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隻聽得天地間一聲怒吼,仿佛有什麽洪荒巨獸蘇醒過來,在那重重雲霧遮住真容的地方,豁然升騰一道接天蔽日的通天光柱。


    此柱上通碧落,下照黃泉,無休無止。柱中有二色,一色恍如大地之春色,是天下之綠色;一色好似九幽之玄色,是寂滅之黑色。


    二色纏繞,休戚與共,水乳相容,如螺旋般交錯,疊疊不止。


    仿佛天地之神柱,引動萬千異相,伴有無窮無盡之靈氣湧動。


    雲海之中,大地之上,山野之中,樓宇之內,但凡生靈,皆心有所感,體內的真氣不由自主地溢散體外,好似百鳥朝鳳,各自飛升一道真氣湧向那道神柱。


    在那神柱之巔,隱約可見兩道模糊的字跡。


    巫脈武者與名脈武者哪怕眼神見不得,也冥冥中覺得似曾相識,體內的真氣情不自禁地節節攀升,似乎想要與天地共鳴,不經意間舉霞飛升。


    躲藏雲海中的武夫皆大驚失色。


    留守安如山的兵脈曆代戰子臉色大變,低聲呢喃道,“這是天生聖子,是有人有感九脈之靈脈,喚醒了沉睡的古老文脈。”


    曆代戰子聯袂出手,在那天幕之上剝開重重雲霧,得見那兩個模糊字跡。


    “諸位師兄,此等好處絕對不能讓巫脈與兵脈獨享。”


    “師弟言之有理,此等好處理當由我兵脈獨占一份。”


    “事不宜遲,還請諸位同道出手,共同顯化一脈之字,送往雲霧之中。”


    “可是,師弟們,那雲霧之中何人可承載我脈聖字?若是不知何人,咱們聚攏這一脈之字,又有何用?”


    “師兄有所不知,通天神柱乃武夫心性所化,是大道之行也,我等不必深究此人是誰,隻要將兵脈之字融入神柱,自然可分一杯羹。”


    說話之時,眾兵脈弟子皆感受到曆代戰子的戰氣浮現空中,顯化一脈之字,意欲融入神柱之中。


    有弟子眼界淺薄,飛身問天,“敢問曆代戰子,你們意欲何為?”


    曆代戰子不答,冷漠相對。


    雲霧之中的巫大柱熱情地笑道,“你們兵脈的曆代戰子是想凝聚一脈之字,融入通天神柱,借此竊取天地之間的靈氣與大道顯化進而躋身第六關。”


    “巫大柱,你這後輩好不知趣,竟敢壞我等好事?!”


    “巫大柱,你這巫脈弟子有些囂張過頭了吧?!真當我兵脈孫季策隕落過後,無人可壓你一頭?”


    巫大柱挺身而出,自那神柱引出一道綠色,加持周身,一揮手就是雷霆之怒,萬馬奔騰之縱橫,傲然向那出聲之處一拳遞出。


    躲藏其中的戰子當即口吐鮮血,跌落人間,生死不知。


    “巫大柱,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壞我道身。”


    那人跌落凡塵,肉身隕落,但卻有一道白光白日飛升,隱約可見那人的模糊麵相。


    “若不是我心神皆在神柱之中,不便出手,你豈有活路?”


    巫大柱縱身一躍,隱入神柱之中。


    眾武夫定睛一看,愕然無聲。


    那巫大柱置身其中,瞬間氣勢磅礴,不可同日而語,仿佛要直登第六關。


    “吳方隅,你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引動如此驚世駭俗的天地異象?我司馬論之不才,不敢妄然說將天下英傑都牢記心中,但吳方隅這個名字確實從未聽過,更不曾聽聞吳姓世家。”


    然而,置身神柱的李成蹊雙目緊閉,正神遊天外,不知所蹤。


    司馬論之唯恐天下不亂,也跳入神柱之中,飛身來到蒼穹之上,高聲吼道,“諸位同窗,神柱之中尚有七位可供棲身,不知哪位同窗有此殊榮?”


    兵脈弟子先前已暗中運轉真氣,朝冥冥中感應到的兵脈之字中融入真氣,此時聽聞他的話,大聲問道,“敢問司馬師兄,您身在此間,可知如何進入神柱?”


    “司馬論之,你若敢大放厥詞,休怪我他日不念同窗之情,斬殺與你。”


    兵脈戰子作為最先看出神柱非凡的人,當即不顧身份地出言威脅道。


    可是,他卻挑錯了人。


    司馬論之何許人也?!


    名脈,名子,是九子之一,豈會畏懼???


    “唯有心誠者,可有機會入主神柱。”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模糊字跡率先躋身神柱,比那叫囂不已的兵脈更快一步。


    入柱者,法相霎那間顯化百丈之高。


    觀看神柱者,隻覺腦海中忽然多出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模糊不清,但那一身道袍卻讓人牢記於心。


    “道脈的偽君子,你們不是說不摻和九脈風波,為何如今也要來這插一腳?”


    曆代戰子竭盡全力,意欲融入神柱之中,但不曾想人心渙散,僅憑他們幾人的力量居然一時間難以顯化一脈之字,隻得眼睜睜看著別人搶先一步。


    下一刻,道脈之人跳入神柱,與司馬論之對視一眼,點頭致意。


    “道兄,你似乎不是道脈之子?”


    道脈之人開口迴道,“我不但不是道脈之子,甚至連武夫都不是。”


    司馬論之大吃一驚,因為他先前那句話純屬忽悠,不曾想眼前人竟然真的不是靠境界登臨神柱。


    “放屁,你若不是道脈之子,怎麽可能顯化道脈之字,又怎麽可能巧奪天工般融入神柱?”


    兵脈戰子不見道脈之人的真容,便惡語相向。


    不曾想道脈之人對他依舊不理不睬。


    “道兄,道心之堅定,論之心服口服。”


    “我不過是一介小道,還是諸位師兄念我修行不易,主動將此位置讓給了我,希望我能借此機會褪去凡身。”


    司馬論之猛然驚醒,難以置信地問道,“難不成道兄是由下三關直接躋身上三關?”


    道脈之人平靜迴道,“我道脈無為而治順其自然,心意到了,修行自然也到了。”


    說話之時,司馬論之再看此人,已經難以看清其真身,不由得恍然若失。


    “論之師兄,你和我各有其道,切莫因小失大。”


    道脈之人這一句話對他猶如振聾發聵,當即一語驚醒夢中人。


    司馬論之釋然大笑,“道脈師弟學究天人,論之自愧不如也。”


    言罷,司馬論之折扇一抖,五色神風直奔遠方。


    正行走山間的梁為夏陡然覺得心中似懂非懂,似明非明,抬頭一看遠方,隻覺得腦袋脹痛,當即七竅流血,而不自知。


    道脈之人說道,“論之師兄,揠苗助長。”


    “時不我待,且讓他自行領悟去吧。”


    馮西黃見狀,急忙出聲,“為夏,你這是怎麽了?”


    梁為夏見他的眼神,往臉上一抹,滿手血色,趕緊盤膝打坐。


    馮西黃從中相助,一劍點在他的眉心,“大夢誰先覺?!”


    梁為夏悠然入夢。


    道脈之人心生感應,掐指一算,“原來九脈山老早有預謀。”


    司馬論之不解其意。


    “但我道脈講究天行健,自強不息,你馮西黃有今日之成就,是昨日之辛苦,我不會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聲音響起,“此言差矣,若我等師兄不贈汝東風,你何以扶搖直上九萬裏?”


    司馬論之瞪大眼睛,還想追問,卻聽對方笑道,“吾非吾,不可知也。”


    司馬論之幡然醒悟,俯身作揖,“道脈師兄不愧是九脈之首,我自形慚穢。”


    “芸芸眾生,皆有虛妄。若無師弟名利雙收之相照,何來道脈之虛懷若穀?”


    司馬論之頷首淺笑,既不失敬崇,也不失風度。


    道脈之人聞聽師兄之意,略有不解,“難道我入神柱,白日飛升,擺脫肉體凡胎,還不足矣與大道同行?”


    “師弟,您執妄而修道,難成道統,雖然可得長生之道,但是卻也失去永生之道。”


    “師兄,師弟願聞其詳。”


    卻不想那道聲音再也無聲。


    “道兄,恕我直言,你應該出手,助你道脈之子行走世間。”


    道脈之人麵露猶豫。


    哪裏想到,這時自梁為夏所在的方向,有一道劍氣橫貫天地,徑直落入神柱之中,將他擠出神柱之外。


    此時,道脈之人已超脫凡胎。


    九天之上,有聖洲禁言響起,“凡世間非凡之人,皆要歸來我聖洲。”


    道脈之人領旨,化虹西去。


    臨行前,他也不曾有所動作。


    “可惜,可惜,我這位師弟有饕餮之相,注定無緣大道。”


    司馬論之不敢妄言。


    “敢問道子,你如今尚在其位,為何那馮西黃還能竊居此位?”


    “道無大小,更無先後。”


    司馬論之果斷閉口不言。


    “論之師弟,為何不肯開口?”


    “道脈之言博大精深,論之心服口服,所以不願開口。”


    “妙哉妙哉,論之師弟,與我大道有緣。”


    “不敢當不敢當,論之一介凡夫俗子,修個小小名子綽綽有餘。”


    道子淺淺一笑,隨風而去。


    巫大柱低身來見,笑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和道子來一場唇槍舌戰。”


    “我瘋了嗎?九脈之中,誰不知道道脈能言善辯,和他們說天地人三道,怕不是嫌自己命長?”


    “不,你別忘了還有一脈更無聊,能和他們說到地老天荒。”


    司馬論之搖搖頭,“他們隻對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才會聊下去,而不是像道脈不論什麽話題,都會以道這個話題說下去。”


    巫大柱笑道,“畢竟道之一字,是立身之本。”


    這時,小說脈之字顯而易見。


    “咦,中元師兄,多年不見,你這身修為有些古怪。”


    “巫師弟,論之師弟,你們怎麽在這?我怎麽也突然跑到了這裏?”


    巫大柱與司馬論之相視一笑,“你就安心待在這,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做,靜靜感受就好。”


    羅中元哦了一聲,果然不再有所動作。


    接著,縱橫脈之字若出其中。


    “竟然是言羽師兄駕到。”


    巫大柱見人,當即俯首。


    “巫大柱,你小子有些招搖過市了。”


    “讓師兄見笑,還望海涵。”


    “小說脈羅中元見過王言羽師兄。”


    “小說脈居然是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免禮免禮,都當我不存在,你們各司其職吧。”


    羅中元果斷低頭不語。


    司馬論之與巫大柱對視一眼,皆有疑惑。


    “你倆身為一脈之子,難道不知道將一脈之字融入一人體內,最終會讓此人煉化九龍之軀,繼而重新洗禮凡胎身體?”


    “九龍之軀???”


    王言羽捂著腦門,“你倆什麽都不懂,也敢大肆招攬一脈之字?”


    他倆苦笑一聲,“我倆原本隻是想給本脈留個念想,不曾想引動如此異象。”


    “兩個蠢貨,白瞎了山老的諄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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