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之王座還是不肯歸順於吾?”


    睡眼惺忪的仁祖斜靠在王座之上,臉上看上去並無什麽精神,但熟悉他性子的忠之王座明白眼前的男人已然動了怒意,甚至可能還有些許的殺意。


    它在斟酌,醞釀如何迴話,卻聽仁祖問道,“沽名釣譽的聖師與英靈殿,如今身在何方?”


    忠之王座想了想,認真地迴道,“據我所知,聖師聽聞恥祖隕落,曾多次出現在恥祖領地。”


    仁祖托腮,若有所思,“想個法子,引他們去義祖領地。”


    “如今【乾坤六界陣】勉強遮蔽天道目光,若是其餘四祖稍有差池……”


    “不必擔心,智之王座、孝之王座、廉之王座一旦入了吾的領地,吾親自出手,拿下它們。”


    “仁祖,現在動手,會不會引起三祖公憤?”


    “他們不會察覺到的。”


    仁祖慢悠悠地起身,眺望遠方,伸手一招,一冊竹簡飄然而來,落在他的手心。


    “拿著它,想辦法交給聖師或者英靈殿。”


    忠之王座幻化黑影,接過竹簡,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難以置信。


    “不必驚訝,我當初請他們過來,自然是早就有所圖謀。”


    “仁祖深謀遠慮,忠佩服至極。”


    忠之王座將竹簡收好,催動黑影離開這裏,“仁祖放心,此竹簡定然會落在他們的手中。”


    ……


    “子劄神將,再次見麵,別來無恙?”


    周公郎駕馭王座,怡然自得地落在恥祖大殿之外,對著那一眾跪拜的神將大笑道。


    “吾等以字入道,是禮祖舊黨,追隨恥祖,本想一展宏圖,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到你的手中。”


    相比於那些本就追隨恥祖的神將,子劄這一批殘黨顯得格外尷尬。


    常言道名士不侍二主,何況是三主?


    “我不想死。”


    子劄跪在周公郎的麵前,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麵,言語誠懇道,“隻要你肯收了我,但要所提,無不盡心盡力。”


    “諸位超凡門下神將,都應當被點燃大道燈,生死受製於人。”


    周公郎突然說道。


    子劄毫不猶豫,從懷中掏出大道燈,畢恭畢敬地舉過頭頂,“禮祖隕落太過突兀,以至於都來不及撲滅大道燈,打散吾等法身道果。”


    “禮之王座雖被擊落,但是禮祖並未出事,之所以不曾打落大道燈,或許是因為他還念著舊情,饒你一命。”


    周公郎無情地嘲笑道。


    “我隻想活下來。”


    子劄卑微地跪著,“為主報仇雪恨這種事,禮祖從收了我就該明白,我不會這麽做。”


    “你倒是不掩飾自己的怯懦。”


    周公郎瞥了他一眼,再對身後的模糊身影問道,“留,還是不留?”


    模糊身影慢慢走近子劄,低下身子,按在他的後腦勺,輕輕撫摸幾遍,“你有活著的理由。”


    “自從成就非凡,雖為虎作倀,但自認殺戮不重,有可挽救的機會。”


    子劄認真地迴道。


    “迴答我的問題。”


    “前輩請問。”


    “在你麵前,是昔日同伴的性命,而在下方是平民百姓的性命,若要你選擇活一方,你會如何選擇?”


    子劄不知眼前人是誰,但知道周公郎不好殺戮百姓,遂自以為聰明地接道,“我願活一方百姓。”


    “殺了吧。”


    模糊身影平靜說道。


    “為什麽?”


    子劄憤然起身,試圖問個理由,但周公郎似乎並不想解釋,直接動用王座將其碾壓,磨滅其道果。


    咣當!


    隨後,大道燈滾落在地上。


    “司戈鎮宮,臨死之前,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周公郎走近那個最沉默的神將,突然問道。


    司戈自嘲一笑,“若是周神將遇著聖師,勞煩替我轉告一聲,司戈佩服至極,今生未能追隨,隻望來生再見。”


    說罷,司戈自毀道果,毅然無畏。


    接下來,幾乎是一邊倒的碾壓,或是悲慘地哭求,或是耿直地自盡,或是無聲地麵對,整座恥祖大殿在短短半日,冷冷清清,再無半點煙火氣。


    “武信隕落、禮祖隱匿、恥祖隕落,安陵海九尊超凡已去其三,那九宮山河陣已難以維持,現在依舊還能蒙蔽天機,多半是封禪時代的【乾坤六界陣】。”


    “蒙蔽天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無人知曉你我同行。”


    模糊身影漸漸清洗,卻是李成蹊的布衣模樣。


    “那位扶桑曜日,不知公郎有沒有有所耳聞?”


    “扶桑曜日似乎是個世襲稱號,在我那個久遠年間,就有神火氏居住在扶桑樹下,與象征太陽神火的金烏一族休戚與共,但隨著神話落幕,神火氏也不知所蹤,隻留下了一脈【炅氏】,後人因感恩其祖恩德,追封其一脈為【扶桑曜日】,意為扶桑樹下的永恆日。”


    “不過,這一脈人丁稀薄,似乎有什麽血脈缺陷,生來就長不高,難以繁衍生息,若不是非凡就有真身之能,隻怕早就血脈斷絕。饒是如此,扶桑曜日這一脈百年來的新丁也是屈指可數。”


    “在我趕來安陵海之前,似乎就曾聽聞扶桑曜日滿門皆隕,僅僅剩下那一位繼承了扶桑曜日稱號的欽俠。”


    “可惜,欽俠立世,因繼承了神之權柄,最後必須要以血脈獻祭,所以那位欽俠注定無後。”


    “欽俠立世,要以血脈獻祭?”


    “欽俠立世,一言以斷生死,十五位欽俠,不是世間修為最高之人,但神靈之下,一言既出,無不成真,這是何等無可匹敵的力量!!!單憑修行者自己去修行,猴年馬月才能達到這等境界?唯有將血脈獻祭給神,才能一蹴而就,成就這聖賢神通。”


    “然而,力量有多強大,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大,十五位欽俠立世過後,將封俠時代徹底穩固,就必須要犧牲自我,永無再生的機會。”


    “或許你不知道,哪怕輪迴已失,那些真正對天地有大功德的人,最後都會多一線生機,再度在某個時間段轉生成人,再活一世,若是運氣好,甚至還能喚醒本我,再活一次。”


    圖騰、國號、帝號、王侯將相、碑中字、竹中文,周公郎修為或許不是最高,但是他的話語權絕對是擲地有聲。


    “立世的功德無量,上天絕對不會吝嗇這種機會給修行者,但十五位欽俠不是如此,而是徹底地將血脈獻祭,永無輪迴。”


    不知為何,李成蹊有些悵然若失,但他說不出這種感覺,隻覺得心底是道不明的空蕩蕩,似乎錯過了什麽。


    “阿隅,一旦你將安陵海的蠻荒時代打破,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天地聖師,屆時就會明白那種無與倫比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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