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的話無人理睬。


    李成蹊散露在外的血氣越來越濃,幾乎要將眾人逼出千丈之遙,而在他周邊的林地已被夷為平地。


    轉眼間,方圓千丈血氣漫漫。


    “不知道的人,走近一看,還以為是血魔出世。”


    藏海霧望著這千丈血氣,心有餘悸。


    “我敢打賭,若是放任不管,隻怕這血氣還會向往蔓延,到時候不說血魔出世都沒人會相信。”


    此時,於可遠想的不是如何躲避,而是想著如何遮掩這等異象。


    馮西黃拍了拍劍身,劍氣逸散,砰地一聲截住血氣的去路,“別無他法,隻能由我們出麵,截斷血氣。”


    現在不是比武之前,還能請動兩位師尊出麵,現在這種關頭,牽一發而動全身,遇到的危機也好,機緣也好,都隻能由他們自己來麵對。


    吳方隅為了他們,不惜提前跨入成年身,他們又怎麽能不有所改變?


    “可遠、為夏、師兄,我們出手,一人占據一方,堵住血氣的去路。”


    於可遠和梁為夏當機立斷地應下。


    展墨年華麵露尷尬,“我好像攔不住千丈血氣。”


    藏海霧毅然挺身上前,“既然這禍端是我引起的,我也應當出麵承擔一二。”


    馮西黃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們快些動手。”


    說完這句話,馮西黃飛身至千丈高空,猛地將徹清劍劍柄放在左手手心,與劍柄齊平,直指前方,右手手心按在劍柄,與左手手心呈現十字交錯的模樣,低吼一聲,“山色滿門守縉雲。”


    下一刻,劍氣如雨,紛紛墜落,瞬間截斷了血氣的去路。


    與此同時,徹清劍劍尖所指的方向,劍氣亦一路蔓延,直至挺在於可遠的邊上。


    於可遠停在南方,雙手合十,猛地一鬆手心,十指相互頂撞,大拇指對撞成一線,使得雙手呈現三角形,口中念念有詞,接著一道道雲氣從天而降,穿過他的身體,落在林間,如雲幕繚繞,阻斷血氣的去路。


    而雲氣延伸的地方,恰好停在梁為夏的邊上。


    此刻,就見西方的梁為夏掏出五色扇,啪地一聲抖開,向下一甩,五色神光抖落,接緊著一堵堵無形風牆憑空出現。


    “看在五彩神光的麵上,還請血氣退避三舍。”


    風牆止步北方。


    展墨年華係好衣角,哈地一聲一拳遞出,拳風疊蕩,擊退血氣。


    藏海霧尷尬地捂著臉,難以啟齒道,“師兄,你這出手未免太寒磣了吧。”


    展墨年華不予理睬,竭盡所能地一拳又一拳遞出。


    藏海霧忽然有所觸動,肅然起敬。


    小師弟拽了拽他的衣裳,小聲問道,“師兄,咱們在後麵起霧,替他掠陣吧。”


    藏海霧得意一笑,摸了摸小師弟的腦袋,“還是我家安小師弟最善解人意。”


    說罷,這兩位師兄弟坐在半空中,十指交錯向下,忽而翻手向上,舉過頭頂,猛然鬆開,依著順時針畫了個圈,接著在頭頂再次合十,不約而同地念叨。


    “薄霧濃雲愁永晝。”


    下一刻,大霧興起,滾滾來襲,瞬間就在拳風之後架起一堵厚實的霧色長牆,一路蔓延,直到馮西黃的腳下。


    此時,血氣在陣中四處橫衝直闖,始終難以掙脫。


    幾人在空中聚氣成音。


    “看在任山老的麵子上,吳老哥這動靜委實有些大過頭。”


    “確實如此,這血氣幾乎凝聚成形,讓人不寒而栗。”


    “不對,這血氣中並無陰氣,而且你們不覺得這血氣更像是火氣嗎?”


    小師弟的話再次響起。


    展墨年華仔細想想,“好像是的,這血氣似乎帶了點熱度。”


    他這一猶豫,血氣再度撲麵而來,一股股如浪潮般蜂擁而至,直接將他掀飛,好在身後有藏海霧和小師弟掠陣,幫助他穩住身影,“師兄,注意安全。”


    展墨年華神色一凜,“沒事,我還扛得住。”


    說罷,他再次站在前方,拳出如狂。


    整整過去半個時辰,下方的血氣才漸漸消停。


    “吳師兄的異象驚為天人,以後我再煉製此丹,也好和人吹噓鋼筋體魄。”


    對於此話,眾人一笑而過,而馮西黃的臉色突然有所變化,“不好,吳兄的異象還未結束。”


    什麽?!


    眾人大吃一驚,放下的心神再度緊繃。


    緊接著,下方的血氣未退,那異象再度出現變化。


    隻見李成蹊的頭頂緩緩浮現一尊法相,在血氣中四下遊走,時而大如樓宇,時而小如拳頭,每每所過之處,血氣都會發出“錚錚”的古怪聲音。


    “吳兄,該不會隻有泥胎體魄吧。”


    藏海霧不確信地小聲問道,不是他有所懷疑,而是下方那四處遊走的模糊法相讓他不由得想入非非。


    於可遠當即肯定迴道,“我敢和你打賭,若是他隻有泥胎體魄,我這顆項上人頭任你摘取。”


    如果吳方隅所言非虛,他去過灞陵橋,那麽他的體魄肯定不隻泥胎身,因為在灞陵橋哪怕是凡夫俗子,經過日月精華的洗禮,最低都是磐石體魄。


    “噤聲,你們快看下麵。“


    此時,血氣再次變化,那個法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山崩地裂的轟轟聲,經久不衰。


    乍一聽來,他們幾人除了馮西黃外,都覺得心神不寧,尤其是展墨年華再次失手,讓血氣撞中胸口,逆湧的氣血揮灑當場,一屁股向下方墜落。


    好在小師弟臨危不亂,伸手一抓,將他給帶了迴來,“師兄,注意安全。”


    展墨年華擦了擦嘴角,毅然站迴原地,拳風唿嘯。


    正在此時,下方轟轟聲突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耀眼奪目的金色閃光,隻一瞬間亮如白晝。


    “這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銅皮體魄。”


    藏海霧驚訝地說道。


    “你之前說鐵骨體魄,會頂上生花,對吧。”


    這時,馮西黃神色凝重,看了眼雲端,便不敢再看,方才那一幕,雖然驚豔了全場,但是也再次引來了天幕上的某些目光,尤其是某些人的敵意,那些氣息和安如山的學士氣息完全不一樣,充滿了貪婪與暴戾,甚至還有些陣陣陰冷之意。


    那些人,來者不善。


    “沒錯,鐵骨體魄,頂上生花。”


    “以他目前的姿態,那朵花應該是號稱地獄之花的彼岸花吧。”


    於可遠驚歎地問道。


    先前他倆吃下靈丹,屁事都沒,以前還覺得自己體魄極為了不起,今日一見,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我不清楚,頂上生花這事是我師尊的猜測,具體是什麽模樣,他老人家也沒見過。”


    於可遠眼皮一挑,“你沒見過,還敢說的那麽振振有詞?”


    “我先前就注意到,吳師兄對此事頗為好奇,所以故意耍了個心眼。”


    於可遠嘿嘿一笑,“算你聰明。”


    就在他倆一唱一和的時候,下方的血氣再次升起無限波瀾,隻那麽一刹那,驚豔全場,叫天地間的夜色暗無光明。


    這一刻,風停了。


    雲也停了。


    大地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的武夫都忘記了唿吸。


    天地間,鴉雀無聲,連時光都忘記了流淌。


    忽然,那朵花悄然退下。


    這一切恢複平靜。


    於可遠呆了呆,總覺得錯過了什麽。


    其他人都大致如此。


    唯有梁為夏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語,“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也是這時,天空之上,突然傳來洶湧的殺意,席卷著漫天黑雲,將掠陣的所有人都打落人間,徑直衝向少年。


    此時的李成蹊正沉浸其中,渾然不覺殺意來襲。


    他周身的血氣察覺到異樣,衝天而起。


    但很可惜,這股殺意來勢洶洶,一個照麵就掀翻了殺意,直撲少年。


    藏海霧屏住了唿吸,顧不得穩住傷勢,伸手大叫道,“吳兄正在養神,血氣敵不過的敵人,是會一擊殺了他的。”


    其他人駭然失色,慌忙起身。


    然而,殺意轉瞬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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