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某個黑發黑眼的小家夥大口吞咽人生中的第一頓午餐的時候,窗外的雨淅淅瀝瀝開始轉小,慢慢停了下來。


    陽光灑在樹冠的頂端,點亮了殘存的雨珠,一群黑影帝王蝶猛地掙脫大樹的懷抱,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它們成群向西方飛去,如一道黑浪翻滾在樹林的上方。


    這時候瑞文戴爾的山穀中,哈森愣怔地看著麵前漸息的雨勢,雨簾中仿佛有什麽在盤旋,他伸出手,正好接住了一隻黑色的帝王蝶。


    黑色的蝴蝶,帶著病態妖冶的美,在精靈的山穀裏非常少見,哈森忍不住遙望迷霧山脈的方向,心中的不安如翻滾的晨霧,一刻不肯停息。


    百年命運譜剛剛開始,第一個“時空戰士”錫蘭在密林裏攻擊哈森,被哈森成功的應運時空管理局安全自衛法則解決掉了。


    哈森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貿然對自己下死手的家夥一定誤會了什麽。


    從來活人都比死人有價值,無論是為了從時空管理局這裏得到必要的治療,還是為了獲取技術機密,時空戰士往往都會采取更委婉的手段。除非,他誤以為辦事員另有其人。


    瑞*馬,這個倒黴的野生穿越者,哈森心想,自己應該謝謝他,如果不是他的存在誤導了時空戰士錫蘭,誘使他誤以為馬瑞是時空管理局的辦事員,其他可以人物哈森則是敵方的“時空戰士”,那麽這一位恐怕會耐心地等待命運譜的高/潮,逐漸收集信息,建立影響力。


    如果真是那樣,哈森就隻能坐實這些心懷險惡的蜘蛛去結它們的網,直到他們按耐不住對辦事員下死手,又或者是造成中高級的位麵能量波動,才能姍姍來遲地做點兒什麽。


    用腳趾甲想都知道,真到了那一步,他對手的實力一定早就不同於往昔了!


    所以這陰差陽錯的誤解,正是哈森所需要的。


    此刻他沉默地望著雨簾,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時空管理局的行為準則,越是默念,他越發感到厭倦。


    他望著天邊,想象著巨大的戰爭機器帶著火光襲來的樣子,崩潰的山川、燃燒的樹木、錯愕中化為灰燼的人群。


    時空管理局,畢竟太弱小了,如果在一切的最初做點兒什麽,也許大家還有一些渺茫的生機。


    可惜,可惜到目前為止,作為時空管理局的辦事員,他原則上還得為時空戰士提供體檢,哈森在這一瞬間想到了管理局主席蒼白的頭發和笑容,他惡狠狠地念了一句,


    “該死的不知變通,該死的,原則!”


    “哈森。”


    阿拉貢的聲音這時候突兀地響起來。


    哈森瞬間調整好表情。這時候阿拉貢走上前來,和並肩站在圓頂雕花銀色涼亭的下麵,看著漸漸消散的晨霧。


    “哈森,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阿拉貢真誠地說,


    “該說抱歉的不是你。”哈森冷淡地說,視線依然凝固在霧氣裏。


    事實上哈森很得意,他非常感謝阿拉貢把又一個“時空戰士”送到了他眼前,還給了他機會把這個不願前往瑞文戴爾麵見有預言能力的愛隆王的家夥給胖揍了一頓。


    當然,哈森不是第一個動手的人,他隻需要表演一番精靈的傲慢,就足夠了。


    阿拉貢望著哈森冰冷的側臉,躊躇著說話了,


    “迪戈裏,他對精靈有很深的誤解,是我強迫他來瑞文戴爾的,他其實並不願意求助。所以他的惡劣態度,其實也有我的原因。是我思慮不周。”


    哈森一笑,他轉過頭來對阿拉貢說,


    “愛斯泰爾,你總想把一切的責任都抗在肩上,哪怕那屬於祖先,屬於萍水相逢的恩人,又或者是屬於一個陌生人。雖然我認為這很蠢,可正因為如此,你才是阿拉鬆的兒子阿拉貢,剛鐸真正的,人王!”


    阿拉貢被哈森的話一震,他半響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別這樣,哈森,我知道我自己,是我選擇了放逐,選擇了逃避。”


    哈森一愣,忽然又笑了起來,精靈清澈的笑聲穿過寂靜的山穀,驚醒了幾隻飛鳥。


    “好吧,好吧。愛斯泰爾,我沒有資格對你的命運致櫞,但,難道你在北方,作為遊俠神行者,與迪戈裏這樣的人為伴,你就找到了你想要的心靈的寧靜了嗎?”


    阿拉貢眨眨眼,道,


    “無拘無束,自由地狩獵獸人、哥布林、食人妖,喝酒和吃肉,和風一起飛奔的馬,這正是我追尋的。”


    哈森並不迴答,他寬容地看著阿拉貢,這樣的眼神是和愛隆王學來的。這位長者總是寬容地看著年輕精靈們走彎路,然後在跌跌撞撞中找到自己的出路,也許唯一能讓他表現得不同的精靈,就是他的女兒,阿爾溫公主。


    阿拉貢在這樣的眼神下敗退了,他猶豫了一下又說,


    “我之所以幫助迪戈裏,並不隻是因為他對我的恩情。無論他多麽固執、偏見、沒有理智,他也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講義氣。他對他的遊俠朋友們非常好,一旦他們需要,他就甘冒大險。獨來獨往的遊俠因為他的存在,有時甚至能團聚在一起。你明白嗎?”


    哈森眼中流光一閃,道,“當然,我明白。”


    不能更明白了!還有誰能比我更明白“時空戰士”的企圖?在北方匯集勢力,這可真是個好選擇!


    兩人一時無話,隻聽著晨霧漸漸散去,金色的陽光籠罩著山穀。


    “阿拉貢,你知道,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遠比迪戈裏做得更好。”哈森深吸一口氣說,


    阿拉貢並沒有迴答。


    哈森自顧自笑了,“那麽這個迪戈裏,他拒絕了精靈的幫助,又想要怎麽處理他的傷?”


    阿拉貢這才癟癟嘴,“那個固執的家夥,他說他準備前往幽暗密林,向那位巫師求助。”


    一瞬間,哈森猛地扶上了手腕。


    “怎麽了?”阿拉貢奇怪地問,


    哈森麵無表情,然後一笑,“沒什麽,我隻是想到了逝去的靈魂。”


    位麵能量波動,低級。


    以及一條來自總部的信息:贈給野生穿越者馬瑞的時空防護儀受到未知程序幹擾,還在排除故障中。


    阿拉貢心中若有所得。


    他猛地想到了密林裏那位傳說中的,為了救哈森而消逝的精靈,據說當時,那個能夠治愈的巫師偏巧喝了烈酒,沉醉不醒。他又看看哈森的手腕,曾經綁縛在那裏的白寶石手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銀色的緞帶。


    阿拉貢自覺得明白了什麽,他想說點兒什麽,卻開不了口。


    這時反而是哈森一歎,他揭過迪戈裏不提,隻感慨地說道,“阿拉貢,生命無常,時間並不能代表一切,去見見阿爾溫吧。”


    阿拉貢愣在原處。等他抬起頭來,卻見哈森扭頭看向銀色的台階的盡頭。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裏,一個美麗的女精靈悄然而立。


    她擁有一頭金色的頭發,海藍色的眼睛純粹如最美麗的寶石,她的唇角帶著欣喜的笑容,正盈盈看著這裏。


    “阿爾溫。”碧眼閃爍出柔和的光芒。


    “愛斯泰爾。”藍眸盡是道不清的喜悅。


    哈森含笑行禮,悄然退去。


    可是等他轉身後,唇角那抹溫柔的笑容,就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


    這時候大湖上依然籠罩著濃霧,木質的樓梯被踩得咯吱咯吱直響,西弗勒斯正在打包行禮。


    “西弗,你這是做什麽?”莫莉端著麵包和黃油走進來,看到自己的哥哥就問,


    “很顯然,我要出門。”西弗勒斯說道,他轉身抓起又一瓶藥水,遞給莫莉,“給你的朋友,她康複的不錯,即使我趕不迴來,也沒有關係。”


    莫莉連忙把食物往桌子上一放,焦急地拽住西弗勒斯的鬥篷。


    “我不明白,你不是說過不會再去冒險了?”


    西弗勒斯張嘴想說什麽,可是話沒出口,就見傑克從門口走進來,他一邊跺腳一邊大聲說,


    “西弗勒斯,你該不會是想去森林裏找巫師,好拜他為師吧?這太棒了!終於!”就在這時,他接收到了妻子警告的眼神,於是他幹笑著轉變了立場,“哦,我是說,這時候進山可不是個好選擇。”


    傑克訕笑,莫莉瞪了他一眼,她扭頭對西弗勒斯說,“西弗,你聽我說,即使你真的要找一位老師,也,也不該這個時候走啊。外麵霧氣太重了,森林裏恐怕更是這樣,你也許會迷路的!”


    傑克抓住機會想要戴罪立功,“是呀,西弗勒斯!我知道那些魔法治愈的手段非常奇妙,你大概迫不及待想見見那位巫師,但,但你至少要做些準備。”


    莫莉聽了最後一句“但是”,才收迴了釘在丈夫身上的厲眼。而西弗勒斯,他想想自己在巴德妻子身上看到的魔法的痕跡,那心裏的火焰就連大雨也澆不滅。多少次了,他追隨巫師的蹤跡到現在,可卻隻見到了徒有虛名的騙子。


    他此刻看著阻擋在自己麵前的兩人,心如鐵石地說道,


    “我不覺得我需要準備什麽。”


    迷路?哼,雖然現在沒有魔杖,連魔力也在那場變故中被削弱了十之八/九,但很顯然,一個“為我指路”還難不倒霍格沃茲曾經的校長,大名鼎鼎地雙麵間諜。


    莫莉著急地看了傑克一眼,傑克連忙結結巴巴地說,“怎,怎麽會,你至少要有一身合體的衣服,對吧?”


    他在妻子的鼓勵下越說越順溜,


    “還有,禮物,拜師是很鄭重的事情,你不能隻拿著自己做的藥水兒去,就像老詹姆那次。。。。。。”


    話音在莫莉忽然又淩厲起來的眼神下消失了,與此同時西弗勒斯發出了一聲冷哼。


    有沒有搞錯?!那隻是一瓶藥水,普通人的藥水,而不是魔藥!雖然出自西弗勒斯之手,它遠比別人做的更有效,但沒有搞定魔杖之前,西弗勒斯還真沒有什麽魔藥存貨。


    普通人的藥水能作為給巫師的伴手禮?他還不如去選一些優質的葡萄酒!


    莫莉看看被哥哥的氣勢嚇住的丈夫,又看看拒不合作的哥哥,也深吸了一口氣,她說道,


    “西弗,傑克說的對,最起碼,你該等光線再好一點兒。我們這就去買幾條魚,還有,還有幹奶酪、烤麵包,那天巫師很喜歡瑪麗烤的麵包。我們可以投其所好,送他一些新鮮的。你再選出你做的最好的藥水,我們找個漂亮的盒子裝起來,對,盒子。。。”


    西弗勒斯對這個絮絮叨叨、管家婆一樣的妹妹無語了。


    開玩笑嗎?送巫師魚,他難道不會飛來咒?(馬瑞:。。。。。。)奶酪、麵包,聽聽吧,有哪個獨居山中的巫師會,會。。。。慢著,獨居,也許他真的不擅長廚藝?可,難道他沒有家養小精靈?(房子君表示好奇!)


    西弗勒斯的頭在莫莉的滔滔不絕中不斷脹大。他努力告訴自己要耐心。這個麻瓜是妹妹,是他這副可憐的魔力低微的身體的唯一的親妹妹!


    她母親把那麽一點兒可憐的退燒藥給了剛剛醒來的自己,然後就去見麻瓜的上帝了。她父親把體弱多病的自己拉扯長大,即使知道了西弗有魔力的事情,也隻是開心地拜托北方的遊俠幫忙尋找巫師的消息。直到他愚蠢地跌進湖裏去見了妻子和麻瓜的上帝,還記得囑咐西弗勒斯,


    “照顧好妹妹,我的孩子,總有一個巫師是真的!書裏真的有寫!不要放棄!”


    西弗努力地迴憶那張滿是皺紋和傻笑的臉,複雜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聽著,莫莉,我,”他長歎一口氣,“做麵包的瑪麗家怎麽走?”


    莫莉和傑克一齊歡唿,“太棒了,在城西,我就知道你不會記得!”


    西弗感覺自己額頭上全是十字。他努力控製著不皺眉,這幅身體才二十多歲,在做好魔杖,能夠熬製魔藥之前一定要忍!否則真的會未老先衰的!


    “還有酒?”


    “在村口,碼頭東邊,和安娜、巴德他們家隻隔著兩條小巷。”


    西弗勒斯轉身而去,黑色的長袍翻滾出浪花。


    莫莉和傑克對視一眼,“你去幫西弗,我來找個漂亮的盒子,西弗終於能拜師了,我爸爸從小就說。。。。。。”


    “哎~哎,”傑克連聲迴應,他對太座大人討好地一笑,匆匆去追西弗勒斯的腳步了。


    等太陽終於出來了,西弗勒斯這才坐上某漁民的船,駛向密林的深處。


    山穀裏,吃飽喝足的小家夥在母親懷裏睡得更香,梅洛普看著他,不自覺地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


    “咳,萊戈拉斯讓我問你,他叫什麽名字?”


    梅洛普一呆,瞬間陷入了迴憶,“他,他叫湯姆,我欠他的,正好該彌補。”


    馬瑞愣神了好一會兒,不知為什麽,他忽然對這個從出生就背負了父母恩怨的小家夥產生了憐惜,半響,他笑了,


    “好,我們的小湯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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