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少年扭腰而行,宛若迎風擺柳。


    在他身後,捧劍少年麵色如常。


    在往後,是三三兩兩的少年。


    喜得機緣的嫦霖少與陳棠慠相談甚歡,臨近一處河畔,這才止步不前,沉思片刻,接著小跑來到捧劍少年的邊上,“吳少俠,我們就此別過。”


    李成蹊笑了笑,“這就是名聞天下的水畫?”


    陳棠慠這時也走過來,笑著迴道,“正是水畫。”


    李成蹊彎腰撈起一捧水,隻覺寒性極重,“不知這河有何玄機,而考官又在何處?”


    陳棠慠接道,“接下來的兩關都不會再有考官。”


    “我們若想通往下一關,以本事在這河上作畫即可。”


    李成蹊覺得有趣,伸手放出真氣,意圖作畫,卻沒想到真氣一融河水,就立馬消散。


    “沒用的,這河水不容真氣,更不容靈氣,任憑你有何神仙手段也做不了畫。”陳棠慠頗為得意地笑道。


    “連我武者都做不到,普通人怎麽可能辦到?”李成蹊疑惑道。


    陳棠慠一笑置之,縱身跳入水中,猛然拍起一朵朵浪花,再騰身一跳,手掌瘋狂斬落浪花,高聲笑道,“我以浪花為墨,書上繪製浪花圖。”


    投機取巧?!


    話音未落,就見一滴水珠憑空浮現,靜靜地懸停在他的眉心。


    陳棠慠伸手一抓,張口吞下水珠,怡然自得地走來,“吳少俠,以水為畫,妙趣橫生。”


    畫阿酒頓時領悟,一拍酒壺,迎空灑落一道道水花,大笑一聲,“灑我壺中酒,潑這水中畫。”


    下一刻,又有水珠自河水浮起,落在少年的麵前。


    嫦霖少從腰間拿出瓷瓶,往河水中一倒,很快就染紅一片,再看他眼神穩定,用手一攪,水上赤色畫卷隨之而成,“秀手朱紅,畫意天染。”


    這時,一滴水珠浮到他的身前。


    不等他伸手抓來,就見一道身影竄來,一把吞下他的水珠,笑意滿麵,“多謝賞賜。”


    嫦霖少眉頭一皺,“你是誰?”


    “灞陵橋於可遠。”少年迴道。


    嫦霖少轉身麵向少年,“我雖然修為不如你,但是我也不是個好欺負的。”


    於可遠嘿嘿一笑,“雖然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不接受。”嫦霖少身影一動,一掌拍出。


    於可遠晃身一躲,避開他這一掌,再輕輕一推他的腰骨,“你的體魄不算好,而且哪怕是你用心修行,也沒機會完善體魄。”


    “那又如何?”嫦霖少眉頭緊皺,腳尖點地,原地一轉,穩定身形,再度欺身上前。


    於可遠手心往上一推,推開他的拳風,再腳步前移,按在他的胸骨,稍稍加重力道,用力一震。


    嫦霖少還欲出拳,卻猛地覺得胸膛與腹部如遭重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張口吐了一地的血色。


    “我不會白拿你這滴水珠。”於可遠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不由分說地塞入他的口中,“這是泥胎丸,是能助你在第一關打通體魄的聖藥。”


    嫦霖少怎敢亂吞他的東西,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藥丸入口即化,那股洶湧澎湃的藥力瞬間擴散,在四肢百脈流通開來。


    陳棠慠神色一緊,誤以為是他身受重傷,忙上前去救他,但是李成蹊有過前車之鑒,忙去攔住他,“這是霖少的機遇,我們幫不了他。”


    陳棠慠半信半疑,“於可遠,若是霖少出了點事,我非要你以命償命。”


    於可遠慢慢退開,一臉笑意。


    李成蹊上前問道,“你聽過英俠鬱迢嶢?”


    “被流放的英俠鬱迢嶢,我怎麽會沒聽過?”於可遠笑迴道,“那家夥自從被流放,已經好幾年沒迴灞陵橋。”


    李成蹊神色微動,“鬱迢嶢身為英俠,怎麽會被流放?”


    “這我不清楚,但是他確實是被流放到外地,而且他的封俠之名並未被取締。”於可遠望著李成蹊,心生警惕,“你離我遠點,我總覺得你不懷好意。”


    話音還未落地,李成蹊已原地一閃,瞬間衝到他的身前,一掌拍在他的腰部。


    即使他早已察覺,可真麵對李成蹊,依舊是感受到深深的無奈,被這一掌拍出血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落地那一刻,於可遠顧不得傷勢,一手拍在地麵,憤然起身,再腳跟一蹬,瞬息跳出三丈開外,甚至都不喘氣,就再次原地一跳,跑出三丈之外,緊接著他一口氣連竄五次,足足拉開近百米,這才敢微微鬆口氣,轉身迴望。


    也就在這一刻,他汗毛倒豎,一身氣機洶湧噴出,迴身一拳。


    啪!


    淡淡的聲音原地響起,於可遠麵色全無,蒼白如蠟。


    臉色黝黑的李成蹊捏著他的拳頭,稍稍仰頭看著他,一手伸出兩根指頭,看似無辜地敲打著太陽穴,“我又不會殺了你,你跑什麽?”


    於可遠聞聲,噗通一聲跌坐在地,略帶哭腔地說道,“大哥,您那氣息一出,誰不以為您要殺我?”


    李成蹊明知故問,“我怎麽不知道我要殺你?”


    於可遠瞬間哭出聲,“大哥,您究竟要做什麽?”


    李成蹊鬆開他的拳頭,“我隻是想試試你的修為。”


    於可遠臉色灰白,“大哥,你要試探我的境界,我可以露給您看。”


    說罷,少年放出一身臨閭關巔峰的氣息。


    李成蹊敲著太陽穴,“你對自己的境界很清楚,為什麽遲遲不肯破境?”


    少年顫抖地迴道,“大哥,您先收了神通,可好?”


    李成蹊微微一笑,收起氣息。


    於可遠這才迴道,“不是我不肯破境,而是我覺得根基不穩,還沒到破境的時候。”


    “那你方才還一臉指教別人的口吻?”


    於可遠臉色尷尬,“這不就是想裝個腔作個勢,抖露一些風流韻味。”


    李成蹊自言自語道,“風流從來不是裝腔作勢。”


    於可遠連聲附和,“對對,您說的都對。大哥教誨,可遠必定牢記於心。”


    “你為什麽要搶霖少的水珠?”


    於可遠迴道,“縱觀本屆少年,隻有他最具慧根。”


    李成蹊麵露疑惑。


    於可遠迴道,“前兩關都是兩位考官大人的形意,是有界限之分的,但是後兩關是我們自個的形意所化,以後境界有多高,這份形意就有多強。”


    “嫦霖少所化的形意,在未來可能大有用處,也有可能毫無卵用,但是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李成蹊沉思片刻,“所以,你拿泥胎丸換他這一份形意。”


    “類似於正字春坊四處向人求劍意?”


    於可遠連連點頭。


    “看來你的身份也不簡單。我有個朋友也曾經以第三關迎戰第四關,聽說勝負參半,現在你要不要也來試試?”李成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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