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風,恰銀粟,遍地開花,唿嘯激烈。


    仍是那個熟悉的妖潮,仍是那個熟悉的圍牆,可場中的局勢卻急轉日下。


    那頭本該被鎮壓的妖精重獲新生,居然憑借本能抵擋住餘繞梁的武勢,且在與之對抗的過程中,越發強大,不斷適應自己的力量。


    以戰養戰!


    妖精不甘示弱,猛然疾吼,吼聲響徹雲霄。


    這一刻,龍卷雪陡然變幻,本該是勢均力敵的局麵瞬間扭轉,隱約可見妖精的那方的氣息日漸膨脹,蓋住了少年的氣息。


    餘繞梁眼神微沉,看向妖精的目光依舊是勝券在握,任憑妖精再如何推進,都搶占一方先機,絲毫不退。


    然而,在圍牆的另一半場中,有個少年卻不堪重負,被遺種一尾巴抽在牆下,一動不動。


    餘繞梁欲言又止。


    李成蹊投去的目光,安定且平靜,對此不甚在意。


    因為遺種仿佛是被開了口的水桶,體內的力量竟然不受控製地瘋狂外泄。


    與此同時,大地的氣息在不斷複蘇。


    就在這時,遺種再次動身,一口咬向少年的頭顱。


    李成蹊忙左手撐地,高高地跳躍而逃。


    遺種爭分奪秒,四蹄踩著疾風,緊隨其後,勢大力沉,又是一尾抽中了少年。


    啪!


    李成蹊再次被砸在牆上,依舊不見牆身倒塌,但他身上的火焰也在慢慢地衰弱,火光略顯黯淡。


    每一次起伏,每一次躲閃,李成蹊動用的不隻是本能,還有身上的清風之力。


    這頭遺種的力量超乎想象,它的速度比風更快,每一次的動身也不僅是百丈,所以在這種狹小的地界,預示著每一擊必中。


    然而,少年依舊不肯打開圍牆。


    遺種憑借本能,對圍牆生出些許的無奈,看似無意地打在少年趴著的圍牆,雖然讓他再次躲過,但是也側麵證明了它的猜想,這堵圍牆有它難以理解的古怪。


    吼!


    遺種再次發出了吼聲,李成蹊的心頭忙一驚,起身就跑,可惜妖氣快如閃電,瞬間就洞穿了他的肩頭。


    此時此刻,遺種的力量不滿五分。


    李成蹊好不容易借來的清風之力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遺種,我很想知道你怎麽會來到這裏?”


    少年預知到遺種的攻擊蹤跡,果斷提前躲開,同時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然而,遺種似乎並無說話的本事,眼中流露出的兇光充斥著暴戾,恨不得馬上生吞活剝了少年,眼見少年破天荒地躲過一擊,不甚在意,原地發出了咆哮聲。


    這一次,遺種的力量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李成蹊不為所動,雙手合十,在身外形成淡淡的火衣,居然擋住了遺種的力量,甚至響起了陣陣碰撞聲,火光搖曳,猶如秋日裏枝頭搖晃的楓葉,搖搖欲墜,但無論火衣怎麽上下浮動,始終不見寂滅的跡象。


    而那頭自詡重生,正作惡的妖精聽到吼聲,再次如遭雷擊,身子一顫,噗通倒下,無力與餘繞梁對抗。


    而餘繞梁聞聽這聲,心底也生出些許的躁動不安,好在李成蹊的聲音也隨後響起,“我算是摸清了遺種的攻勢,一爪,二咬,三掃尾。隻要撐得過去,它的力量就會不堪重負,漸漸消退。”


    餘繞梁心悸不已,迴道,“你的體魄尚未恢複,都扛得住遺種攻擊,若是恢複如初,我甚至覺得它在你手中,如同玩偶。”


    李成蹊笑道,“沒你說的那麽誇張,我隻有抵禦的力量,卻無反擊的力量。”


    就在他倆交談之際,遺種再次發動了攻勢,然而這一次它的目標不再是少年們,而是那頭千辛萬苦撿迴一條命的妖精。


    李成蹊眼神大變,臉色一沉,起身就要去阻攔。


    “成蹊,讓它吃了它,妖精的力量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再往上也不會產生飛躍的變化,最多是體型的巨大化和妖身的堅固化,已經沒有了調研的必要。”


    李成蹊停下腳步,去看餘繞梁,頓時大吃一驚,原來自己為他施加的火衣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眼孔中火光熠熠,顯然是將自己的力量化為己用。


    “繞梁,你可知我的火不是凡火?”


    “師長在洞溪裏對我早有預言,說你日後定當會凝聚五行之火,轉贈於人。”


    李成蹊臉色愕然,自己凝聚五行之火絕對不是有跡可循,實屬當年在打鐵鋪子的一念之差,師長怎麽可能猜到這一幕?


    少年驀然想起,九關之考中,張溪深召喚的神靈言語,“隻不過是根老在你心頭埋下的錯覺。”


    這一刻,少年如墜冰窟,通體發寒。


    餘繞梁反而顯得習以為常,說道,“成蹊,你可知曉我的來曆?”


    李成蹊怔在當場,不解其意,但還是坦誠迴道,“說來慚愧,似乎從認識你過後,我一直沒機會和你閑談。”


    餘繞梁不以為意,平靜笑道,“不必介懷,我的身份本就不好猜。”


    李成蹊突然響起初見時少年的言語,“你說你是和我相同境地的小戶人家。”


    餘繞梁點了點頭,“沒錯,我家境貧寒,出身不佳,幸好被師長拾見,加以雕琢。”


    李成蹊深有同感,“師長慧眼識珠,總會給些少年郎春風。”


    “但貧寒並不是我倆的共同寫照。”


    李成蹊疑惑不解。


    “你再仔細想想?”


    餘繞梁倒沒有急著自報家門,而是凝神去看遺種與妖精。


    入眼之中,滿是血腥。


    那頭敢和餘繞梁咆哮的妖精,此刻匍匐在地,顫栗不安,渾然沒了先前的囂張,而遺種正趴在它的身上,大口大口地生吃它的妖身。


    隨著每一口咬下,遺種的氣息再度升騰,而且那種氣息也不再是先前的遺種氣息,居然是妖精混合而成的異樣氣息。


    “本來這頭遺種的紫色就於世不容,後來這頭妖精的異種妖氣也強的超乎想象,竟然能讓它一頭妖精躋身妖怪之列,但最可怕的是吞噬其它妖獸的妖精,它所衍生的新型力量,還能被遺種吞噬。”


    “不好,這頭遺種不是迷路,而是督戰大佬,隨時準備吞噬進化的妖獸,為坐鎮後方的遺種提供進化的方向。”


    “成蹊,不能留它,殺了它,如果它吃了妖精,進化成功,後方的遺種就會有所啟示,共同殺入妖潮,擺脫天地間的壓製,永遠逗留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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