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我可以向你打聽個事?”


    正在林間拾柴的畫阿酒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嫻熟地背好木柴,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不易察覺地扭了扭腰,輕聲迴道,“你說說看?”


    那人見少年不轉身,不由得笑出了聲,但似乎覺得不合禮儀,又躬了躬身,說道,“小兄弟還請莫要見怪,我一時失禮,還望見諒。”


    畫阿酒接道,“不敢不敢,老哥有什麽問題?”


    那人開口道,“敢問小兄弟可知清水灣如何走?我有些焦急趕路,不慎在這林間迷了路,耽誤了大半個時辰。”


    畫阿酒鬆了一口氣,“你順著枝頭茂盛的方向,一直往南,即可出林,到時候再往右拐,一直前行,就能找到清水灣。”


    那人感激不盡,正色拜謝,接著從懷中掏出瑣碎銀兩,雙手遞給少年,“小小謝意,不成敬意,還望少俠收下。”


    畫阿酒受寵若驚般眼神閃爍,“不敢要,不敢要,我隻是給你指了個路。”


    “少俠,我生來不願虧欠人,隻希望你收下銀兩,和我兩不相欠。”


    畫阿酒猶豫不決,看著銀兩,頗有不舍。


    那人爽朗地笑道,“少俠,後會有期。”


    然後,他便將銀兩塞入少年的懷中,大步離去。


    畫阿酒笑了笑,藏好銀兩,哼著小曲,拾著木柴。


    那人順著指引,一路直奔城中。


    此時,城內黑衣人人頭湧動,皆守在城門,一見那人現身,都張牙舞爪地叫囂著。


    那人一拍腰刀,刀風虎虎生威,瞬間席卷了城中黑衣人,“一群沒用的東西。”


    眾黑衣人恍然大悟,忙見一人逃出,不一會兒就領來黑衣拾夫長。


    他一見那人,當即附身跪下,口中高唿,“卑職見過都統。”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多日前斬首封俠府的都統,聞聽麾下來報,有人膽敢劫走宣俠屍身,這才不辭辛苦地再跑一趟。


    “你如今也是我聖國百姓,在外人麵前不可如此卑微,畢竟清水灣日後都歸你管轄。”


    黑衣拾夫長感恩戴德地起身,主動說道,“都統,劫屍之人武功極高,我清水灣下三關武者無人是他一招之敵。”


    都統不以為然,“連堂堂宣俠都不是我一刀之敵,來者再強又能如何?”


    “都統神威勇武,言之有理。”


    都統拍刀而笑,“那人現在去了哪裏?”


    “迴都統的話,那人如今正在界碑處,卑職已派了城中長者前去安撫,盡量不讓那人帶走封俠屍身。”


    都統麵露驚訝,“難道那人還想在界碑麵前火化封俠?”


    “卑職不知,先前派的人手過去,都莫名其妙地死在百步之外。”


    都統小小驚歎一聲,“看來是個第四關的強者,難怪敢劫走封俠屍身。”


    “如今大人親臨,拿下賊人定是輕而易舉。”


    都統肆意大笑,“不錯,本都統出馬,必定手到擒來,你去城中最好的酒樓給我辦桌最好的酒菜,溫上最好的酒,再給我把城中最美的姑娘喊上。”


    “謹遵法旨。”


    都統突然笑道,“姑娘不懂韻味,你把城中最美的夫人也一並送來,待本都統辦完事,在你這好好休息半個月,也好寬慰寬慰本都統的身子。”


    “謹遵聖命。”


    都統大笑一聲,跨城而去。


    界碑之處,眾老者仍在哭哭啼啼,但此一時卻非彼一時,他們的哭聲不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原因無它,隻因他們的身前正橫列著一排排的首級,最顯眼的那顆首級正是帶頭鬧事的老頭,被眼前的少年一刀插在地上,就像是洋蔥上插了根筷子,筆直地杵在那裏。


    就在這時,都統高聲笑道,“何人膽敢來劫我聖國戰利品?”


    李成蹊抬頭一看,那眼神仿佛穿越時空,嗖地一聲落在都統的身上,頓時讓他如坐針氈,在百步之外都汗毛倒豎,不由自主地運轉真氣,以期禦敵。


    都統隻當突然的心動,沒有放在心上,快步跨過眾老者,直麵少年,大吃一驚,“我當是個什麽人物,沒想到竟然隻是個毛頭小子。”


    “你又是何人?”


    “你不認識我?”


    “我憑什麽要認識你?”


    都統張狂大笑,“哈哈,好小子,好膽量。”


    “我是真的不想認識你。”


    都統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小子,你知不知道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聖國?”


    “你是想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隻是想告訴你個事實。”


    “事實是竊夫永遠都隻是竊夫,成不了什麽大事,封禪大國林立,最後不都是化為泡影?”


    “黃口小兒,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本都統倒想來看看,你有何本事。”


    說話之間,都統快如閃電,一身真氣湧動,瞬間殺至少年麵前,抬手一刀驚風,筆直而下。


    說是遲那時快,少年不躲不閃,起手一掌,輕描淡寫地接過腰刀,手心一股真氣湧動,砰地一聲崩碎腰刀,單手一推,就見腰刀碎片激射。


    都統毫不猶豫地祭出護身血氣,“豪淩血氣,乘似驚濤。”


    砰!砰!砰!


    都統被刀片擊退,並未破身,隻是刀片傳來的力量直達肉身,活生生震碎了他的經脈,當即口吐鮮血,噗地一聲跪倒。


    “吾乃聖國都統。”


    李成蹊飛身上前,一掌按在他的腦袋,問道,“就是你不顧規矩,殺了鎮守宣俠?”


    “吾乃聖國都統,你敢殺了我,聖國必定不會饒過你。”


    李成蹊一掌震碎他的頭骨,麵無表情地轉身迴去,對著那具屍身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此人殺了你,我也算替你報了仇,但清水灣人心渙散,非我所能力挽狂瀾。”


    眾老者充耳不聞。


    李成蹊突然吼道,“都給我念往生咒,誰敢偷懶,我就殺了誰。”


    眾老者皆高聲唱詠,不敢不念。


    “蹊兒哥,我迴來了。”


    畫阿酒背著比成人還高的木柴跑了迴來,一臉興奮地叫道。


    李成蹊嗯了一聲。


    “這些人是怎麽迴事?”


    “為了感激封俠養育之恩,自發前來。”


    “可為什麽我看他們的臉上都滿是恐懼?”


    “之前來了個竊夫,他們怕我打不過,都擔驚受怕,現在我解決了。”


    畫阿酒振身一抖,肩頭的木柴悉數落下,“天殺的竊夫,真是煩人。”


    “是啊,也不知何時徵陽宗才肯出手,鎮壓這群竊夫。”


    “不管他們。”畫阿酒堆好木柴,“路上我還遇到了個好心人,問個路就賞了我碎銀。”


    “那確實是個好人,問個路都知道感恩,送你錢。”


    “真希望好人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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