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你男人我迴來了。”


    亢爹大搖大擺地迴到屋裏,若無其事地一屁股拍在凳子上。


    “狗男人,你還有臉迴來,一聲不吭地跑出去,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勾三搭四?要不然怎麽會去問個事,要這麽久?”


    亢娘也不囉嗦,大步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惡狠狠地問道。


    “疼,疼,臭婆娘,沒看到我受了傷?”


    亢娘低頭一看,還真受了傷,頓時火冒三丈,“好啊,你個狗男人,偷腥偷到別人家,居然還被別人給打傷了。”


    “呸呸,臭婆娘,你看好,這是被人以大力打傷,以你男人我的本事,這村子裏誰有這本事?就是我站著不動,村裏的軟蛋,敢對我動手?”


    亢娘一聽這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心頭猛地一驚,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是安宣俠對你出手?”


    “不是安宣俠,另有其人。”


    “不是他就好,要是他就麻煩了,一旦他對咱們有所懷疑,封俠的事肯定瞞不住。”


    “已經瞞不住了,安宣俠已經知曉此事。”


    “不可能,此事你知我知,絕無第三人。”


    “別把旁人也當傻子,安宣俠早就有所揣測,隻是礙於顏麵和瘟疫,不便動手。”


    “哼,就算他敢動手,又能怎樣?封俠不過是百姓的家臣,還敢嚴刑逼問咱們?隻要他不敢大刑伺候,我就咬死了不知這事,他能奈我何?如果他敢動手,我就敢反咬他一口,說他封俠濫用私刑,看他如何保得住自己的俠秩。”


    亢爹盯著自家婆娘高談闊論,隻覺得秀色可餐,“臭婆娘,老子這輩子最慶幸的事,就是不顧老頭的意思,娶了你這臭婆娘。”


    亢娘一巴掌唿上去,“呸,一點彩禮都送不出,還好意思跟老娘說三道四,也虧得老頭子死的早,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他,還敢嫌棄老娘不端莊。”


    亢爹始終在傻傻地發笑。


    亢娘察覺到不對勁,問道,“難道安宣俠已經知道了真相?”


    “嗯,畢竟紙包不住火。”


    “完了完了,咱倆死不要緊,重要的是亢兒還小,還沒嚐過世間的酸甜苦辣,還不能死。”


    “所以安宣俠給了我兩個選擇。”


    “什麽選擇?”


    “殺了你或者殺了亢兒?”


    亢娘二話不說,轉身到廚房拿來菜刀,幹脆利落地一刀砍在自己的手腕,“狗男人,來生再見。”


    亢爹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對她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死法其實很慢。”


    “我不要抹脖子,太醜。”


    “你知道我家是百年跌打郎中。”


    “然後呢?”


    “其實我家是武道修行者。”


    亢娘眼睛瞪的雪亮,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覺得眼前一黑。


    “要不是那個少年廢了我的一身修為,或許咱們還有機會逃走,但是這一切都沒機會了。”


    “你放心吧,亢兒肯定會無憂無慮地長大,畢竟他的身上已有我一半的修為,隻等他日年滿九歲,激活體內的天宗穴,激發體內的那些真氣,屆時本縣大可來去自如,是要做個封俠,還是要做個三老,都隨他的心意。”


    “我答應了安宣俠,問過你的選擇後,就會去茅草屋前試藥。隻要試藥過後,我就會去下麵陪你,短則七日,長則半個月,不會讓你黃泉路上寂寞的。”


    亢爹放下她,去廚房取出火折子,點燃火星,一把丟在床上,頃刻間大火彌漫。


    ……


    “你是山前的少年畫阿酒?”


    寧炎炎醒來過後,看到了畫阿酒獨自打拳,不由得大吃一驚,“你怎麽會在這?”


    畫阿酒不予理睬,自顧自地打拳,迴顧每一拳,隨著境界的增長,這一套拳法才越發顯得不同尋常。


    “難怪少師讓我洞溪裏的孩子,人人都要習武,人人修煉此拳,原來這拳法從不是養身拳法,而是問心拳。”


    畫阿酒拳走隨心所欲,猛然心血來潮,將那問天一拳改為俯瞰大地,豁然間身上真氣不由分說地散開,一身劍意都隨著那一拳洶湧而出,宛若滾滾大江向東流,轟然砸在這片大地。


    正驚奇的寧炎炎還來不及躲閃,就猛地被拳意波及,口吐鮮血,五髒六腑如遭雷擊,頹然倒地。


    好在畫阿酒及時想起身邊有個武者,趕忙收斂一身的劍意,分散一縷心神護住他的體魄,這才險險保住他一命。


    “抱歉,平時趕路,無暇練拳,今日閑來無事,重溫此拳,一時不察,竟險些犯下大錯。”


    “咳咳,你這一拳下來,我估計沒半年都別想恢複。”


    寧炎炎癱倒在地,雙眼無神。


    “我手中有靈丹,或許可讓你早些痊愈,但此丹藥勁極重,曆來是武夫養身之丹。”


    “吾乃守山武者,一日不可懈怠,何況還有那竊夫闖入山中。”


    “我可以替你抓迴竊夫,也可以替你看守山野,半年為期。”


    “既然是我的責任,隻要不死,我就不該有所推辭。”


    畫阿酒也不再多言,從懷中掏出白玉瓶,倒出裏麵的靈丹,小心地塞入他的口中,“別急著吞,含在口中,慢慢消化。”


    寧炎炎不敢托大,果斷慎之又慎地想要蠶食靈丹藥勁,但這體內真氣一碰靈丹,霎那間是那幹柴遇上烈火,嗤地一聲撕開靈丹。


    轟!


    這一刻,一道氣柱衝天而起,化為虛無縹緲的力量遊蕩此間,而此時此刻,四麵八方的靈氣盡感受到靈丹的唿喚,蜂擁而來。


    與此同時,寧炎炎體內的真氣遇著靈丹蘊含的靈氣,就好似小溪撞上了大河,刹那間失去了主動權,被那靈丹靈氣吞食殆盡,任由它在體內橫衝直撞。


    不過眨眼的功夫,寧炎炎渾身上下經脈盡斷,充沛如海的瞬間血氣崩碎體魄,猶如瓷器般寸寸開裂。


    “根老在上,這武者的體魄真是我見過最差的。”


    畫阿酒一看情形不對,也顧不得任其自由成長,趕忙跳入場中,一拍腰間的酒葫,引一縷酒氣化為牢籠,衝入武者的體內,將那肆無忌憚的靈氣拘壓在內,然後口吐真言,“畫地為牢。”


    下一刻,氣柱戛然而止,靈氣盡歸虛無。


    “寧炎炎,不是我說,你好歹也是第四關武者,怎麽這體魄就和爛泥糊的一樣,居然才是個磐石身。”


    “咳咳,我感覺我現在沒個三年五載,是別想恢複如初。”


    畫阿酒捂著額頭,欲哭無淚,“我已用酒氣鎖住你體內的靈氣,隻要你安心調養,堅持不懈地每日練我拳法,最多半個月就可安然無恙。”


    寧炎炎目瞪口呆,“你那拳法我也可練?”


    “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養身拳法,傳你又沒什麽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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