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來者不是農脈首席穀子齊葉稻。”


    兵脈弟子見來者氣宇軒昂,神情桀驁,暗中告知自家師兄。


    孫伯符看他這般臉色,私下問道,“難道是農脈第二穀子稷維元?”


    兵脈弟子小聲迴道,“不是,是第五穀子穀豐黍?”


    孫伯符心中頗有不快,但臉上依舊換上一副燦爛的笑容。


    “師兄謹記,此人雖然是第五穀子,但一身學問不低,可惜情商不高,對首席穀子齊葉稻迷之崇拜,隻要你說些齊葉稻的好話,表明你的立場,就能換取他的信任。”


    兵脈弟子說這話時,顫顫兢兢,唯恐孫伯符雷霆大怒,突然對他發火,但直到自己把話說完,孫伯符都沒有發怒,反而低聲問道,“照你這麽說,我隨便吹捧兩句也行?”


    “是的,穀豐黍對齊葉稻的崇拜舉世皆知。”


    孫伯符聞言,突然躬身合手作揖,笑道,“兵脈弟子孫伯符見過農脈首席穀子齊葉稻。”


    兵脈弟子一怔,“師兄,我不是和你說了他是穀豐黍?”


    “你錯了,我不是齊師兄,我是他的師弟穀豐黍。”


    孫伯符故作驚訝,一臉茫然道,“這怎麽可能,你不是齊葉稻?”


    穀豐黍桀驁神情中露出些許笑意,“我當然不是齊師兄,但你怎麽會覺得我是齊師兄?”


    “天下傳聞,齊師兄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古往今來,絕無僅有。更有人稱,齊師兄,貌比潘安,是當世之美男子。”


    “乖乖,這是孫師兄?怕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我覺得這絕對是換了個人,肯定不是孫師兄。”


    “附議加一。”


    “附議加二。”


    “附議加一零零八六。”


    穀豐黍桀驁之情在孫伯符的炮彈糖衣之下瞬間瓦解,繼而是難以藏揶的笑容。


    “沒想到天下居然有和我英雄所見略同的學士。”


    穀豐黍肅然起敬,躬身迴禮,“孫師兄,你我一見如故,他日不妨結拜為異性兄弟?”


    孫伯符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承蒙穀師兄厚愛,伯符三生有幸。”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全是談及齊葉稻之事,不知不覺天色已黑。


    “咦,難不成還真讓穀豐黍談成了此事?”


    麥苗秀見他遲遲未歸,心生疑惑。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穀豐黍雖然也有幾分文采,但是辦事能力勉勉強強。”


    “如果他沒有辦成此事,怎麽會這麽久都沒迴來?而且以雷厲風行聞名的孫伯符又怎麽可能不大吼大叫?”


    “你可別告訴我來者不是孫伯符。”


    稷維元頓了頓,才肯定地迴道,“來者絕對是兵脈戰子孫伯符,如假包換。”


    “那你告訴我以火爆著稱的武夫戰子,怎麽到現在都沒點動靜?”


    稷維元白了他一眼,別有用意地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麥苗秀故作鎮定地迴道,“你在說什麽?”


    稷維元嗤笑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到底在說什麽?”


    “可能你還不知道,你那好弟弟已暗中投靠了赴戎機。”


    麥苗秀臉上大吃一驚,暗中卻鬆了一口氣,“苗青他投靠了聖門?”


    “沒錯,他以捉拿畫阿酒為大功,如今已經是赴戎機板上釘釘的官身,就等公孫商將畫阿酒送往法脈山門,他就能封正。”


    麥苗秀臉色陰沉,“這該死的家夥,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不和我商量?”


    “那是你們麥家的事情,但是現在整座安如山無人不知,你麥家已淪為赴戎機的鷹犬。”


    麥苗秀暗自竊喜,“沒想到我這蠢弟弟總算辦了件好事。”


    然而他的臉上義憤填膺道,“該死的家夥,居然敢敗壞我麥家的名聲,看我不向齊師兄申請離開,去找他算個明白。”


    這時,屋內響起一道聲音,“若是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稷維元和麥苗秀臉色大變,不約而同地有所失神。


    他怎麽可能聽到我倆的談話?


    難道首席穀子坐鎮茅草屋有什麽奇效?


    “麥苗秀,你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以後有什麽事情不必藏在心底。你我五大穀子同氣連枝,我隻希望我們同仇敵愾,而不是各自為政。”


    麥苗秀低下了頭,迴道,“齊師兄,我承認我做錯了。”


    “不,你是麥家之後裔,你沒有做錯。”


    麥苗秀苦笑一聲,不加掩飾地握緊銅錢,“難怪穀豐黍如此信任你。”


    “齊葉稻,你究竟想做什麽?”稷維元見麥苗秀臉色居然流露出幾分惶恐與愧疚,顯然是齊葉稻不隻說了嘴上的這一句話。


    “稷維元,你身為我農脈之耳,耳聽六路,最近是不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齊葉稻沉聲問來,稷維元情不自禁地迴道,“如今被你留守此處,我捉襟見肘,消息自然不太靈通。”


    “如此?那我準許你離開茅草屋,但我也要和你約法三章。”


    “你居然舍得讓我們離開?”


    “與其讓你不情不願地鎮守此處,不如放你倆離去,以免整日在這怨聲載道。”


    “算你識相。”稷維元得意一笑,“但是我必須要帶走穀豐黍,否則你隻會耽誤了他的前程。”


    “穀豐黍是去是留,他迴來之後,我自會問詢,不勞你掛心。”


    稷維元哼了一聲,“那這個桃如菽,你準備如何安排?”


    “桃如菽是最接近小山主的學士,我沒有資格安置他的去留。”


    “哼,不過是個瘋瘋癲癲的學士,要不是寫了一手好文章,也配和我們坐在這茅草屋前。”


    “維元,我希望你離開茅草屋過後,不要輕易在山中露麵,更不要急著表明態度,因為山中五大穀子是農脈的心之所向,哪怕是為了農脈之傳承,也請你不要再重蹈覆轍,讓血淋淋的前車之鑒重現。”


    稷維元臉色陰晴不定,“齊葉稻,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這才急著安排我們離開?”


    然而,齊葉稻的聲音卻不再響起。


    接著,稷維元和麥苗秀眼前一黑,就不知所蹤。


    這時,齊葉稻慢慢走出茅草屋,與正色起身的桃如菽對麵不語。


    良久過後,齊葉稻才問道,“如菽,我農脈真不參與兩端的爭執?”


    “封俠立世之初,已昭告天下,勿論世道如何,天下學子隻管讀書,兩耳莫問窗外事。”


    “古也好,今也好,學子終究是學子,不是世代的奠基石。”


    齊葉稻默然,不甘心地問道,“徵陽宗身為鎮洲之宗,難道真的收不迴安如山?”


    “當然可行收迴,但是收迴有什麽好處?”


    “我安如山有鎮郡之大功。”


    桃如菽笑問一句,“好一個鎮郡之功,鎮著鎮著,墨陽郡就失守了嗎?”


    齊葉稻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不甘心。”桃如菽端起酒杯,自斟自飲,“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咱們這些人讀讀書還算有些本事,可說道算計人心與比武鬥狠,差那赴戎機十萬八千裏還得再隔著一洲之地。”


    “失守了也好,讓某些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蠢貨清醒清醒,明白大勢來臨,光讀書是無用的,要是再沉默下去,最後就連讀書的清淨地都沒有。”


    “可是如菽,我安如山可謂是天下學脈半壁江山,一旦我們失守,日後又如何重現今日之風光?這份榮耀一旦失去,哪怕我們奪迴安如山,也不可能再現了。”


    “而且我們失守過後,不知道多少學子百姓會傷心欲絕,痛哭流涕,最終怪罪封俠,導致叛變。”


    桃如菽呡了口酒,笑道,“若是真有人責怪是封俠鎮洲不利,那就讓他責怪吧,反正最終苦的不是封俠,隻是他們自己。”


    “畢竟,封俠守社稷,英雄死封地。不等百姓罵聲襲來,一方封俠已自裁於世,聽不到那些混賬話。”


    “如菽,你說那些封俠真的會以死謝罪?”


    “據我所知,除了夏津夢錦旭,絕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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