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初升,露珠未退,又是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放眼望去,是群山蔥蔥鬱鬱,又有碧波長河橫亙。


    河畔兩岸,是針鋒相對,是劍拔弩張,是青黑二帳,勢如水火。


    這時,青帳武者起聲叫道,“對岸的竊夫,可敢過河和你葵爺爺大戰三百迴合?”


    黑帳武者一臉肅然,望著叫囂武者眼神,露出濃濃的殺意。


    原因無他,隻因叫囂武者腳下踩著一位破爛黑衣的武者,此時神情恍惚,口水流了滿地而不自知。


    “統領,賊子欺人太甚,還望統領準我出戰。”


    若說有什麽同僚之誼,此人也不願相信,隻是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擒拿自家同袍,既打擊了我方士氣,也讓自己心頭不痛快。


    更讓先前帳中跳反的同僚對他心生輕蔑之意。


    他現在不出頭,他日換了別人,還能指望他出頭?


    若他不敢出頭,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也將毀於一旦。


    所以,他再三懇請,“統領,請準我出戰。”


    統領坐在帳前,眼神炙熱地望著河岸對麵的黑臉少年,對他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充耳不聞。


    此人急不可耐,大袖一甩,竟然不顧統領的意願,直接踏入河道,衝向對麵。


    在他動身之際,有位靠近統領的佰夫長出聲道,“邊仟夫長,誰給你的狗膽,竟敢私自行事?”


    邊仟夫長迴眸看了眼這位佰夫長,便不予理睬。


    踏入河道,邊仟夫長揚聲叫道,“本仟夫長在此,誰敢來戰?”


    對方敵將未動,司宣俠自然不可能動身。


    雙方初次交戰,誰先拿下首勝,誰就拿下整座戰場的士氣恢宏。


    司宣俠深諳此理,沉聲問道,“哪位英雄願意替我桃城出戰?”


    李成蹊默默向後一步,將位置留給真正的桃城武者。


    王蒲葵一拍戰刀,躍躍欲試。


    唐弦超按住他的肩頭,笑道,“對方可是如假包換的寧武關武者,不過長河,不壓修為,憑你也敢上前挑釁?”


    王蒲葵一臉憤怒,卻知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憤懣問道,“難不成換你上去?”


    唐弦超自信一笑,“當然不是我先出戰。”


    王蒲葵疑惑不解,“不是你,還能是誰?難道是東略那貨?”


    唐弦超還是搖頭。


    王蒲葵急吼吼地給了他一拳,怒罵道,“唐弦超,你有完沒完,快說到底是誰?”


    這時,一襲黑袍的典獄司盛裝出場,在他手中握有從未見過的黑暗鎖鏈,全身散發著讓人望而生畏的死亡氣息。


    王蒲葵隻瞥了眼他,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懼,下意識地向後一退。


    “封俠在上,典獄司,你這身黑氣不同尋常。”


    典獄司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能聽到黑袍下的陰冷嗓音,“我與吳兄甚是有緣,他不隻替我解開了氣穴之危,更助我一臂之力,重新激發了體內的死亡之氣。”


    提及吳方隅的死氣,王蒲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聲嘟囔著,“一個兩個都鬼裏鬼氣,嚇唬誰呢?”


    典獄司陰沉一笑,緩緩走上河麵。


    這時,統領見著他的出現,豁然起身,“大膽桃城,竟敢窩藏前代餘孽典獄司。”


    司宣俠高聲笑道,“我龍陽洲號稱【刑徒遺民,黃赭半道】,藏些其他大洲不容的武者怎麽了?難不成你要去徵陽宗告我龍陽洲不守規矩?”


    最後這句話,司宣俠滿是譏諷。


    不守規矩?這句話誰去告都行,唯獨自詡最守規矩的赴戎機不行。


    統領一臉怒意,一不小心就捏碎了手中的酒壺,“司宣俠,你別太得意,等我攻陷桃城,定要將你司家滿門抄斬。”


    司宣俠雙手背在身後,上前一步,“司某恭候大駕。”


    統領一揮長袖,哼道,“邊仟夫長,你最好拿下這一戰,否則我定會斬你首級,以慰我赴戎機將士士氣。”


    這一聲哼,可不是一氣之下,而是摻雜著他本身的修為,震怒之下,以氣而為之。


    饒是同為寧武關,邊仟夫長頓覺壓力襲來,被一擊得手,憋了一口悶氣難以吐出。


    再說典獄司跨入河麵,一身黑氣瞬間染黑腳下的河水,哪怕他不刻意而為,那種黑氣也充滿了侵蝕與吞噬,讓他腳下的河水源源不斷地化為黑氣,融入他的體內。


    邊仟夫長維穩氣息,拱手抱拳,“赴戎機邊仟夫長在此,敢請戰爾。”


    “桃城典獄司在此,固所願也。”


    說罷,二人拔地而起,如二道疾風轟然碰撞。


    這一刻,巨浪掀起三丈高,濤濤水幕遮住二人的真身。


    外人看不清裏麵的動作,隻能隱約察覺到兩股狂暴的氣息瘋狂閃爍。


    這時,司宣俠目光一沉,對邊上的唐弦超低聲說道,“弦超,你帶人沿河去往下遊,務必不讓竊夫過河。”


    “吳少俠,有勞你也跑一趟上遊,慎重巡視每一處河岸。”


    唐弦超神色一驚,立馬躬身退去。


    李成蹊猶豫了下,小聲提醒道,“赴戎機擅長潛水,有門在水中憋氣的手段,司宣俠還得再三防備,千萬不可讓人輕易過河。”


    司宣俠眉頭一皺,小聲說道,“吳少俠,我和赴戎機打過十幾年交道,從未得知這件事。”


    李成蹊言之鑿鑿道,“此事千真萬確,司宣俠一定要放在心上,不可大意。”


    司宣俠見他神情,也不敢忽略,遂慎重迴道,“吳少俠放心,司某定然小心行事。”


    李成蹊放心不下,對馮東略叮囑道,“赴戎機的羽箭名揚天下,但是我看他們並未露出弓箭,顯然是另有打算所以你務必要攔住大夥,絕對不能讓人過河。”


    馮東略重重點頭。


    李成蹊這才帶人放心離去,走了一段距離,見河岸沒有濕氣,沉聲對跟來的幾人說道,“我腳程快,先行一步,你們幾個隨後跟上,若是遇見不對勁的地方,立刻高聲喊我,或者發信號彈,絕對不準私自行事。”


    幾人連連點頭。


    李成蹊又說道,“吳某行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幾位既然跟了我來,就得聽我的話去做。”


    “吳少俠為我桃城不辭辛苦,我們絕對不會罔顧你的命令。”


    李成蹊還是沉聲吩咐道,“隻要活著,皆有所為。”


    幾人再次頷首,拱手抱拳,應下他的話。


    李成蹊見幾人神色認真,不似隨意應付,當即邁開步伐,一路向上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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