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我看你往哪裏退。”


    楊文廣渾身冒著黑氣,站在雲海之中,好似浩海一粟,但那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豪氣卻讓人望而卻步。


    楊文廣五指一握,空氣中就仿佛多了一股黑暗,從四麵八方如海浪般瘋狂地襲向布衣男人。


    “嗬嗬,堂堂一尊聖賢,居然假托武夫之名,在這世間隱姓埋名。”


    李成蹊轉動傘柄,抵消黑暗,可無形之中傳來的力道卻深深地激蕩在他的心湖,以至於波浪滾滾,漣漪層層。


    楊文廣正興致勃勃,聞這句話,忽然就放下攻勢,笑道,“你果然不是什麽簡單的不朽弟子。”


    “應龍俠牌樓之下,就是你搗的鬼吧。”


    楊文廣隨意一翻手,一股黑氣被他抓在手中,任意揉捏。


    “我自問熬得住歲月侵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生出心魔,可那日卻不講道理地心生魔障,險些壞了我這具武夫之身的道心。”


    李成蹊將黃羅傘一收,背在身後,“前輩神威浩蕩,晚輩佩服不已。”


    一個能將心魔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聖賢,李成蹊再是天賦異稟,也明白兩者之間的差距。


    “說吧,你究竟想做什麽?”


    楊文廣居然將心魔隨手一扔,丟給了李成蹊。


    要知道這可是他的心魔,是凝聚了他修行以來的種種雜念,也是他修行路上的另一麵寫照。


    一旦被李成蹊拿住了它,就等於解析了他的半壁修行路。


    隻可惜,心魔丟來,李成蹊並不敢接,一位聖賢的心魔,怎麽想都明白他接不住。


    楊文廣嗤笑一聲。


    就在這時,李成蹊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伸手一抓,將心魔接下,隨口往嘴裏一塞,“楊文廣,你猜我是生還是死?”


    楊文廣先是大驚失色,接著臉色一片鐵青,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又恢複如初,“哈哈,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不朽。”


    “晚輩來自洞溪裏。”


    楊文廣眼神一沉,忌憚之意不加掩飾,尤其是眼中露出的那一抹畏懼。


    當年他們這些轉世之人,就是因為畏懼欽俠的大肆屠殺,才冒著九死一生轉世修行。


    那時候到底有多少人轉世修行,不得而知,但現存下來的絕對不過百人。


    一洲氣運,撐不住九尊聖賢。


    “原來是洞溪裏的後裔,難怪敢在我麵前耍心機。”


    “前輩言重了,晚輩隻是想試試楊兄的道行。”


    “哼,你是什麽時候識破我的道心?”


    “並非晚輩識破的,而是晚輩的心魔識破。”


    李成蹊隨手一指,周郎就憑空出現。


    “轉來轉去,你還是不願意拋棄楊氏血脈?!”


    周郎見著他,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不過就算你念著楊氏血脈,可楊氏後人未必就還能記得住你。”


    楊文廣看著眼前的心魔,直唿難以置信,“這尊心魔真的是你的心魔?”


    李成蹊點頭迴道,“這確實是晚輩的心魔,是與晚輩共生的雙生心魔。”


    所謂不朽,一語成箴。


    周郎與李成蹊本是主仆之分,但卻因為這一字之差,今日就要重獲自由,真正地化身心魔。


    “不過,因著根老的名號,替我壓住他的長勢,使得他隻能算是我的伴生心魔。”


    就在他自以為脫困而出的時候,李成蹊又悄悄地接著根老的名號打消了他的念頭。


    根老?!


    楊文廣一聽這個名字,下意識地左右觀望,“這老不死的居然還活著??”


    “前輩和根老似乎有些衝突?”


    “何止是衝突,當年要不是他從中作梗,也不會憑空冒出十五位改天換地的欽俠,更不會一股腦滅了那麽多的不朽,甚至連不滅都被迫陷入沉睡。”


    “主子,找到了,可以動手。”


    周郎突然開口說道。


    李成蹊如獲至寶,拔出黃羅傘,往空中一拋,徑直刺破了黑暗,從傘柄落下一陣黃色的光芒,鋪天蓋地一般直墜雲海。


    此時,楊文廣如臨大敵,身子猛地一沉,口角溢出一絲血跡,眼中閃爍著不屑一顧的冷笑。


    李成蹊見狀,越發驚訝他的強大,左手化為劍指,橫在眉心,如開天眼,忽而說道【執法如山】。


    話音落下,楊文廣如遭重創,直接口吐鮮血,身子向下一栽,轟地一聲墜落在山穀之中。


    恰這時,李成蹊緊追不舍,重新抓迴黃羅傘,運轉體內所剩不多的真元,加持在傘麵之上,口中更暗暗念叨【拔刀相助】。


    楊文廣身受山嶽之重,一時半會難以動彈,見傘尖襲來,忙口吐金言【移山倒海】,施展神通,搬運山海擱在二人的中間。


    一瞬間,山海相望,本是咫尺之遙,卻變得遙不可及。


    “哈哈……咳咳……想殺我,你還不夠資格。”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自己能對付你。”


    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時候,周郎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手中正握著那把本該在李成蹊手中的黃羅傘。


    寒光一閃,嗤地一聲。


    “若一開始就是他親自動手,或許我還真的擋不住,但你隻是一介心魔,是絕對不可能傷的了我。”


    楊文廣不愧是轉世聖賢,論其殺伐,當真果斷,直接就舍了一邊肩頭不要,以傷換傷,一指刺穿周郎的眉心,輕輕地那麽一擰,“區區心魔,給我湮滅吧?!!”


    然而,周郎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些想笑地看著他,問道,“你就這點本事?”


    與此同時,周郎手中的黃羅傘更是用力一轉,直接在他的肩頭開了個大洞,猛地向外一抽,濺射滿地的血跡。


    這時,周郎張嘴一吸,那些血跡統統都被他吸入口中,身上竟然開始有了淡淡的猩紅之色。


    楊文廣駭然失色,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急忙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出聲急切地問道,“他壓根就不是心魔,而是來自於域外的天魔吧。”


    李成蹊不以為然地迴道,“不錯,就是一尊域外天魔,否則你以為他怎麽可能承受住你的力量?”


    楊文廣大驚失色,失聲罵道,“蠢貨,難道你不知道域外天魔本是汙穢之物,若無聖賢之血,永遠都算不得真正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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