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從天而降,閃電劃過天空,一瞬間照亮了漆黑的樹林。


    來自灰山的湍急河流在樹林間奔流,河兩岸是高大的橡樹林,樹葉樹枝都被高高地舉起,又被雨水衝刷地嘩嘩作響。林下一片漆黑,唯有在第二道閃電來臨的時候,無盡的樹林才堪堪顯露出猙獰的形狀。


    樹林的盡頭,一道幽藍色的閃電擊中了黑暗密林山脈的一角。


    這裏在幾百年前以前就被成群的蜘蛛占領了。蜘蛛們從山脈的腹地向外擴張,他們不斷和樹林中的智慧生物發生戰爭。憑借貪婪的無畏和快速的繁衍本能,他們在黑暗的陰影下慢慢蠶食著土地,經曆幾百年,蜘蛛們儼然已經是一方霸主了。


    就在此時,閃電擊中了山體的巨石,火光閃過,一隻蜘蛛被擊中了!


    空氣中浮現出詭異的焦香,但很快又被大雨澆得無跡可尋。


    巢穴被毀,同伴四處逃亡。可暴雨依然如注,黑暗中的大雨使天地翻覆。


    等到雨勢漸漸減弱,蜘蛛們試圖迴到巢穴,卻發現以往棲息的山脈腹地大變了模樣!


    昔日的岩洞裏飄出了詭異的焦香,一小片山體和山穀的腹地被藍色的光芒覆蓋。光芒像火焰一樣跳躍,地上麵是濃厚的光霧,即使是目光銳利的雄鷹也無法看透藍光的中心。


    貿然靠近的蜘蛛全部被光芒粉碎了!


    蜘蛛們不安地挪動腿腳,本能地危機感讓他們想立刻逃離,可是貪婪的天性又阻止了撤退的衝動。藍光的中間,有什麽東西吸引著蜘蛛們。


    美味又危險!不能靠近,不願離開,這樣的複雜又矛盾的感情折磨著他們小得可憐的頭腦。他們不吃不喝,隻是守在這裏。


    大雨停歇了,微弱的陽光無法照進漆黑的山穀裏,可藍光依然閃爍,越來越多的蜘蛛趕到這裏,將山穀圍了個密密實實。


    被吸引的天性和恐懼的本能不分勝負,這如何不使蜘蛛們暴躁?於是同類之間又發生了幾場戰爭,卻沒有一個蜘蛛選擇退走。


    直到另一場大雨到來,數道閃電在山峰上徘徊。


    然後一瞬間,藍光大勝!


    一座巨大的房子憑空浮現在山穀腹地中,它身影猙獰如長角的怪獸,在閃電的光芒中一閃而逝。


    恐懼終於戰勝了貪婪!


    蜘蛛們被巨大的慌恐籠罩了,他們飛快地逃離,八隻長腿靈巧地翻越熟悉的山石。


    可藍光卻像水的波紋一樣一晃而過,無聲無息間,所有的蜘蛛都淹沒在藍光裏,消失地無隱無蹤。


    蜘蛛,中土大陸最早的生靈之一。


    從星光紀到太陽紀,光與暗的戰爭不絕,惡龍、炎魔、吸血鬼、狼人和巨翼獸都銷聲匿跡。隻有蜘蛛,他們始終影藏在黑暗的陰影裏,耐心地結他們的網。一旦黑暗的力量有所複蘇,他們又會迅速壯大。


    而如今,這種古老的黑暗生物在藍光中消泯,化作了細微的灰黑色的塵埃。


    藍光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之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光芒瞬間隱沒,腹地漆黑濕潤的泥土裏,赫然拔起一片橡樹林來。像這樣新生的年輕的橡樹,在黑暗密林山脈上是很罕見的。


    而橡樹林的邊緣,一片小湖悄然出現,清淩淩的湖水在風的魔力中掀起了細浪。一隻鱸魚小心靠近了水麵,翻個身,又隱匿在湖中。


    黑暗中依舊沒有一點兒星光,馬瑞蜷縮在走廊的角落裏,身體的每一處都劇痛無比,但最痛的還是他的胃。


    劇烈的、灼燒的饑餓感包裹著他的身體,胃口痛得痙攣,他的嘴大張著,連唿吸都困難,然後他做出了吞咽的動作,再然後,痛苦被緩和了。


    綠色的光點悠悠然從房子裏的各個角落冒出來,他們把馬瑞包裹在中間,溫柔地安撫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每一支血管。


    痛苦徹底消散了。


    馬瑞睜開了眼,他抬頭看著熟悉的房頂,一直看著那裏藍光一閃,才慢吞吞收迴了視線。


    他緊接著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拾起了身邊一隻銀色的小懷表。


    “警報,時空防護儀能量耗盡,請盡快補充能量!請盡快補充能量!”


    冰冷的電子女音從懷表中傳出來,引得馬瑞渾身一震,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把懷表半開的蓋子合上,電子音果然消失了。


    記憶由近而遠,如潮水一樣湧來。


    時空洪流中的旋轉、撕扯、入骨的劇痛一時間在他腦海裏複蘇,然後又消退了。馬瑞複雜地看了懷表一眼。


    他知道單純為了一個聲音而緊張是十分不理智的,雖然這聲音和那個造成他二次穿越的驅逐儀啟動時的聲音完全一樣。


    聲音不應當為行為負責。可是本能的緊張卻是這一場異常痛苦的時空旅行銘刻在他骨骼和記憶之中的直覺反應。


    就連理智也對此無能為力。


    “哎!”一聲毫無意義地歎息,馬瑞小心將掛墜盒放在了手旁的儲物櫃上。


    他緊接著對上了房東阿姨不變的微笑。玻璃櫥窗映照出他蒼白的麵容,微微向上拉扯的嘴角還殘餘著旅行留下的虛弱。


    馬瑞看著這樣的自己,心情無比複雜。


    這是怎樣一個倒黴蛋啊!一個活著的倒黴蛋!


    不僅活著,而且還沒有缺胳膊斷腿!


    馬瑞活動了一下他的四肢,又有些慶幸自己的幸運。這一場穿越,比之前的一場更加刻骨銘心,他如今甚至來不及迷茫和探究,一心隻是慶幸自己的大難不死!


    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他情不自禁地傻傻地掐了掐虎口,用疼痛證實了【自己還活著】這件幸事!


    然後他轉過了頭,看見了半敞開的天鵝絨窗簾。


    原本透明的玻璃窗自動“升級”成了“磨砂”玻璃窗,對麵依稀是石頭走廊的影子。


    這些模模糊糊的影像使馬瑞迅速迴憶起這裏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讓他忍不住連連苦笑。


    果然人最倒黴的時候,喝涼水不僅會塞牙縫兒,還會造成腹瀉!


    馬瑞認為他自己就是介於最最最倒黴和最最倒黴之間的典型案例!


    他以自己生物學和統計學雙博士的邏輯推理能力作證,他這次的穿越,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躺槍!!!


    想一想吧,位麵戰爭、時空戰士、第一宇宙、第二宇宙、時空管理局,以及,野生穿越者!


    穿越本來就是傳說中的一個小概率事件,而他偏偏遇上了。


    遇上了穿越不說,馬瑞他恐怕還不甚卷入了一場傳說中的時空戰爭裏,又被一個自稱是反戰人員的時空管理局成員給驅逐出境了!


    雖然該成員在最後關頭發現了某種誤會,並且給了他一個可以發出白光並緩解穿越的痛苦的儀器,可是這並不能使馬瑞遺忘他在時空風暴裏經曆的刻骨之痛。


    不僅刻骨,還銘心!


    馬瑞真得不想再經曆一次類似的時空穿越了!他甚至有些感激自己第一次穿越的時候,居然隻睡了一覺就順利到達這個事實!


    穿越就穿越吧,還是“群穿”!“群穿”就“群穿”吧,為什麽還要打仗!?


    別說和他沒關係,這不?華麗麗的躺槍就是信息缺乏和謹慎不足的代價!


    果然戰爭就是最容易躺槍的場景,沒有之一!


    馬瑞咬牙切齒,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個幸運的倒黴蛋,又或者是一個倒黴的幸運鬼。不過這定義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自己到底在哪裏!


    馬瑞的心砰砰跳!


    雖然那扇“磨砂窗”已經隱隱告誡他不要抱有太高的期待,他還是興衝衝地跑下了樓,在夜色中衝出了房子,站在花園裏向外眺望。


    這一望之下,馬瑞忍不住失望地癟癟嘴!


    果然,還是沒有迴家!


    可是那房子後麵的高山是怎麽迴事?房子前麵的小片橡樹林,以及距離超不過兩百米的小湖又是怎麽迴事?那黑漆漆的高山下麵,茂密的同樣黑漆漆的原始樹林,這些又是怎麽迴事?


    好吧,好吧!馬瑞在心裏安慰自己。


    不就是又一個世界嗎?不就是又一次穿越嗎?不就是,沒有迴到家鄉嗎?


    連歎息都不必歎息,馬瑞對滿地茁長的花花草草視而不見,他隨手拔起幾片薄荷葉子放在嘴巴裏嚼了嚼,也不理會招搖著枝葉的蛇滅門,就這樣向屋內走去。


    但他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偏偏不經意抬了一下頭。


    咦?


    這房子又是怎麽迴事?在時空亂流中畸形了?


    馬瑞震驚地想。


    原本中規中矩的房子變了樣!房子的左側多出來一座高大的塔樓!這石頭建造的塔樓和磚木所蓋的房子緊密相連,高聳入夜空如同一個過於粗壯的煙囪!


    難道穿越了一迴,連他們家房子也變異了?


    隻是,這現代風格的房子,偏偏緊連著一座中世紀城堡樣式的塔樓,這變異的方向也太。。。太。。。太。。。太奇葩了吧!?


    果然是老少鹹宜,古今結合,世界無敵嗎?


    馬瑞努力安迴了掉落的下巴,他在震驚中口幹舌燥,腹內適時地發出一陣轟鳴,那個餓得要死又很快吃飽的夢詭異地浮上心頭,這製止了他立刻前去查看塔樓的計劃。


    馬瑞揉了揉肚子,踏著沉重的腳步向廚房走去。


    民以食為天哪!這果然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正在煮方便麵的馬瑞並不知道被他嫌棄了新造型的房子君正給他的觀點點讚,並且雄心勃勃的計劃著狩獵更多的蜘蛛。


    (蜘蛛:再也不要靠近山穀了!!!)


    他也不知道離這裏很遠的地方,隔著一道迷霧山脈,精靈史的守護者、瑞文戴爾林穀的領主、從夢中驚醒的埃爾隆德正抬頭仰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深思命運的指引。


    而同一片巨林覆蓋的地方,東北方向,一個負責守夜的綠精靈正疾步闖入林地王國之王——瑟蘭迪爾的大廳。


    “陛下,有一大群蜘蛛忽然向我們的方向來了。”


    大殿中心,銀發璀璨的精靈豁然起身,他身姿高大挺拔,頷首簡潔地說道,“通知護衛隊,給它們一個教訓。”


    精靈優雅地躬身而退,一邊揚聲道,“是!謹遵您的吩咐!”


    這時候,一個金發的年輕精靈步伐輕快地進入了大廳,“ada,我也一起去。”


    林地之王瑟蘭迪爾思索了一瞬,便點頭道,“去吧,蜘蛛們需要記住你的箭法。”


    萊格萊斯一笑,“他們記性很差,生的又太快太多,我們總要不斷地予以提醒。”


    這對父子相視一笑,萊戈拉斯行禮,瑟蘭迪爾微笑頷首。然後年輕的精靈轉身離開了大殿。


    是夜又一場酣戰,非得到黎明時,森林才能恢複靜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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