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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落福晉臉上也隱隱有怒色,方要上前再說什麽,卻被董千瑾一把攔住,“我們先出去吧。”


    董千瑾在離開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趙初夏,趙初夏猜不透他眼神中的意思,但總的來說反正沒有冰釋前嫌的溫暖,反而有點像……像是擔憂。


    董千瑾在擔憂什麽?為他自己,還是為趙初夏?


    “姐姐,你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趙初夏見夕月躺在床上隻是閉目養神,過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夕月轉頭看她,露出抹慘白的笑容,“當初王爺知道我是敵國奸細的時候,仍然想將我留在身邊,隻是那時我已經懷有身孕,王爺很是喜悅。”


    趙初夏眉頭微微跳動,但聽夕月繼續說道,“隻是那個女人看不得我很王爺好,非要用深明大義來說服我打掉胎兒,我不同意,她就悄悄派人在我藥碗裏加了紅花。”


    趙初夏知道夕月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千落福晉,她知道千落福晉從來都是護著董千瑾的,卻沒想到她可以這樣狠。


    “此事想必並非王爺本意吧。”


    趙初夏總算明白了這些年夕月為何會寧可呆在地下室中也不願向董千瑾示好,她這是在遷怒,遷怒於董千瑾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嗬嗬。”夕月聽趙初夏寬解的話隻是輕笑兩聲,“當年的事是我不對,誤會他,不肯原諒他,這麽多年彼此傷害著。”


    “那麽,姐姐更該養好身子,好和王爺共度餘下時光。”趙初夏對於夕月和董千瑾之間的陳年往事並不感興趣,隨口應了句。


    卻沒想到夕月抓著不放,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趙初夏一眼,“妹妹,你當真是如此希望的?難道王爺在你心中就一點分量也沒有?”


    凡是女子,哪個會真正祝福自己心愛的男子和其他女人白首偕老,這樣的話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的。


    趙初夏眼神一黯,但是她掩飾得很好,心中突然憶起那日董千瑾和夕月在閨房中行事時心中銳疼之感。


    她也是在意的,隻是她性子高傲,從來不肯輕易表露出來罷了。


    “妹妹……”夕月再次開口,這次似乎帶著些猶豫,“多年前我也覺得王爺是良人,可如今年歲漸長,卻發現越發看不透他了。”


    “王爺諸事繁忙,難免怠慢了姐姐,隻是姐姐昏迷不醒這段時日,王爺可是日日守在姐姐床前的。”


    趙初夏不知為何,總對夕月升不起厭惡的情緒,開口開解她。


    夕月感受到趙初夏的善意,淡淡一笑,“我跟王爺再也迴不到過去了,我可以原諒他一次,但不會原諒他兩次。”


    “姐姐?”趙初夏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得瞢了。


    “這次我腹中的孩兒,是王爺讓千落過來打掉的,如果前一次我可以原諒他的話,那這一次我們無論如何也迴不到從前了。”


    趙初夏張大嘴巴,她想得到是千落福晉害死夕月腹中的胎兒,但惟獨想不到這背後的主使是董千瑾。


    寒意瞬間將趙初夏包圍,不僅為董千瑾對自己孩子,對他深愛的夕月的無情,更為董千瑾那日責備她時的不留情麵跟決絕。


    趙初夏並沒質問,隻因夕月根本沒騙她的必要,她跌跌撞撞從夕月院裏出來,方才圍在院子外頭的姐妹早就走了。


    趙初夏抬頭望了眼天,想將眼底的潮濕憋迴去,一切都仿若隔世,她原以為自己已經進入到董千瑾的心中,現在發現,根本連他的一抹衣角都沒有踩到。


    手上傳來一股拉扯的力度,趙初夏恍惚抬頭,見陳西朗正隔著明媚的陽光朝她微微笑著,趙初夏扯了扯嘴角。


    “西朗哥哥……”


    輕輕喚一聲,趙初夏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受重逢的喜悅,就被昏天暗地的感覺包裹,眼前一片昏暗,隻有腰上傳來的扶力尤為清晰。


    “出來吧,咳咳……”


    夕月話剛落下,一雙繡著銀灰色金邊的繡花鞋從帳子後頭踏出,沈青梅嘴角嚼著一抹輕蔑的笑,緩緩來到夕月床邊。


    “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現在滾出我房間,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夕月身子極為虛弱,幾乎要暈倒,但還是冷聲將話擱下。


    沈青梅並不為夕月的態度生氣,隻笑了笑道,“為了能死在董千瑾身邊,你倒是什麽都願意做,嘖嘖,真是感人啊。”


    夕月長期抑鬱,身體本來就不好,兩次流產已經將她的身體掏空,大夫看過,隻說她最多活不過兩個月。


    夕月別過臉不去看沈青梅,沈青梅朝門口走去,卻在快要跨出門楣時被夕月叫住,“像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懂什麽是愛,一個人又會為愛付出到什麽地步,你記住,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真愛!”


    沈青梅臉色巨變,隱隱有怒火,但很快被她壓了迴去,“嗬嗬,你最好養著點,免得連今天都熬不過!”


    說著大跨步離開院子,夕月望著她堅決的背影,那些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緩緩順著眼角流下來。


    “王爺,對不起……”夕月呢喃自語著,“就讓我再自私一次……”


    趙初夏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掌燈時候,室內隻在中間的桌子上點了根蠟燭,燈光昏暗。


    趙初夏剛想伸手撩開被子,卻發現被子被壓住,她低頭,瞧見一根朱紅色的絲帶,烏黑的長發披在董千瑾白衣上,看著尤為不真實。


    許是趙初夏的動作過大,董千瑾緩緩抬頭,見她已經清醒,臉上露出點喜色,“夏兒,你總算醒了!”


    趙初夏低垂下眼瞼不想和董千瑾直視,但了解他的本性之後,趙初夏悲哀地發現她並不能和董千瑾坦然相對。


    “我想再休息一會兒。”趙初夏重新不動聲色地躺迴床上,身子朝內不想看董千瑾,董千瑾冷臉碰了冷屁股。


    趙初夏從燈光投影上看到董千瑾伸手朝她靠近,她身子僵直住,等了許久,卻見董千瑾終究還是縮迴手,幽幽歎了口氣。


    “夏兒,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董千瑾將心底千言萬語壓迴肚子,起身出門,動作幹淨利索。


    趙初夏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是她將董千瑾趕走的,可是看董千瑾真的毫不留戀地走了,她又覺得非常失落。


    心裏亂糟糟的,趙初夏一整個晚上都沒睡覺,待到天快亮時總算眯了會兒眼,可是很快就被大嗓門櫻兒吵醒。


    “什麽事?”趙初夏心情本來就不悅,被櫻兒吵醒,臉上神色難看。


    櫻兒鮮少見趙初夏動怒,這會子也害怕地吐了吐舌頭,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小姐,夕月主子她死了,就在昨夜。”


    趙初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昨兒個還一起說過話,見過麵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我們去送她一程吧。”


    趙初夏發了許久的呆,終於知道自己並非在做夢,心中雖然悲痛,但還是起床帶著櫻兒一起去夕月院子裏。


    夕月院子裏擠滿了姐妹和下人,但都靜悄悄的,趙初夏進去的時候,董千瑾站在夕月的床前,夕月臉色沉靜,看著就像睡著了似得。


    董千瑾的背挺得很直,趙初夏敏感地發現他的雙拳緊握在一起,可見正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趙初夏上前,千落福晉麵無表情,“你來了,夕月的後事由你協助我來辦。”


    趙初夏點頭應承,就為夕月死前那些推心置腹的話,她也該為她做一點事,眼看著就要到晌午,千落福晉讓眾人離開。


    “王爺,我們先去用膳吧。”千落福晉扯了扯董千瑾的衣角。


    “你們走吧,我想再呆會兒。”


    這是出事以來董千瑾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沙啞仿佛不是他自己的,眼神始終盯著床上的夕月,一刻都沒有轉開。


    趙初夏低垂下眼簾,心中歎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董千瑾既然下得了狠心殺害夕月腹中的胎兒,那他也該做好夕月也可能受到傷害的準備。


    趙初夏跟著千落福晉一起出院子,她正想著自己的心事,差點和突然停住腳步的千落福晉撞到一起。


    千落福晉臉上有疲倦的神色,望向趙初夏,“初夏,你能不能幫我進去勸勸王爺,夕月已經死了,他若是為了傷心傷身體也是無用。”


    趙初夏嘴唇動了動,緩緩點了點頭,有些話她也想親口問問董千瑾。


    趙初夏再次推門進去的時候,董千瑾已經坐在床邊,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趙初夏的到來,“夕月姐姐死了。”


    趙初夏淡淡說道,她說的隻是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然而董千瑾的臉色卻大變,好像剛剛得知這一噩耗般。


    他伸出細長而骨骼分明的大手,將夕月纖細的手握住,趙初夏隱約發現他眼底有亮閃閃的東西在飄動。


    趙初夏微微側過臉,她不敢確定此刻董千瑾的悲傷是真是假,若董千瑾是真的傷心,那他親手扼殺夕月腹中孩兒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點。


    但如果是假的,趙初夏心中冷笑一聲,那董千瑾大可不必在她麵前裝,即便趙初夏信了他,他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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