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種?!


    洪荒遺種?!


    李成蹊猛地從震驚中蘇醒,低頭去看這頭與尋常妖怪無二的妖獸,無論從什麽角度去看它,都隻是個稀疏平常的妖怪。


    然而,餘繞梁聽聞它的吼聲,斬釘截鐵地迴道,“絕對不會有錯,它就是發動妖潮的罪魁禍首,洪荒遺種。”


    李成蹊半信半疑,騰空轉身,落在他的身邊,“洪荒遺種會是這副模樣,弱的就像個妖怪?”


    餘繞梁堅信不疑,“洪荒遺種本就是妖怪的祖先,隻不過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真要細究的話,洪荒遺種才是最大的本土妖怪,隻可惜最後沒能適應天地的變化,被迫遁於地底,蟄伏不出。”


    李成蹊對此不予置評,特意看了眼那頭尚在變化的妖精,再問道,“那你說這頭遺種怎麽解決?”


    餘繞梁信口開河道,“我想你去生擒了它。”


    什麽?!


    李成蹊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問道,“我連它的妖身都打不破,怎麽可能抓得住它?”


    “據我所知,圍牆之外,屏障已破,若是咱倆被它糾纏,肯定逃不出去。”


    李成蹊猛地一驚,跳上牆頭,縱目環顧,心頭一涼,忙縮了迴來,“繞梁,你早知道這個情況,為什麽不通知我出去?”


    “我想知道妖獸與遺種究竟有何關連。”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求知欲,我倆都得死在這???”


    李成蹊恨恨地問道。


    少年從容不迫,“妖潮終將退去,而我留下的記載,將會幫助春坊解決下一屆的妖潮。”


    李成蹊恨恨地戳在他的眉心,罵了一聲,“這頭妖精,你好生照看吧。”


    說完這句話,李成蹊握緊妖角,縱身七轉,再空中凝聚出七把雪土融合的劍,待劍身大成過後,他又在劍身一一塗滿自己的血液,輕聲挑了句,“敬天禮地,拜洞謁溪。李氏成蹊,在此懇請春坊英靈助我一臂之力。”


    話音剛落,天色陡然變化,滾滾陰雲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道道雷電在陰雲密布的雲海中閃爍,掀起的陣陣陰風好似一道道亡魂,在雲海中嘶吼。


    正坐鎮中庭的李昌穀心有所感,隻覺得一縷縷春風從自己的身邊吹拂,好似父輩們慈祥的愛意,如此久違。


    但他如今已是人中龍鳳,這一絲春風非但沒有讓他如癡如醉,反而神色嚴厲,撐開武勢,叱問空氣,“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然而,空中並無人迴應他的聲音,反而那一縷縷春風也不敢近身,隻遠遠地環視一眼,便杳無音信。


    就在這時,掌櫃的聲音在他耳畔悄然響起,“傻孩子,這是春坊李氏曆代的武夫氣所化,是不舍你這後代子孫的代代心氣。”


    李昌穀如遭雷擊,身子一顫,但也隻是一顫,便重整旗鼓,“我李氏昌穀世代為春坊,怎麽可能做這小兒姿態。”


    李昌穀振氣束衣,傲然挺拔,“我李昌穀心念春坊,願我死後化為春風,庇佑我春坊百姓,千秋萬世。”


    非一氏之春風,是百姓之春風。


    掌櫃趴在櫃台,笑容滿麵,難得地大方喊道,“今天的酒水一律加一枚銅錢。”


    酒鬼們聞聲,頓時滿臉地不樂意,“掌櫃,看您這笑意,多半是我春坊又有新晉武夫,可您怎麽能拿我們這些可憐人的錢來供給那些小萌新?”


    掌櫃搖了搖雞毛撣子,“再加一文。”


    酒鬼滿臉苦澀,埋頭喝了口酒。


    掌櫃笑容璀璨,“不過是兩文錢,換作你們死後化為春風,庇佑春坊,可好?!”


    當然,這是他心中的言語,在不經意間已經落在了眾酒鬼的心頭。


    而牽頭的李昌穀如有神助,隻覺腦海中豁然開朗,一身的精氣神無比地充盈,一掃多日來東北戰場帶來的陰霾。


    “晚輩李昌穀謝過掌櫃。”


    掌櫃笑而不語,趴在櫃台,半夢半醒。


    而在圍牆那邊的李成蹊放聲大笑,笑中有淚。


    餘繞梁的心頭卻滿是心酸,不由得落淚,“前輩們哪怕是死,也想要護佑春坊周全。”


    “眾位李氏英靈,還請安心仙逝。晚輩李成蹊自當秉禮為俠,庇佑正字春坊。”


    李成蹊的笑是正字春坊尚且有俠義,大道不孤的笑;淚則是死後化為春風的悲涼,至死不渝的淚。


    當少年的聲音衝天而去,混入電閃雷鳴的雲海中,一股驚天動地的風之氣息從中脫穎而出。


    圍牆之中的遺種深感陰風之偉岸,與其本能中流淌的暴戾格格不入,張口發出響徹雲霄的吼聲,意圖用自己的力量衝散陰風。


    李成蹊置身其中,感受到那股風之氣息緩緩地流入體內,身體不由自主地飄浮,一股股火焰從心頭燃燒,繼而顯化成他的本相,籠罩在他的身體。


    此時的少年忽然覺得陰雲籠罩的大地都在他的眼前,那一頭頭奔騰的妖獸曆曆在目,清晰可見。


    不知不覺中,少年仿佛化身天空,眼前的景象與過往截然不同。


    “少年郎,適可而止。”


    忽然,掌櫃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李成蹊猛然驚醒,迴歸肉身,重新審視火焰本相的力量。


    透過火焰本相,李成蹊再去看遺種,突然發覺它與周圍的妖獸大不相同。


    清濁二氣本為玄黃,有跡可循,有出也有進;但遺種體內的氣卻是紫氣,始終如一,亙古不變。


    “繞梁,你能看到遺種體內的氣?”


    “若不是它的吼聲有振聾發聵之效,我都難以猜出它真實的身份。”


    李成蹊心念微動,撐開自己的武勢,將餘繞梁牽引其中,“這不是我的神通,是曆代李氏英靈的力量。”


    餘繞梁身臨其境,再看遺種,果然大不相同,喃喃自語,“妖精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化身遺種,它倆根本不是同一種生靈。”


    “不隻是妖怪,我甚至覺得,遺種的力量,我們也難以消化。”


    眾所周知,妖怪的妖丹,對人而言,是可以吞噬其中的力量,化為己用,強大自身。


    “成蹊,抓住它,我要解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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