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穀,今天的藥草怎麽樣?”


    張不朽難得有興致,親自走了趟藥園。


    六穀恭敬地迴道,“迴尊上的話,近些日子還算茁壯。”


    張不朽聞言,自然是有些欣喜,畢竟是自己看管的藥園,若是看管不力,以後和其他人見了麵,難免會被人嘲諷一二。


    “念在你治藥培草還算有功,本不朽今天就來賞你一份機緣。”


    六穀欣喜若狂,連連叩謝。


    張不朽一手抓著他的肩頭,往上一提,“根骨駑鈍,難怪守不住真氣。”


    六穀一聽這話,眼裏有些失望。


    “不過沒關係,本不朽既然是不朽,就自然有超乎想象的神通。”張不朽五指一鬆,中指往上一挑,將六穀的身子瞬間抽空真氣,“忍著點痛。”


    六穀點了點頭,下一刻就猛地覺得根骨一空,一身的血氣仿佛被什麽抽幹,重重地咳嗽一聲。


    張不朽自然不會覺得有了一個七穀,還能再有一個六穀,對他的期望也低了許多,但手中的力道可沒有絲毫放鬆。


    過了一會兒,張不朽隨手一放,再定睛一看,還是覺得有些不盡如人意,“果然還是我多想了,有一個七穀就實屬難得,怎麽可能還有第二個。”


    六穀落在地上,身無赤縷,但一身的血氣卻從未有過地充盈,直感覺身子輕輕一抖,抖落地就不是輕風,而是武夫之巔的一擊。


    “六穀謝尊上再造之恩。”


    “行了,退下好好修行去吧。”


    張不朽有些失望地擺擺手。


    “張不朽,似乎有些期望過高。”


    就在這時,楊武廣忽然現身在此。


    “二公子近來似乎閑來無事啊。”


    “比武出了差錯,暫時無暇推演,隻好找些事做,好消磨百年時光。”


    張不朽不解地問道,“是誰和二公子比武?”


    “似乎是個新晉不朽,名為竇立堂。”


    楊武廣隨手一揮,一副雲彩繪成的雲圖栩栩如生。


    張不朽瞧了一會兒,無比肯定地迴道,“確實是個新晉不朽。”


    楊武廣臉色濃重,迴想起那日李成蹊的目光,不由得心事重重。


    張不朽自然不會擺什麽架子,和自家未來遙遙無期的宗主鬧什麽別扭,而是放低姿態問道,“二公子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我低估了一個人,被他算計了一劫,如今深陷劫中,難以自拔。”


    “若是二公子不嫌棄的話,可否將那個人的模樣留下,待我演化一尊金甲神將往人間走一遭,替你出一口惡氣。”


    楊武廣會心一笑,將李成蹊的模樣留下。


    張不朽見著這人,不知為何,神色一凜,竟然問道,“敢問二公子,這人是哪裏的人,姓甚名誰?”


    楊武廣如是迴道,“洞溪裏李成蹊。”


    張不朽臉色淩厲,“果然是那個該死之人的後裔。”


    楊武廣驚訝不已。


    “二公子有所不知,此人是當年的李氏欽俠後裔,可以說是當今世道新晉不朽潛力最高的那一批人。”


    楊武廣更是吃驚,“到了不朽之境,難道還有潛力一說?”


    張不朽沉聲迴道,“什麽境界都會有個高低之分,無非是誰走的快慢,雖然對外都是說不朽無高低,但實際上有的不朽生來就高人一等。”


    楊武廣聽聞這話,不對李成蹊的身份好奇,反而越發對張不朽的真實身份感興趣。


    不僅是他,餘文化也是一樣,隋煬宗似乎有些他至今還不曾了解的不朽。


    “青甲神官,銀甲武將,金甲神將,分明代表著不朽真身的三種力量,同樣也代表著不朽之境的三種潛力。”


    “非凡之境,有的人用時百年,就能融會貫通,上體天心,晉升超凡;但有的人曆時萬年,還不曾擺脫桎梏,成就超凡,更別談再高一層的聖賢。”


    楊武廣到底是年幼無知,還不曾有千百年的壽命,更不曾見過千百年的滄海桑田,唯有聽張不朽娓娓道來。


    好在張不朽見識卓絕,細細道來,給人一種無所不知的錯覺。


    但是楊武廣明白,不朽之中,還有一種更快成長的方法。


    “張不朽,我曾在書中看到,要想更快地走完歲月,隻要請其他人帶自己走一遍時光長河,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


    張不朽眉頭一皺,不假思索地迴道,“不可能是在書中看到的,人間書世間書天外書都不可能將這種事記下來的。”


    然後,他又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不會有任何人敢帶你走時光長河。”


    “為什麽沒有人願意?”


    “你要明白一件事,世間萬物皆有跡可循,這才有封俠世道的規矩立世,但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極其避諱自己的痕跡,尤其是我們這種不朽,更是忌憚別人窺探我們的軌跡。”


    楊武廣還是不懂。


    “我且問你,若是馬車車軌在後,你能否猜到這輛車要去哪裏?”


    楊武廣點了點頭,然後恍然大悟,“誰若是帶著我走時光長河,我就會順著他的視角看遍他的軌跡。哪怕我不是有意想去窺探他的過往,但隻要有一個念頭,自然會生出一個不朽真身,不惜一切代價地走過他的軌跡。”


    “不錯,當你走過他的軌跡,你就是第二個他。”


    楊武廣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一個知道自己軌跡的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得過他,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所以時光長河盡管是最有利於不朽修行的秘法,但是世上真正願意待人走一遍時光長河的可謂是鳳毛麟角,可能就連你的父母也不願意帶你走。”


    楊武廣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與張不朽抱了一拳,“晚輩明白了,謝張不朽不吝賜教。”


    “談不上賜教,隻是和你說些眾所周知的事。”


    客套完,楊武廣直接轉身離開,迴到別院,輕聲問道,“應妱璃,時光長河確實如你所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


    “我怎麽可能會騙你,但是就算你知道,也不會有人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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