    “咱們還是靜觀其變,若是下一次還是在那小姐那裏停下,這事情恐怕便不是巧合,是有人有意而為之了。”


    葉淺淺心中暗恨,剛才他見慕容璟看也沒有看向這邊,隻是低頭專注地敲著著酒盞,還以為慕容璟見好就收,打算放過了她,卻沒想到慕容璟哪裏是那懂得見好就收的人,這次又是輪到了她。


    葉淺淺縱使已在心裏將慕容璟罵得狗血淋頭,當下卻也隻得站起來,麵無表情地道:“侯爺這次又有何問題?”


    言外之意在指責慕容璟是故意針對於他。


    誰知慕容璟臉皮厚得很,仿佛沒聽出這言外之意,仍若無其事地笑看葉淺淺,麵上半點羞愧之色也無。


    “不知楚姑娘,覺得本侯爺如何?”慕容璟的話音剛落,底下便如炸開了鍋一般,紛紛議論起來。


    葉淺淺輕掃了一眼在座的權貴子女們,見那些本就有意與慕容璟結親的孟府小姐們除了孟媺之外,人人都用又羨又妒的眼神看著她,心中更是將慕容璟殺了千遍萬遍,慕容璟這是故意做出此問,好讓旁人誤會慕容璟對她有意。


    這樣一來,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充滿了探究,這些人畢竟不是普通人,背後都有著龐大的家族勢力,他們從小便耳濡目染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現在見慕容璟對葉淺淺態度曖昧,紛紛在心中揣測慕容璟之意。


    難道慕容璟無意於孟家結親,今日賞臉來孟老夫人的壽宴也隻是為了來見葉淺淺?葉淺淺無論是威望還是勢力,都不比慕容璟的侯府差,難道慕容璟真正有意的,是與公主結親?


    數道探究、猜忌的眼神紛紛看向葉淺淺,葉淺淺心中大恨,心中火氣也上來了,冷冷凝視著慕容璟,冷漠道:“侯爺為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小女敬佩的很。”


    葉淺淺的話音未落,底下便已是一片抽氣之聲。這才沒過一會兒,討論的話題就已經從“安瑞王與公主殿下兩情相悅,有結親之意”變成“公主殿下得罪了景晟侯爺,故景晟侯爺想出這個行酒令的遊戲來戲弄於她。”


    雖然說出這話得罪安瑞王已是板上釘釘,但既然先前已經得罪了,這次索性得罪到底也沒什麽。她威遠侯府也用不著巴結他這個侯爺。


    那些先前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霎時間轉變成了憐惜、敬佩,每個人看著葉淺淺的眼神中都有著崇拜之意。


    旁人巴結還巴結不來安瑞王,如今公主竟敢公然辱罵慕容璟,在敬佩之餘,眾人也為葉淺淺捏了一把汗。雖然她是公主,但慕容璟這個侯爺的勢力也是不小,在朝堂之中跺跺腳,那些大臣們都要斟酌一番景晟侯爺的意思,現下兩人結了仇,也不知會掀起一陣什麽風浪。


    眾人小心翼翼地偷眼觀察著慕容璟的表情,見慕容璟臉上笑容不變,似乎很是欣然接受了葉淺淺的辱罵,又或者,在慕容璟聽來,這“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倒像是褒義詞。


    果然是侯爺心,海底針啊。眾人紛紛在心中感慨萬千。


    換了旁人,聽到這樣的辱罵早就已經勃然大怒,也不知道是這侯爺的脾氣太好,還是笑裏藏刀,心中早已想好如何報複。


    孟媺倒是並不擔心葉淺淺會吃虧,她看出慕容璟麵上有笑,眼睛裏也是一片笑意,並無報複之心,倒是對這個葉淺淺來了興趣。她從小飛揚跋扈慣了,向來是眼高於頂,身邊沒有幾個親近朋友,今日葉淺淺敢在壽宴之上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羞辱慕容璟,這脾氣倒是合了她的胃口。


    “你是哪裏得罪了這小侯爺,要叫他故意想出這麽個行酒令來戲弄你。”孟媺頗感興趣地問道。


    葉淺淺無奈道:“上次我遇險,是慕容璟救了我,你可還記得?”


    孟媺點頭,道:“怎麽不記得,方才還是我告訴奶奶是小侯爺救了你呢。”


    “我隻是非但沒有領救命之情,反倒咬了他一口而已。”葉淺淺故意隱去上次的酒樓時間,壓低聲音對孟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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