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沈斌上了十二樓,張峰已經點好了菜,兩人一到,又趕緊加了四道菜,十二樓空中餐廳是按人頭點菜的,人不到,就別想點菜,就算你是老外也不行。


    張峰平時並不是個熱情的人,但是一旦這個人他覺得可以交往,那是相當痛快和友好的。


    沈斌現在是海市人,可祖籍卻是山東人,一口夾雜著海市方言的普通話,卻透著爽利勁,不多會,就和張峰開始稱兄道弟了。


    和平飯店是供應酒水的,女士和孩子們每人要了一瓶進口的玻璃瓶裝可口可樂,兩位男士則喝的是最貴的茅台,張峰喝不慣醬香味的酒,換了燒刀子倒是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沈斌得知幾人想出海轉轉,馬上答應下來給他們安排船隻出去轉一圈,因著薑沫沫想讓秦天一起去,就暫定明天下午一點。


    白天玩累了,下午吃完飯都八點了,幾人就都迴房間休息了,在進房間前,薑沫沫先告知了第二天早上的活動,那就逛下淮國舊。


    別說孩子們了,陳碧玲都不知道淮國舊是什麽地方,張峰倒是聽說過,也讓人給捎過東西,但是還沒親自去過。


    通知完了之後,薑沫沫又和張峰交代了下,這才換了衣服下樓去了。


    看了下手表,八點四十了,天早就黑透了,海市的快入冬的天氣,白天有些潮濕,入夜的時候又刺骨的冰冷,薑沫沫哪怕修體了,也覺得挺冷的,出門的時候她就把大衣換成了厚厚的毛衣外套,外麵裹著一個大披肩。


    出門之後,薑沫沫朝著後麵的街道去了,在黑暗的地方取出來一輛自行車。


    然後騎著就朝著自己要去的地方狂踩過去。


    來之前,秦向明意思他們要是方便,再去看看吳培華一家,物資什麽的就不用準備了,看看人好著沒就行。


    秦天的時間估計夠嗆,薑沫沫打算趁著天黑過去看一看,給送點米麵肉類。


    騎車半個多小時,薑沫沫終於到了那一片弄堂。


    走到吳培華和蔡寶瓶的家,薑沫沫驚訝的發現,這家原本單層加一個小閣樓的房子變成了二層小樓,房子外牆的粉刷一新,大門換成新的。


    最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水的新玻璃窗戶,薑沫沫正站在斜對麵看著,此時有個人打開門出來的,是高了一截的身高的吳向陽,他抱著一摞書,要去往弄堂裏麵去,裏麵是個死胡同。


    薑沫沫覺得他應該是去別人家,於是就喊住了他。


    吳向陽看到啊了一聲,轉過身去,就見陰影裏走出來穿著打毛衣的女人,吳向陽問道:“你誰啊?”


    薑沫沫朝著有光的位置走了過去,吳向陽一看瞪大了眼睛,歡喜的道:“沫沫姐!”


    然後不等薑沫沫說話,就朝著屋子裏喊道:“姆媽!是沫沫姐來了,阿妹,快點出來!”


    說著就拉著薑沫沫朝著屋子走,薑沫沫笑著跟著往前走,兩人剛進去,裏麵臥室裏就出來兩個人,一個是穿著睡意的蔡寶瓶,一個是也長高,白了許多的吳春曉。


    吳春曉最最喜歡薑沫沫了,平時最愛的做的事情就是給沫沫姐寫信,講自己最近的見聞和家裏的事情,每次她的信最厚,薑沫沫每次都認真迴複,還給小姑娘郵寄了發卡,頭繩,麵霜,碎花布料。


    小姑娘一看真的是薑沫沫,啊的喊了一聲就衝了過來,抱著薑沫沫上下跳,嘴裏嚷嚷道:“沫沫姐,你怎麽來了,哎呀我太高興了,這是意外的驚喜嗎?”


    薑沫沫揉揉小姑娘的頭發,比起之前枯黃的發質可好了很多,蔡寶瓶也跟著笑道:“沫沫,你來了啊,怎麽提前說一聲,我們也好準備下,你吃了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薑沫沫忙攔著:“吃了,我是吃了晚飯過來的。”


    蔡寶瓶見薑沫沫堅持,就趕緊拿了幹淨的茶缸子,舀了一大勺紅糖進去,用水衝開給斷了過去。


    薑沫沫坐下來了,發現家具都換成了新做的桌子凳子,櫥櫃也是新做的,堂屋外裏的唯一的一個臥室的門也都換了,地麵上刷了水泥,幹幹淨淨的。


    打量了下周圍的變化,薑沫沫這才假裝隨意的朝後看了看道:“吳大哥呢?怎麽不見人啊,上夜班去了?”


    蔡寶瓶忙拉了凳子坐了下來:“沒,一個多月前被調到京城去了,一開始是被人帶走的,我和孩子們嚇壞了,後來才有領導來家裏解釋,他是被調走幹活去了,都是機密。”說著蔡寶瓶洋溢著特別暢快的情緒。


    “我們家終於是解脫了,雖然沒個正式的說法,但是老吳被調走,幹他的老本行,而我們家原本有些福利是限製的,自從老吳走之後,就解除了,還有孩子們,也換到了更好的學習,我也收益了,我現在待遇和正常的工人都一樣了,也換了個輕鬆的崗位,再不用時不時的做自我檢討了。”蔡寶瓶的話特別多,激動的不行。


    薑沫沫喝著紅糖水,讓她繼續說。


    蔡寶瓶覺得自己剛才實在太誇張了,有些不好意思,朝著兒子道:“向陽,和你沫沫姐說一說,姆媽說的不全。”


    吳向陽早就坐了下來,笑著道:“具體什麽情況,我們不清楚,上麵領導讓我們不要管,說是國家自有自己的決定,然後我就發現不止我們家,我以前有不少同學家裏和我們家一樣情況的,也出現了變化,但是前提是,父親或者母親有專項能力的,比如我阿爸是機械專業的博士,還有我同學的姆媽會四種語言,還有和我們一個弄堂的小盒子他爺爺,聽說以前研究武器的,他是第一個被接走的。”


    吳春曉也著急的跟著道:“嗯,我們班的數學老師也走了,我聽同學說是被請去京城研究數學去了。”


    薑沫沫摸摸小姑娘的腦袋,笑著道:“這是好事情,很多被下放的人也陸續被接走了,至於去了哪裏沒人知道的,就連他們家裏人也不知道。”


    吳向陽激動的道:“沫沫姐,是不是一切都要結束了?”


    薑沫沫笑著道:“是的,隻是沒那麽快,我猜測咱們國家還需要準備一陣子才能夠結束一切。以後百廢待興,需要太多的人才,吳向陽,你一定要準備起來,你看看你阿爸,他是個人才,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國家需要的人才。”


    吳向陽忙點頭:“嗯,我剛才就準備去小盒子家,他小舅舅初三就退學了,可是數學特別棒,我每天做完作業都去找他一起學習。”


    薑沫沫看了下時間,而不敢多打擾,於是道:“我去取點東西,你們在巷子口接我下。”


    之前薑沫沫就送來很多吃的用的,可是說那個時候薑沫沫送來的東西是雪中送炭了,可他們現在條件好了,雖然依靠自己也不會過得特別好,但是比起之前那就好太多了,吳培華,每個月能郵寄兩百塊錢迴來,還有各種票據,家裏日子有了質的飛躍。


    見蔡寶瓶阻攔,薑沫沫笑著道:“我都帶來了,下次我再來就不準備了好吧。”


    薑沫沫出去之後沒多久就迴來了,帶了一個羊腿,五十斤豬肉,一箱蘋果,五十公斤稻穀,十斤小米,五十斤的紅薯,還有些大白菜土豆大芹菜等,還有個袋子裏裝了滿滿一袋子的棉花。


    放下東西,薑沫沫又和蔡寶瓶簡單寒暄了會,就要告辭,蔡寶瓶起身送薑沫沫出去,然後小聲道:“秦叔每個月給我們郵寄的五十塊錢就不要再郵寄了,我寫信的時候不能說老吳的事情,但是和秦叔說了不要再郵寄錢的事情,但是這個月的中旬我還是收到錢了,可能他沒明白我的意思。”


    薑沫沫笑著道:“好,我迴去和我爸講。”


    蔡寶瓶一聽薑沫沫管秦向陽都叫爸爸了,驚喜道:“沫沫,你和秦天結婚了?”


    薑沫沫笑著道:“嗯,我們九號結婚了,然後趁著我出差,我們就一起來海市玩,隻不過他比較倒黴,一到海市就發現了一夥人,就去海市公安局幫著處理案子了,所以我才一個人過來的。”


    蔡寶瓶忙拉著薑沫沫道:“你先別著急走,等等我,一定要等等我!”說著就風風火火的跑迴屋子,站在門口目送薑沫沫離開的兄妹兩傻傻的看著他們姆媽跑迴來,拿了東西又風一樣的跑出去了。


    氣喘籲籲小的蔡寶瓶拿著的是個巴掌大的木頭盒子,一股腦的塞給薑沫沫,喘著氣道:“這是我和吳大哥給你準備的新婚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原本想著等你結婚前給你郵寄過去,可一直也沒聽你說起,我們這又離得遠,通訊實在不方便,這次你來了,你就帶著迴去,這是我和你大哥,還有我們家向陽春曉的心意,你一定要收著。”


    薑沫沫聽她這樣說,也不好推辭,點頭道:“好,我收著,謝謝蔡姐和吳大哥,也謝謝向陽和春曉。”


    蔡寶瓶拉著薑沫沫小聲道:“我們一家最多半年要去京城了,到時候我給你寫信告知新的地址,還有秦叔是不是也快了啊?”


    薑沫沫搖頭:“我公爹哪裏我不知道啊,咱先不管別的,蔡姐,房子,你們現在這個房子不是你們自己買的嗎,記得,千萬別賣,我公爹說了,海市是國際大都市,房價不會便宜,尤其你們這種自由房,以後賣地皮都特別值錢。”


    蔡寶瓶呆呆的問道:“真的啊?沫沫,你說的真的啊?”


    薑沫沫點頭特別嚴肅的道:“真的,蔡姐,千真萬確,要是錢寬裕,記得加蓋幾層房子,你們走了就租出去,千萬別賣。”


    蔡寶瓶忙一臉相信的點頭:“沫沫,蔡姐誰不信都要相信你的,你當時說以後形勢會慢慢好起來,我還在懷疑,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啊,你吳大哥就好了,我們一家子日子都好過了,沫沫,你是個福星啊,蔡姐實在是感謝你!我們全家都一輩子都記著你的好!”


    薑沫沫笑著給蔡寶瓶摸了眼淚:“以後好好過日子,我到時候和秦天也會去京城或者會來海市,咱們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蔡寶瓶重重的點頭,特別相信薑沫沫的話。


    分別後,薑沫沫取出自行車風馳電掣,半個小時到了飯店樓下,迴到房間已經十點多了,洗了澡,換上浴袍,薑沫沫裹著濕漉漉的頭發開始撥打秦天留下的那個電話號碼。


    打通了那邊是海市口音的公安,薑沫沫問了下秦天在嗎,那邊反應了片刻,就朝著附近喊道:“小劉,去四號審訊室,把秦天叫來,就說他家屬電話。”


    然後才對著薑沫沫道:“你先等一哈,他馬上就來了。”


    薑沫沫客氣的道謝,幾分鍾後,秦天接起電話:“喂,準備睡覺了?”


    薑沫沫嗯了一聲:“你晚飯吃了沒?這麽晚了,還在審訊室呢,情況怎麽樣?”


    秦天小聲道:“我估計三四點左右就能完成,其他事情我就不用管了,地方公安會處理,然後我就迴去了。”


    薑沫沫噢了一聲:“好,那我給你開門。”


    得知秦天淩晨可以迴來,薑沫沫也不多問了,畢竟都涉密著呢,也不好多問,就掛了電話修煉了一陣子,等頭發都幹了才睡下。


    一直到淩晨五點多,秦天敲門,薑沫沫趕緊爬起來去開門,秦天一身的煙味,薑沫沫一下子就聞到了,哼了一聲好臭啊,就轉身迴去睡覺了。


    秦天進了洗澡間,洗幹淨,擦幹頭發,換了幹淨的內褲才出去,看了還在睡覺的老婆,又看看快亮起來的窗外,幹脆爬上去,摟著人也跟著睡過去了。


    薑沫沫九點多醒來的,是被秦天身上的熱氣給熱醒來的,也在此時聽到了門外敲門聲。


    薑沫沫穿著浴袍出去開門,是張峰,陳碧玲帶著一大幫子小不點,陳碧玲好笑的道:“怎麽才起來?”


    薑沫沫揉著眼睛道:“秦天今早淩晨迴來的,我給開的門,再睡下就九點多了。”


    張峰一聽忙道:“趕緊把人叫起來,沈斌就在樓下呢,問我們早上去不去出海,有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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