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萬籟寂靜。


    八荒蕪野,陰風陣陣。


    這話是深山之中,有座血陣隔絕百丈,無聲亦無息。


    然而,血陣周圍,本來綠意盎然的大地生機斷絕,悄無聲息地淪為枯萎之地。


    血陣中,拾夫長隻覺暢快淋漓,隨手一揮,山風唿嘯,身子一抖,血陣崩碎。


    “哈哈哈,本大人已是無敵之身,試問誰能殺我?”


    狀似瘋魔的拾夫長已在不知不覺間走火入魔,此刻的他全然沒了為人的意識,一身血氣瘋狂湧動,連壓勝的武夫氣都奈何不得他。


    “梁兄,別出去,假裝看不到。”


    章台路見到這個情形,果斷一腳踩裂大地,沉入坑中,避開他的視線。


    梁荊璞雖然勇猛,但是也不傻,見到此情此景,當然選擇默不作聲,甚至將長槍放倒,盡量不引人注目。


    慶幸的是拾夫長墜入魔道,沒有意識,再加上黃羅傘隔絕靈氣,成功地避開了他的探查。


    “看他那樣子,似乎已經忘了咱們。”


    梁荊璞對此深表讚同。


    “人魔,無知無覺。”


    “咱們躲著,等它離開。”


    拾夫長不負所望,張狂地咆哮著,就是不向他倆動手。


    嗷!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道妖獸的嗷嗚聲。


    本來就要離開的拾夫長陡然轉身,雙眼瞪圓,血氣彌漫眼角,放聲吼道,“何方妖孽,膽敢在本大人麵前放肆?”


    妖獸哪裏聽得懂這個,隻聽到他的吼聲,再次嗷嗚一聲。


    “大膽妖孽,速來送死。”


    拾夫長騰身而起,一掌拍在此山,山體崩塌,泥石俱下。


    “我來撐傘,你來扶人。”


    章台路迴聲好,趕忙抱住李成蹊的腰身,一起向下方墜落。


    在此期間,他倆一絲一毫的真氣也不敢泄露,任憑身下的巨石一路跌落。


    武夫之身,摔不死,最多摔個殘廢。


    但總好過惹來拾夫長的注意,當場喪命。


    為了心中的俠義而死,無怨無悔,可要是被個人魔打死,他倆肯定誰都不樂意。


    妖獸不解其意,再次嗷嗚一聲,宣示自己的主權。


    正所謂可一不可二,妖獸接連向拾夫長咆哮兩聲,徹底激怒了他,當即一跺腳,化身流光,衝向吼聲傳來的地方。


    梁荊璞見狀,趕忙運轉真氣,扶傘落地。


    章台路也是不遑多讓,扶穩少年,平安落地。


    不過,他倆這氣息一出,那拾夫長居然在一拳遞出過後,察覺到這一股氣息,陡然折返。


    “是誰在本大人地盤撒野?”


    “我去你個,你怎麽又迴來了?”


    章台路嚇得一口氣沒喘上,打了個驚嚇的飽嗝,再次收斂氣息。


    梁荊璞也是被嚇出一身冷汗,壓住真氣。


    嗷!


    妖獸受到了拾夫長的挑釁,再次嗷吼一聲,接著衝出山穀,飛奔而來。


    “妖怪,最低七百年的妖怪。”


    妖獸一現身,足有三裏之遙,這一跳上天空,亮如白晝。


    “我懷疑是犬科犬屬的狼妖。”


    梁荊璞下意識抓緊銀槍。


    “沒錯,是月背座山狼。”


    梁荊璞直接提起銀槍,“左右都是死,拚一把。”


    章台路趕緊拉住他,“梁兄別衝動,咱們坐山觀虎鬥,靜觀其變。”


    “月狼出世,山崩地裂。”


    “隻要月狼不死,人魔注意不到咱們,大地塌陷,咱們注意點,也還是有生機的。”


    梁荊璞放下銀槍,眼神沉重。


    話說深山之上,一狼一魔捉對廝殺,打的那是難舍難分,天昏地暗,地動山搖。


    忽然,人魔一拳砸退月狼,騰身而起,如流星墜落,一擊正中月狼後背。


    轟!


    月狼被砸入大地,直接震塌一座大山,被滿山的亂石埋入地底。


    “哈哈哈,放眼灞陵橋,舍我其誰?!!”


    拾夫長陷入魔怔,已然分不清是人是妖,心中充斥的暴戾血氣讓他徹底迷失自我。


    下一刻,月狼衝天而起,一頭撞向瘋魔的拾夫長。


    “無知鼠輩,給我死去!!”


    說是遲那時快,拾夫長化身紅光,猛然聚攏天地間的靈氣,凝聚一把無與倫比的血色長刀,唿吸之間一刀斬落。


    這一刻,天幕震顫,一分為二。


    衝來的月狼悍不畏死,一刀迎上,再次被擊中,立刻被撕裂妖身,血流不止,一頭紮進大地,悲泣嗚咽。


    “哈哈哈,本拾夫長千秋萬載,永垂不朽。”


    拾夫長抬手又是一刀,夜幕頓時散去,落下滿地皎潔的月光。


    還不等一刀落下,月光垂落,恰好照在月狼的身上。


    接下來,奇跡發生了。


    渾身是血的月狼陡然滿血複活,搖身一變,再度化身明亮的白狼,輕輕一閃,百丈開外。


    嗷!


    月狼對月咆哮,氣息暴漲。


    仿佛是一瞬間靈智大開,這頭月狼不再是蠻力衝撞,而是對天咆哮,吼開一片片夜幕,讓月光越發充實地落在大地。


    得益於月光的滋潤,月狼的力量越發強大,直到氣息蓋過了拾夫長。


    “這頭蠢人魔,月狼月狼,那能讓他見月?”


    “天狼嘯月,名不虛傳。”


    此刻,形勢陡轉日下,月狼一爪拍下,月光扭曲,一道道無形利爪撕破長空,獵獵作響。


    無影無形之中,拾夫長血甲無聲消散。


    忽然,月狼借著月光跳躍,都看不清他的蹤跡,就看到拾夫長猛地被什麽東西擊中,直墜塌陷的山地。


    “啊啊啊,該死的鼠輩,竟敢打我?”


    眼看著拾夫長就要撞落地麵,隻見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智慧,一手向下,突然就撐住了身體,借力飛起。


    “鼠輩,我非要殺了你。”


    拾夫長飛到半空,一次次躲過月狼的攻勢,忽然雙手一拉,周身的血氣直貫天地。


    “豪淩血氣,乘似驚濤。”


    一瞬間,天地變色,皆如血幕。


    “糟了,月狼沒了月光,又得折損戰力。”


    果不其然,此消彼長,拾夫長一步跨出,就直接來到月狼的頭頂,不由分說地一拳遞出,猛地將月狼砸入大地,轟隆巨響。


    然後,拾夫長毫不猶豫,俯衝而下,伸手抓來一把血色長刀,噗嗤一聲插進飛奔而上的月狼脖頸,用力一攪,血色漫天,宛如雨下。


    拾夫長狂笑不止,張口一吸,就見月狼妖身急劇縮小,直至虛無。


    “還有誰,還有誰???”


    拾夫長環顧四周,傲然長嘯。


    章台路和梁荊璞對視一眼,不由得心悸恐慌。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它是人魔,已經超出了竊夫的範疇。”


    “人魔非人,不可立敵。”


    二人相互安慰,明智地躲好。


    拾夫長亂吼半天,不見周圍有氣息,再次漫無目的,起身離開。


    “還有我,皋都紅宣俠之女相縈堤。”


    就在此時,眼看風平浪靜的時候,女武夫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提著那把從不離身的佩劍,一臉決然地吼道。


    “我是宣俠之女相縈堤,哪怕是你們死了,我也要讓九泉之下的你們知曉,我相縈堤無愧我父之名。”


    說罷,這位女武夫露出一身修為,戰意高昂地縱身衝去。


    “於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章台路這一次沒有攔他,而是重重地點頭。


    梁荊璞嗯了一聲,快如閃電,腳尖點地,瞬間衝出亂石,一槍快如流光,嗖地一聲劃破長空,直接穿透拾夫長的血甲。


    嗤!


    慢半拍的女武夫一見他的真容,驚訝不已,“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然而,梁荊璞根本不打算迴話,而是用力向前一槍,刺穿拾夫長的肩頭,接著一步退後,抽迴染滿血色的銀槍,猛地抓起她,砸向地麵,“躲好,別動……”


    嗤!


    還不等他的話音落下,一道拳頭筆直地砸在他的肩頭,就那麽輕輕地一用力,毫無懸念地一拳將他轟落凡塵,也不知撞碎多少山石。


    “螻蟻,也敢挑釁天威?”


    拾夫長眼神陰冷,咧嘴一怒,再次跳躍,霎那間來到陷入山石中的梁荊璞邊上,又是一拳遞出。


    早在倒下之前,梁荊璞就橫槍在身前,此時恰好攔住他的這一拳,可惜人魔力大無窮,竟然蠻不講理地一拳砸斷槍身,正中他的胸口。


    “天下螻蟻,都該死無葬身之地。”


    “相姑娘,有勞照顧好他。”


    章台路交代一聲,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嘩地一聲衝出傘外,一腳踩在大地,隆隆震響。


    本來想一拳結果梁荊璞的拾夫長聞聲,慢慢地轉身,還想看是哪裏發來的動靜,就見一刀寒光驚現,哧溜一聲掃過他的喉間,接著四、五道刀影瘋狂砸在他的身上。


    砰!砰!砰!


    伴隨著一陣響聲,這位拾夫長半步未動。


    章台路對此見怪不怪,一把抓起梁荊璞的手腕,伸手去穩住他的內息,“梁兄,撐住,我們還有機會。”


    此時,梁荊璞全身骨骼皆碎,被嵌入石體。


    “沒用的,快走吧。”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已經無藥可救。


    “啊啊啊,該死的螻蟻,統統都該死。”


    拾夫長見還有人敢對自己出手,勃然大怒,飛身跳入雲層,顯露最強修為。


    光是這股氣勢垂落,章台路已經唿吸困難,與梁荊璞一同摔倒。


    “抱歉,梁兄,沒能救你離開。”


    “得友如此,死而無憾。”


    到死,章台路都沒有放棄梁荊璞。


    這份情,梁荊璞牢記於心,盡管沒有機會去償還。


    空中的拾夫長不斷氣息攀升,遠遠地超過第五關的極限。


    “快,突破,快突破,不管你是誰,去探路,去試試第六關的境界吧。”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低聲呢喃。


    “這是臨界點的氣息,有人在試著突破?可惜,可惜。”


    暗夜中,有人在惋惜。


    “嘖嘖,自尋死路的家夥,難道不知天規已變?”


    也有人在嘲諷。


    然而,不論他們如何作想,拾夫長已然躋身第六關。


    “哈哈,本大人乃是天下第一人,本大人乃是中三關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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