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統正起身之際,忽然察覺一股力量從天而降,半點道理都不講地將他壓下。


    都統心生疑惑,抬頭去看,不見身影,看了眼縱橫脈武者,隻覺得奇怪,縱然是他躋身第五關,是天縱之才,也不可能頓悟武勢,以一己之力將自己攔下。


    要知道,我堂堂都統可是聚勢武夫,人間罕見。


    “敢問是哪路高人,攔我去路?”


    這一刻,縱橫脈武者一刀劈落,毫無憐憫地將竊夫一刀兩斷,揚聲謝道,“我在此感謝邴師弟出手相救。”


    “難道我就不能是你的師兄?”


    那道聲音略顯稚嫩,又有些頑皮。


    “某雖不才,曾有幸見過邴師弟與我師兄登台論道,對這聲音記憶猶新。”


    此刻,邴易雲緩緩走來,披肩散發,兩鬢黑發飄飄然。


    在他身旁,有位弁服少年神采燦爛,若星河之光。


    “縱橫脈學士拜見小山主。”縱橫脈武者一見此人,急忙躬身作揖,敬禮有加。


    其餘學脈武者皆是如此,禮待少年。


    兵脈武者愧疚難當,往都統身後躲了躲,不知如何自處。


    都統卻不客氣地將他推出,冷哼道,“你堂堂聖國學士,為何要怕他個小少年。”


    兵脈武者急忙解釋道,“都統有所不知,他不是山中天之驕子或者小小學士,而是當今山主的嫡係長子,是未來板上釘釘的山主。”


    都統譏笑一聲,“龍陽洲枉稱封俠之洲,竟然還有這等子承父業的可笑傳統,我聖國選賢舉能,任人唯才,絕對不會縱容這等世襲罔替之事。”


    邴易雲大聲恥笑道,“竊夫,你撒謊之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聖國選賢舉能,任人唯才?試問,天下誰人不知九王八十一侯世襲罔替?敢問,天下不知唯有關氏一脈可坐鎮要洲?”


    “竊夫,我再問你,當今戎帝姓甚名誰?”


    “竊夫,看你這個樣子,我就知道你是個大頭兵,也就比你的麾下武者高那麽點,在聖國注定是上不了台麵的武夫吧。”


    “竊夫,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赴戎機有好多更高更好的職位,都卻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武夫坐著?”


    邴易雲散漫地問道,“竊夫,你怎麽不迴我話?是不是被我戳中心窩,無言以對?沒關係的,像你這種竊夫,赴戎機比比皆是?明明有一身才華卻不得施展,明明有一身抱負卻礙於身份,希冀熬著等著,讓子孫後代更有福緣。”


    “可惜,九品之中無寒門,你們這些可憐的武夫,子孫後代也隻是個可憐鬼。勞什子的戎帝坐鎮海外,連九洲大陸都不敢踏足,隻敢忽悠你們這些不入非凡的小人物來試試水深水淺。”


    “百年,千年,都是如此,到處興風作浪,無惡不作,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竊夫入了大洲,感同身受過後,會不會有些愧疚?”


    邴易雲撩了撩發絲,笑道,“看你這熊樣,我估計是不會的,畢竟天下竊夫不止該死,還厚顏無恥。”


    邴易雲高談闊論,毫無停下的意思。


    名脈武者與其他學脈武者目瞪口呆,悄悄地跑到打坐的縱橫脈武者邊上,暗中問道,“義兄,這個少年是誰?”


    “你管他是誰做甚,反正和咱們不是一條路。”


    縱橫脈武者見穩住肩頭傷勢,分了點心神不太客氣地說道,“那位弁服少年,你知道是誰嗎?”


    名脈武者笑了,格外自信地迴道,“那是我安如山未來的小山主。”


    “呦,這腦袋還不算太蠢。”


    “義兄說什麽笑話,我名脈學子入門教程就是將山中天之驕子牢記於心。”


    縱橫脈武者,或者說武夫學士白了他一眼,“我估計你的入門教程還沒畢業。”


    名脈武者不解其意。


    都統不惱不怒,好言相向,不是畏懼少年身份,而是眼前少年不在榜上,可殺不可殺,“小學士,我…”


    “慢,我還不是學士,僅是個小小童生。說來我這兩年多身份無甚變化,與你這些竊夫脫不了幹係。”


    都統依舊是那副從容淡定的表情,“欲成大事,不拘小節。”


    “且清,你看這竊夫厚顏無恥的程度,我估計比你家的山頭還厚。”


    弁服少年安且清一手放在腹部,手心向內;另一手背在身後,手心向外,那袖口一抖,青鋒在手。


    “劍名【青染】,空青染袂醉頹玉,笑人簿領閱流光。”


    “且清,你想動手?”


    邴易雲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他在故裏的舉動,倒覺得理所當然。


    “竊夫,既然來了,就在此埋骨吧,來生若是有緣,來我山中好好做學問,還了今生的孽障。”


    都統冷笑一聲,“你與我都是聚勢武夫,而我又是沙場出身,身經百戰,憑你也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安且清青鋒一抖,一陣劍氣飛揚,然後他一言不發地橫邁一步,隻一步無聲無息,但都統卻如臨大敵,仿佛襲來的不是個人,而是頭洪荒巨獸,體內的真氣本能地暴漲,化為一具近乎實質的氣甲。


    然而,這一切徒勞無功,那把劍輕而易舉地插入他的胸口,安且清的眼神冷靜而又平靜,手腕一轉,劍鋒劍氣嗤嗤作響,頃刻間攪碎都統的心髒,然後他毫不猶豫地向後倒退。


    與此同時,都統體內升騰一種古怪的力量,與周遭的靈氣格格不入,甚至與他自身的真氣和血氣都大相徑庭。


    在他腳下,那股力量蔓延開來,瞬間張開三百丈的方圓,方圓之中除他之外,再無氣息浮動。


    那些追隨他的白騎口吐鮮血,猛地被這股力量吹飛,一個個難以置信地暈厥當場。


    “且清小心,他的力量不對勁,似乎不在我們知曉的力量體係。”


    邴易雲臉上輕鬆的臉色瞬間緊張,一把卷起所有的學子,不由分說地拖出五百丈外,沉聲提醒,“立刻離開此山,不得有誤。”


    縱橫脈武夫看了看那些暈倒的白騎,若有所思。


    “我勸你打消念頭,這個竊夫不會放縱你的舉動。”


    縱橫脈武夫聞言,深信不疑地領著眾人快步離開。


    “邴師弟,務必要活下來,尤其是讓小山主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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