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你如今的境界到底是什麽境界?你既然說我是非凡之境,已是不朽之身,為什麽我看你卻如霧裏看花,朦朧一片?”


    “大師兄,境界到了我們這種地步,已經不再重要。”


    “我明白,在道心。”


    “不,你不明白。你方才那一句話問出來,我就明白你始終還是沒有明白什麽叫不朽。”


    宋子美還想爭辯一二,但見李成蹊那如同無所不知的目光,仿佛看見了自家師尊,不由得坦白道,“我確實不理解何為不朽。”


    李成蹊本不想揠苗助長,但如今形勢岌岌可危,容不得他穩打穩紮,就要開口闡釋,卻忽然間覺得龍陽洲天地變色,連忙說道,“大師兄,我龍陽洲有不朽隕落了,而且隕落之人是身懷封俠功德之人,必然是千年前的有功之臣。”


    “你不是說不朽,那他怎麽還會隕落?”


    “現在不便和你多說,我必須要親自去一趟,看看能否試圖挽迴。”


    宋子美急忙問道,“要不要我去幫忙?”


    “你去也行,但要萬事小心,因為這次的敵人遠比鄒衍穀遇到的敵人更加強大。”


    宋子美先是一驚,能被小師弟承認的強大絕對不是一般人,但隨之而來的更是興奮,自己躋身非凡,正缺無人對戰。


    “小師弟放心,我伶鼎湖最擅長一個【生】字,絕對不會胡來的。”


    李成蹊對此深信不疑,大手一揮,便將他從此處帶走。


    ……


    “元老?”


    望春心迴返明月鄉,見一切如舊,也不由得生了些許親近,但一想到賀上窟說的那件事,頓時又變得急不可耐,連大殿焚香都沒去,就急匆匆地跑來麵壁崖,低聲唿喚著。


    到了她這般境界,應該任何血脈之親都難以遁形,怎麽可能和元老相處多年都無所察覺?


    “元老??”


    她喊了好幾聲都不見有迴應,便壯著膽子獨自爬上麵壁崖,小心翼翼地站在洞口,朝裏麵又喊了幾聲,但迴應她的卻隻有自己的迴聲。


    “春兒……”


    就在她都要放棄,轉身離開之時,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正是那支持她的元老。


    不知為何,明明容貌、嗓音,甚至氣質都一模一樣,但她總覺得他不對勁。


    “你剛剛叫我什麽?”


    “春兒??”


    一模一樣,可她就是覺得不舒服。


    “你是我的老祖?”


    元老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臉色,突然間變得有些悵然若失,但更多地就像是被撞破秘密的驚訝。


    “你、你怎麽會知道?”


    “你真的是我老祖?”


    “若不是你老祖,又怎麽會大費周章地扶持你繼任月女之位?”


    “可為什麽我察覺不到你和我的血脈之親?”


    望春心總覺得不對勁,毅然拔出了劍,指著元老,厲聲問道,“為什麽我始終覺得不舒服?”


    元老頓覺痛心疾首,捂著胸口,泣不成聲,“難、難道你不知道躋身非凡,都必須要舍去真身?”


    “化身非凡,舍去真身,我自然知道,但你如今這具法身,似乎與我也該有一絲血脈相連吧。”


    “我當年為了行俠仗義,追求力量,不僅斬斷了血脈之緣,更斬斷了過往記憶,若不是聖洲道人見了我,替我指點迷津,恐怕我至今都還渾渾噩噩,不知悔悟。”


    這件事,對他而言,對她而言,都是極為隱秘的事,一般人絕對不知,但她還是不放心,便又問道,“那位聖洲道人姓甚名誰,如今在何處修行???”


    他當即一怔,啞口無言。


    她將劍往前一推,“你究竟是何人,為什麽要冒充元老?”


    “我、我是……”


    他支支吾吾,眼中滿是焦躁不安。


    “快說,否則我殺了你。”


    一如當年的火爆脾氣,她還是這麽蠻不講理。


    “是永都道長。”


    真的是他?


    要不然不可能知道這個名字,而且也不敢說出這個名字。


    “雖然我如今知曉你是我的老祖,但是明月鄉從來不興血脈之親,所以哪怕我很感謝你,也不會當眾叫你一聲老祖。”


    他老淚縱橫,一邊哭泣,一邊抬起袖子,擦著眼淚道,“我辛苦這麽多年,從未想過要你喊我一聲老祖,隻是想讓你過的好些,也好彌補我當年的愧疚。”


    咚!


    此時,空中忽然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鍾聲。


    他不動聲色。


    她卻再次放下了心,“老祖。”


    他立刻破涕為笑。


    “私下裏,我還是可以喊一聲老祖的。”


    她走上前,乖巧地摟著他,“老祖,如今我迴來了,看誰還敢關你禁閉?”


    “若是仗著你,借此有恃無恐,會不會有些不太妥當?”


    “我乃堂堂正統月女,豈會在乎他們?何況就算各大山頭皆有扶持,我也絲毫不懼,畢竟我家裏有人,家外也有人。”


    提及家外,她的臉上是一臉嬌羞。


    “哈哈,你個沒羞沒躁的小妮子,也不知道收斂點,好歹現在還是我明月鄉的月女,成天在外不迴鄉成何體統?”


    “我不過是名義上的月女,真正的人選諸位長輩早就心有所屬,隻是時候未到,不想把她亮明身份,以免節外生枝。”


    “你這機靈鬼。”


    這時,他的背後不由得冒出一聲冷汗,真正的月女另有人選???


    咚!


    第二道鍾聲響起,她立馬拉起他,“老祖,你要再不去,我可就要挨諸位元老訓斥了。”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他溺愛地陪著她,一路來到了大殿。


    “月女望春心,為何吃吃不曾來月神殿拜見諸位長輩?”


    大殿之中,那位出手暗算他人的元老正道貌岸然地站在首位,一臉怒意地訓斥道。


    “吾乃月女,來去自由,誰也不得管我,不是嗎???”


    望春心可絲毫不懼他,在這大殿之上,當眾頂撞了他,“莫說是你這一位元老,就是諸位元老都在,也不敢說我有失體統。”


    “大膽,未曾繼任月神之位,就敢與我頂撞,日後接管明月鄉,眼中可還有我這元老?”


    這人怒氣衝衝,居然不顧尊卑,直接出手。


    他立刻站了出來,大袖一甩,擋住了他的手段,“拜元老,明月鄉素來有規矩,不準對月女出手,你如今這舉動,未免有些以下犯上了吧。”


    “望元老,你我千年交情,難不成今天你要為了個小輩,和我撕破臉?”


    “不,望春心不是小輩,而是我明月鄉月女。”


    元老挺身而出,在這大殿之中,英氣勃發。


    “拜元老,規矩就是規矩,你對月女出手,實屬大不敬,所以你必須要向她道歉。”


    這一刻,望春心隻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以前說不通的地方全都明白了。


    “望元老,你……”


    “拜元老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我明月鄉的規矩,絕對不該輕恕。”


    這時,有明月鄉的晚輩站了出來,一臉正氣。


    接著,一道又一道身影站了出來,怒斥拜元老不顧規矩,理當重判。


    “你們……”


    “我,望春心,明月鄉月女,以月神殿未來之主的名義,恕你無罪。”


    但此時,望春心卻一反常態,格外仁慈地選擇放過他,“拜元老,今日我念在你的功勞,饒你一次,以後若是再犯,住怪我不念舊情。”


    望春心來到月神雕像之下,手持恭敬香,禮拜月神,“請月神念在春心心誠的份上,保佑我明月鄉弟子平平安安,庇護我明月鄉世代與世無爭。”


    焚香禮盡,沐冠敬福。


    隻是在這平靜之下,卻有兩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貪婪!


    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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